一二零 床前捉刀人
一连吃了日本人几道火辣辣的大菜，约翰逊看看自己的代表们，个个都像烈日里的庄稼——彻底焉了。要不是临来时已经被定了调，就该让美国的军舰大炮来教教这些可恶的黄皮猴子怎么做人，搞个什么欢迎仪式竟让堂堂美利坚代表现那么大的眼。可此刻日本人还有些作用，卷入战端完全背离了美国的利益，就让这些黄皮猴子先嚣张吧。原本是想趁日本人忙于战争，正好借机好好敲诈一笔，没想到谈判没开始就给日本人弄得如此狼狈，接下来不知日本人还要搞出什么鬼花招。看眼前这日本小子就知道想敲一笔有多难了，年纪轻轻，说法办事滴水不漏，让人吃了瘪窝了一肚子火，却一点也发不出来。 “咚、咚”，井上敲了两下桌子，打断了约翰的思绪，按计划井上是不会给代表团太多时间来调整的。“约翰先生，支那这块土地上的战火还在燃烧，作为军人我们还有很多事情急需去做、不得不去做，美国朋友已经在这块土地上流了血，可我们还在流血。我们之所以放下手中该做的事情，就是尊重美国朋友的生命，也希望美国朋友尊重我们的生命，尽快恢复我们已有的良好关系。” “是吗？我可听说你们日本人可在南京肆意践踏生命，所以我们才让海军的人也来了，正准备让他们给你们说道说道。”约翰逊说完看了卡尔逊一眼，该把美国的军舰大炮给日本人看看了。 听到井上这番话，杨毅却另是一番滋味，牙根有些痒痒：这些可恶的小国岛民，全他吗是些势利小人，对比他们强的人谈尊重，比他们弱的人就肆意践踏，完全不顾被践踏的是曾让他们沐浴大国文明，让他们开化的恩人。 井上当然明白这个意思，对卡尔逊微微一笑，“美国朋友的实力我们是知道的，美国海军的威名我们也是佩服的，可今日的日本海军各位都看到了，是可以迎接任何挑战的，而且日俄战争也证明了，在亚洲这块土地上只有日本能有效遏制苏俄这个庞然怪物的发展。我们都不要忘了，苏俄是我们共同的敌人，朋友间的任何不和，获利的都只能是我们的敌人。” 卡尔逊没法否认，可怎么甘心就这么一言不发就退下去，这是军人的本色使然。 正在卡尔逊组织反击之际，杨毅却又插话道：“卡尔逊中校如此年轻就能代表世界上最为强大的美国海军，正是我大日本海军年轻军官效仿的楷模，强大如厮的美国海军选择了您来代表，可见美国海军看重的绝不仅仅是你出色的军事素养，更重要的是你肯定有超凡的战略眼光，明白美国海军真正的利益所在，不会像街头小贩那样为些许小利斤斤计较。”从约翰逊一系列表现可以看出，他是一个政客不是什么慈善家，此刻虽然中国人急需救命，可跟美国人的利益并不在一个方向上，美国人的工作得再找机会做，那就尽快结束这种讨价还价的游戏。 杨毅的话说得卡尔逊很舒服，而且都说的这么彻底了，再争辩什么反而是别人给脸自己却去打脸了，只好不做声，看向约翰逊。 约翰逊也很无奈了，自己的气势给人打彻底了，道理也让人家给说得透透的，己方在争辩什么就太有损美国的大国风范了，只好先看看日本人解决问题的诚意再说了。“既然你们口口声声称尊重生命，尊重朋友。那你们准备怎么给在你们炸弹下失去生命的美国士兵亲属们一个满意的交待，给一个在他们背后的美国政府接受的理由？” 井上有些满意了，难掩欣喜对杨毅微微一笑：美国人已经被顺利地拿下一半，接着继续……。 形势已经非常明显，美国人的工作只能场外继续了，场内的工作只有尽快结束才有意义，杨毅决定临时变更下和日本人原定的计划。“约翰逊先生，军人征战最渴望的是得到国家的认可，国家的抚恤才是对失去亲人的军属的最大安慰。对于此次事件中丧生的士兵，虽然无功于美国，可他们始终是牺牲在保护美国利益的岗位上，想来美国政府不会对他们区别对待。” “当然，我们美国政府现在想知道的是：你们日本人准备怎么办？”饶是约翰逊如此老成持重的政客也耐不住有些不耐烦，毕竟小小的日本近些年虽然取得些成绩，可怎么也轮到不到他们来教美利坚合众国——堂堂的世界第一大国怎么做。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要的就是你的不耐烦，“对不起，约翰逊先生，我们多心了，主要是我们日本人向来敬佩那些为国献身的人，容不得别人对他们不敬，哪怕他们是——外国人。我们却差点忘了自由、平等是每个美国人的精神追求，美国政府自然对他们不会区别对待。所以我们的解决方案是由美国政府给予他们阵亡将士的待遇，既能平复亲属们的伤痛，也不会激化两国人民的情绪，有利维护两国的友好邦交和战略利益，至于费用完全由我们承担……” 美国代表们听了不禁面面相觑，方案是入情入理，可就是太便宜日本人了。当下，有人就忍不住喊道：“不行，你们日本人犯下的如此大错怎能这么轻易饶恕，要加倍赔偿，还要严惩肇事者，还有……”这是美国人原定的最高要求，可经过连番折腾，气势已不足以支撑这么多要求，杨毅入情入理的说辞也让他觉得提那么多高要求也有所不妥，声气间歇…… 没提出来的不用管，提出来的也是预想中，杨毅随即应道：“战场上很难说有无辜之人，况且我们早已通告各国朋友；战场上瞬息万变，生死就在刹那间，我们的士兵没有时间也没有可能去辨别是敌人还是美国朋友，他们只想着消灭敌人，履行军人的使命，没有过错，不能受一丝惩罚。今天我们之所以停下军事行动跟美国朋友谈，完全是对不幸失去生命的美国军人表示哀悼和对美国朋友的尊重。希望美国朋友理解和尊重我们的诚意，所以……” 虽然没有说出来，美国谈判代表们都知道日本人不太可能答应这些而外的要求了。约翰逊邹了邹眉头，“我们美国政府蒙受了那么大的损失，你们总得给个交待吧。” “那是当然，堂堂美利坚合众国家大业大，是不会在乎些许小钱的。美国政府看不上眼的，我们在拿出来谈，实在是体现不出我们对美国朋友的尊重和诚意，所以我们决定赔给美国政府一条财路：今后只要我们共同维护好美日友谊，但凡日本政府需要购买的物资，美国朋友拥有同等条件下的优先特权。” 美国谈判代表门不禁眼前一亮，暗自盘算这能给美国带来多大收益。 帮人算账是件快乐的事情，何况是对手，自然要算得清楚，杨毅接着道：“各位代表都知道，自满洲事变后，日本负责了满洲的防务，承担着对抗苏俄的重任，现在又多了严惩暴支的任务，而日本又是*****有限，维护好这些责任有大量的物资缺口。美国朋友们可以放开了想，这巨大的缺口背后能带来多少的财富？眼下这点赔偿还值得谈吗？” 杨毅的这番说明让美国代表们再也忍不住让喜色爬上了脸，这个帐没算错，这几年，钢铁、石油、橡胶……让美国人赚了个盆满钵满，再次感受到了战火纷飞，又远离战火带来的巨大利益。中日战火正酣，如果再得到贸易特权，还在这里费什么口舌，不如赶紧回去多腾些盆罐来装钱。 约翰逊看到代表们的脸色，真想大骂一通：还有没有谈判的基本素质了，这么喜形于色，还怎么进行下面的谈判。可事已至此，再谈下去也不能从日本人身上榨取更多的利益，反正日本人画的饼够大，足以给总统一个满意的交代。“好吧，为了美日的友谊，我们原则上同意日方的方案，待上报总统后，再进一步商谈细节。” 这是杨毅替美国人算的帐，在说服日本人时，算的是另一笔帐，贸易特权没有让日本人丢到主动权，物资缺口肯定是巨大的，平等条件下跟美国人买，日本没有多付出什么；只能跟美国人买，美国人满天要价，那又有什么，钱对个人来说很难割舍，可对国家来说从来都不是一个选择……。 美国人顺利拿下了，井上对杨毅投去赞赏的一笑……，杨毅也同样报以一笑，井上不知道其实杨毅还有一笔帐，日美间的贸易是中国无法阻止的，可贸易将会让美国人对中日之战再也不能无动于衷…… 谈判就这样在美国人的喜形于色中基本结束了，约翰逊跟井上握手告别后，却破例主动对井上旁的小角色伸出了手，“年轻人，这是我经历过最简短的谈判，没想到cao刀手竟然来自你这样的年轻人，了不起。” 杨毅满心想的是拯救国人，怎赶得上贪这些虚名，随手推给了井上，“先生过奖了，这都是井上将军安排的，我不过认真执行罢了。” “是吗？我以前总以为井上的英语最好，虽然比你的还差点味道，没想到还能打出这些组合拳。多年不见，井上，我要对你刮目相看了。” 已经获得了胜利的井上满心喜悦，对这样的调笑竟然也一笑陪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