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戳心肺
没有亲儿子,这是威宁侯的心头痛。 如果可以,威宁侯现在就想扭断木晚歌的脖子。 她长的像那个人,性子也和那个人一样的讨厌。 “若非你舅舅要来,我现在就让你跪祠堂外边去。”威宁侯咬牙切齿道。 木晚歌笑弯了她那双凤眼:“不仅是舅舅吧?“ 寻常女儿,哪怕是木晨音,威宁侯都能罚她们一二,唯独木晚歌不可。 嫡长女,这个身份在世家来说,不是那么简单的存在。 当今圣上重嫡重长,将嫡长女、嫡长子的位置摆的高高在上。 于是,大周朝世风盛行嫡长为尊。论起来,威宁侯他自己还是个嫡次呢,如非前头兄长早夭,如今不知道在哪儿啃着祖宗分出来的一点儿老本。 整个威宁侯府,敢光明正大的对上木晚歌,一个都没有。 威宁侯摔着袖子,一路砍断路边花草无数,以此泄气。 木晚歌乐吱吱的看着路边残花,不知道如果她哪天气死了这个爹,太子哥哥能不能护住她呢? 东宁院点上了灯,暖黄色的灯光,一眼望去便觉着舒服。 “夫人向来有心思。” 木晚歌打量着东宁院里的布置,十几年没见了,她甚是怀念。 威宁侯不自觉翘起了唇角,他最喜欢元娴的温柔小意。想起元娴往昔的好,威宁侯有些后悔今儿不该落她面子。好歹今儿,也是二姑娘回府的日子。 “她打理侯府,这些年辛苦的。”威宁侯言外之意,便是让木晚歌不要和元娴对上。 木晚歌莞尔浅笑,这话说的,她不是好斗的乌眼鸡,只怪元娴自己折腾。 “确实辛苦。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娘亲的东西挪到东宁院,可不是费心神么?”木晚歌三分讥笑七分讽刺。 威宁侯好不容易升起来的好心情,唰的跌的粉碎。 定睛一看,东宁院的花草树木,许多竟是他和阿眸一同栽下的。 什么时候,那些东西不在珍院封着,反而移到东宁院来? “你让我来东宁院,现在又说这,是想让我替你出头吗?”威宁侯顿住脚步。 孝道为先,威宁侯停住不走,木晚歌也站定在原地。 “爹爹说笑了。无非是想让爹爹给二meimei面子,否则侯府里奴才看菜下碟的,多不好。” “哪个奴才敢,二姑娘是本侯的女儿。”威宁侯虎目怒瞪。 木晚歌那双好看的凤眸,映入了灯光和星光,格外的美。 “是了,二meimei是爹的女儿。但得是受宠的女儿,如果是不受宠的,呵。” “你想说什么?别拐弯抹角的,真当有你舅舅护着,我便不敢责罚你?”威宁侯骂道。 “爹爹仁善,最多是让夫人和二meimei把我当钱库使唤罢了。女儿上午遣了一批侍婢,到现在也没婆子送上补缺。爹爹啊,究竟是女儿不受宠,还是女儿不是您的女儿你?” “胡说!”威宁侯气不可遏,举起手甩向木晚歌。 然而手到半空中,又无力的垂了下去。 木晚歌将一缕散发捋到耳后,凤眸氤氲,遮住她再行试探的心思。 “确实是胡说呢。爹爹年纪大了,莫要总是生气,气坏了身体,难受的还是您。咱们府里总不会缺几个银子钱请大夫的,伺候的奴才成堆,苦不着咱们。走吧走吧,别让二meimei和夫人等久了。” 威宁侯脸气的红白参半,孽障! 元娴未曾想木晚歌真能把威宁侯从西苑请过来,一时又惊又怕。 木晨音没有元娴顾念的多,见着威宁侯立马委屈的撞入他怀里,惹得威宁侯哈哈大笑。 “爹的二姑娘,这是怎么了?”威宁侯宠溺的搂住他心爱的女儿。 木晨音嘟着嘴,娇娇埋怨道:“爹爹不喜欢音儿了,若非有大jiejie,爹爹是不是今儿都不陪音儿吃饭了?音儿特意从山上挖了秋笋,手都被划破过的。” 威宁侯瞬间被感动的眼眶泛泪:“好孩子,爹爹没白疼你。” 木晚歌站在一边,洒脱冲元娴龇牙一笑,大大方方的落座,拿起碗和筷子。 挑出一片香酥软口的五花rou,盛在碗里,木晚歌笑盈盈的把木晨音按在一旁,省的她乱动。 “爹爹,您请用膳。女儿这从早到晚滴水未进的,可是饿坏了。您先动筷,女儿才能饱腹。” 威宁侯看着碗里的五花rou,色泽酱红,一股冰糖的甜香味儿钻入鼻中。 侯府的厨子厨艺愈发精进了,威宁侯就着木晚歌的手,将五花rou大口嚼入。等吃完了,威宁侯才发现这是rou食。他真是被气坏了,脑子都没了。 元娴和木晨音吃惊的看着威宁侯唇周油光,半响回不过神来。 “爹爹不是最不喜欢吃rou食吗?”木晨音年纪小忍不住心思。 威宁侯冷下脸,硬邦邦道:“本侯何曾说过不喜rou食的?”
威宁侯确实没有说过这话,但是这么些年,元娴觉得自己没有看错。每次侯爷看着rou食的眼神,分明是不喜的。况且,侯爷在她这儿用膳,吃的也大多是素菜,rou食沾不了几筷子。 木晚歌咯咯的笑了起来:“夫人是不信我吗?我说了的,爹爹喜欢rou食,我喜欢素食,请夫人准备好的。好在歪打正着,如今解了误会,爹爹往后在夫人这儿也可以纵情食rou了。” 说罢不等另三人是什么反应,木晚歌自顾自的专攻桌面上的素菜。 她以前爱吃rou,但是当看着身边人被火裹在了身上,泛着rou的焦香味儿时,她再无法吃的下去rou。 屏着呼吸,木晚歌按捺半刻钟后,指使着萱草把rou食全部撤下。 少了这些个碍眼的东西,木晚歌吃的更香了。 胡奴伺候在一旁,木晚歌眼神飘到哪儿,她立马筷子落下,一戳一个狠,甚合木晚歌的心思。 等木晚歌细嚼慢咽的喝了一碗清汤,用了一碗饭后,威宁侯还是和元娴相对无语。 木晨音费力的在两人之间穿梭,说些逗趣话儿,乐的时候大家伙儿笑的开开心心,但等笑完了,屋内气氛更显的寂静。 从寺庙长途跋涉回来,木晨音本就累的慌,回府后又接连着折腾,她的身子骨终究没能熬得过去。 在威宁侯的沉默中,木晨音说完了一个猴子抓野果的趣事儿,摇摇晃晃的栽了下去。 木晚歌姿态优美的把她稳稳拖在臂间,小丫头爱美,身无二两rou的,太轻了。 元娴一脸惊悚的等着木晚歌,她大约没想过今儿还把她脸打的啪啪响的大姑娘,此刻会英雄救美。 呸呸呸,是长姐救妹。 “我的二姑娘啊,这是遭了什么罪。可怜的孩子,一心回来就盼着和爹爹、jiejie好好相亲相亲,结果却一头都没讨到好来。真是让为娘心疼啊!”元娴用着巧劲不着痕迹挤开木晚歌,把木晨音搂在怀里。 木晚歌直起身子,含笑向威宁侯福身:“东宁院恐怕要乱一会儿,女儿便不在这儿添麻烦了。多谢夫人今儿款待,晚膳很是味美。爹爹,女儿告退,不叨扰了。” 吃饱了就走人,木晚歌这招真真是够皮厚不要脸的。 谁能看到木晚歌手中曾藏着个冰刺,而木晨音脖颈后面冰凉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