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夜
接近九月底的夜风带着点凉意，打在脸上，毛孔在看不见的瑟缩着。披散的长发在风中飘扬，掠过鼻尖，划过眼前，又悄然落下。路两边的灯光尽职的照亮整条道路，给黑暗的夜带来些许光明。天空中，星星忽明忽暗眨着眼，月儿顽皮的躲在云后与人玩起了捉迷藏。时而响起的巨大引擎声划破寂静的夜，呼驰而过又回到原来的宁静。 道路上，零散的躺着未老先衰且又英年早逝的树叶，黑色的鞋底重重的踩在叶子上，发出清脆的‘咔’声。在这乌漆墨黑的夜里异常符合诡异这个词，若是一个人躲在哪个角落必定会被这声音惊得毛骨悚然。 脚步停在公园的三岔口，金泰妍抿着嘴看了一眼通往亮丽堂皇的光明大道，又看了看一个被有些坏掉而一闪一闪的路灯照耀的通往公园边缘处的小道，毫不犹豫的选择了那条在夜里不受女孩子欢迎的小道。直觉告诉金泰妍她该往这个方向走，不管对还是错，相信自己总没错。 公园的边缘处有着一个从公园建成以来就存在的秋千，时间的腐蚀爬上它的铁链，轻轻一个摇晃就能使它发出疼痛的呻.吟，年久失修的它再也经不起剧烈的晃动。很早以前还是年轻有活力的它是这个公园最受欢迎的设备之一，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公园中心的转移，这个秋千渐渐被现在的熊孩子们所遗弃。新欢在公园的另一头，它年轻，它漂亮，更重要的是它有着它不再有的飞向半空的力量。 上了年纪的事物对没经过它辉煌的人来说不屑一顾，但对和它一起长大的人来说，那，是不可割去的回忆，就比如千禧年进入S.M当练习生的郑秀妍。 当年，刚脱离黄口小儿年龄的郑秀妍亦还是正值熊年，枯燥乏味的练习就让她经常和金孝渊她们组团到这个公园霸占这里最受欢迎的秋千。只有这个时候她才放下了在公司里的伪装，放下了练习带来的疲惫，放下练习生这个身份带来的早熟，像在美国一样无虑的玩耍，有时候郑秀妍也会带着郑秀晶来这里荡秋千。 随着年龄的增长和练习度的增加，郑秀妍来这里的时间也越来越少，公园的变迁让她感到陌生，也无法在越变越没了曾经味道的公园里找回以前的快乐，只有这被保留下来的秋千能让她再找回刻在生命横条上的记忆。 摸着带着腐朽味道的铁索顺着一点点往下，轻轻的像是在抚摸珍贵的宝贝一样生怕它会因为自己的不小心而破碎。倾斜着身子，脸颊靠在铁索上，冰凉的触感刺激着脸上的毛孔，眯上眼去适应那冰凉的感觉，借着不远处照射的灯光隐约可见泛红的鼻尖和脸颊上水渍流过的痕迹。 一阵风没有任何预示的从背后吹来，若是在白天这阵风必然会带来丝说不出的凉爽，可现在的指针却是在油条加鸡蛋上方，再加上不想被姐妹们看到自己弱懦的一面而只着一件短袖匆匆离开的两袖清风，身子不由得瑟缩了下，抓着铁索的手紧了紧，轻轻的摇晃秋千发出了岁月的沧桑声。 寂静的公园中由远而近响起了脚步声，‘踏踏’的响在空荡的公园上空，边上的秋千在风的推动下‘嘎吱、嘎吱’的响，淡淡的影子映在地上，在一点一点往上爬。看着地上晃动的影子，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郑秀妍的心猛然一个紧缩，逐渐加快了跳动频率，这个时候会是谁？ 抿起唇，左手紧紧地抓着铁索，放在身前的右手翻开了手机盖，光亮照亮了郑秀妍的脸，隐隐可以看得到她脸上的紧张。 脚步停在了身后，正想站起来看看身后到底是谁时，一双手压在了郑秀妍的肩头，心猛的一惊，却发现一件外衣披在了自己的身上，身后响起了熟悉的声音，“大半夜出来散步也不给自己套件衣服，你就不怕感冒吗！” 带着点些许怒气的语气里掩饰不住声音主人的关心，郑秀妍突然笑得很开心，欣笑着转过了身，隔着下方的秋千微微俯身将眼前的人拥在怀中，下巴抵在她的肩头在她的脖颈间蹭了蹭，“又被你找到了，Taenggu~” 似是撒娇的小萌音带着点nongnong的鼻音，瞬间熄灭了金泰妍想要责备郑秀妍冲动跑出来的念头，轻轻叹了口气咽下了已经冲到喉咙的话，双手从郑秀妍的身侧伸到她的背后轻拍了几下，“是啊，又被我找到了。”挣脱出郑秀妍的拥抱替她套上了外衣，“谁让你那么好找一下子就找到了，把衣服穿好先再说。”抬头瞪了眼因为她的话而嘟起嘴的郑秀妍。 “hing~！”傲娇地哼了声，郑秀妍拉上了外衣的拉链，外衣里面还留着主人的残温，暖暖的，“谁说我好找的，要是好找秀英也不会隔个一两分钟就打一个电话。那你呢？”视线停在了金泰妍裸露在外的双臂。 “你也知道秀英她们在找你？”又瞪了眼一点也没被人担心的觉悟的人，金泰妍放下了卷起的衣袖，“我没傻到快到十月的大半夜里穿短袖跑出来扮鬼。” “hing~有我这么漂亮的鬼吗。”又一个傲娇地鼻音，这下连头都撇过去了，“我只是想一个让静一下而已。”郑秀妍不是不想接崔秀英她们打来的电话，她只是不想让她们知道她哭过。声音，是会被听出来的，软弱是不可以让比自己小的meimei看到，更不能让那个怎么长都一个样的人知道，会更累的。不过，好像已经知道了…… 公园的老秋千在这个夜里似乎又找回了曾经的活力，‘嘎吱、嘎吱’的响着带着坐在它身上的人飞在半空中。 “泰妍……” “嗯？” “你说…会不会有一天…他们再也不能拿我们怎么样？” 金泰妍停下了荡秋千，侧着头看着双手抓在秋千铁索上，微低着头倔强的勾着嘴角微笑的女孩沉默了。金泰妍不知道她们什么时候才会让他们拿她们没办法，也许那个时候她们已经不再是他们重要的工具，她们也不是让他们没办法，而是被他们忽视。我们…只能被当作他们赚钱的工具吗？还是，这是梦想的代价？ “也许……会有那么一天吧……”金泰妍仰起头，这个不确定的说法她也在期待。 “不是也许，是一定会！”郑秀妍非常肯定的回答，她一定会做到的！ “不能冲动。”金泰妍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她怕郑秀妍的冲动会毁掉她自己，她怕…… “我不会冲动的，就是因为我没冲动，所以我才没有出现在那里。”郑秀妍灿烂的笑着，金泰妍却看到了她抓着铁索的手似乎更用力了。金泰妍明白郑秀妍口中的那里是哪里，依照郑秀妍的性格她也许早冲到下令制造绯闻的人面前大发雷霆一番，而不是像现在一个人躲起来发泄。 “我不爆发不带表我会任由他们乱来，只要……”只要他们不把手伸到身边的人，她无所谓！“他们不太过分，绯闻而已，时间过去了就过去了，我还是我，那些人再怎么讨厌我，我也不会为了他们跟自己过不去，也不会因为他们让喜欢我的人为我伤心。我，郑秀妍！才不会让他们如意！” 金泰妍眼眸微垂，眼中闪着意味不明的光芒，“可不可以…不勇敢……” “你说呢？”郑秀妍没有回答，反而笑着反问。 “不可以！”金泰妍轻笑，她知道这个答案是肯定的，走在这条路上的人再软弱也得勇敢起来，因为它需要承受更多的舆论。 “告诉你个好消息，你和小贤作词的那首《Touch－the－sky》已经被《寻子三万里》的剧组收录了，Kenzie老师说公司决定让我们五个主唱去唱这首OST。” “五个人？” “对。” “那你又要少了，金歌手。” “那又怎样，因为是少女时代啊。”金泰妍站了起来舒展着身骨，“那你的感受呢，郑歌手？” “感受？”郑秀妍也站了起来，笑着插起了要，“当然是……因为是少女时代啊！”笑容持续没多久便垮下了，取而代之的是鼓起的包子脸，眼中似乎还泛着点水光。 “怎么了？”金泰妍有些担心的走到郑秀妍身边。 “Taenggu~腿麻了……”小萌音带着点小委屈。 看着近在咫尺的小脸上写满的纠结，金泰妍二话不说走到郑秀妍的身前蹲下，拍拍自己的背，“上来吧，我背你回去。” “你行吗？”似是不信任的话中藏着点些许期待。 “切，就你这小身板我还背不动？” “说谁是小身板呢，只比允儿和秀英大点的人有资格这么说吗？”金泰妍发誓，她听出了郑秀妍话里的鄙视。 “呀，爱上不上！” “谁说不上。” 说着，郑秀妍跳上了金泰妍的背，饶是已经有了准备，金泰妍还是有些不稳的往前倾了不少。背上的重量就和经常往她背上扑的两人相似，稳了稳身子，金泰妍背起郑秀妍一步一步慢慢离开了公园的范围，只剩在风中摇曳的老秋千，安静伫立在两边的路灯和高挂在夜空的星星。 “Taenggu~” “恩……” “你的背像男人。” “郑秀妍！信不信我把你卖了！” “你舍得吗。” “怎么舍不得，把你卖给秀英那土豪，不仅能换钱还能随时再卖。” “hing~舍不得就说。” “谁舍不得了。” Taenggu，你的背像男人，很温暖，也……很有安全感，pabo。 …… “欧尼，你们回来拉~！”才进门金泰妍和郑秀妍就听到了通告赶到最晚的林允儿的声音。 “允儿回来了？” 金泰妍跟在郑秀妍的身后甩着手走到了客厅，一到客厅就看到了嘴里吃着什么的李顺圭等人看着她的眼神特别奇怪，好像还有点表扬的意味？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吗？”金泰妍疑惑的摸了摸自己的脸，似乎没什么啊…… “什么都没有。”崔秀英诡异的笑了。 “我就说吧，你泰妍欧尼能找得到的，这就是她们的心有灵犀。”李顺圭一脸神棍的模样对着徐珠贤挤眉弄眼。 “恩恩。”徐珠贤用力的点着头，看得金泰妍莫名其妙。 “泰妍欧尼，你也来吃一个，这是欧尼亲手给我做的，吃吃看。”金泰妍刚想开口询问时，嘴边多了快小蛋糕，林允儿正期待的看着自己。 “那欧尼就不客气了。”笑着咬了口蛋糕噘着，嘴里漫着蛋糕的香味以及陌生的味道，“这是什么蛋糕？” “杏仁蛋糕，是我欧尼照着书上做的，不知道欧尼们喜不喜欢。”林允儿笑着回答，全然没注意到身边人突变的脸色。 “当然好吃了，没想到允珍欧尼的手艺这么好，比我家那位只知道吃的欧尼要好多了。”崔秀英一边吃着林允儿带来的蛋糕，一边毫不客气的吐槽着明明没有自己这吃不胖的体质还要和自己抢零食的jiejie。 “哼，那是！”林允儿骄傲的撇过头扬起下巴，这一撇刚好看到了看着蛋糕却不吃的金泰妍，“欧尼，蛋糕不好吃吗？” “怎么会，因为太好吃了就光顾着回味了。”说着，金泰妍又咬了口。少吃点应该不会有事…… “就知道我欧尼做的不会差！” 金泰妍皱着的眉头和不自在有三个人看到，虽然很疑惑却也没开口去问，只以为她是不喜欢杏仁的味道。 这个夜，也许不会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