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欺凌
白翼笙的脸色渐渐恢复正常，不过脸上劫后余生的点点殷红犹在，且看起来依旧触目惊心，白衣少女似乎是给他体内注入一股清泉，冲掉了全部的阻塞，无论是气息还是心神，顿感无比清晰，待能说出话来，他连忙道谢。 少女看着他，给了他一个浅浅的，温柔的微笑，轻声说道：“我要谢谢你呢！” 一朵沾满晶莹雨露的含苞百合，虽然能够想象出它盛开时脱俗气质与容颜，就在苦苦等待它盛开的时刻，不经意间乍然微笑，抖掉全身水珠，忽然盛开，眼前出现它曼妙的晨姿，白翼笙一时间有些欣喜的不知所措。 看见白翼笙有些茫然的样子，少女微笑着解释道：“你不记得我了么？几年前，那个水潭旁边，你救过我和我师姐……” 她看见白翼笙似有所悟的样子，稍稍安慰了一下后，转身对五六个目瞪口呆，尚未回过神来的人怒道：“你们，就是这样对待同门的么？” 红衣女孩儿和刚才掐住白翼笙的少年被少女一声清晰的斥责拉回神来，少年顿时一惊，连忙对女子抱拳道：“对不起，林师姐，让你见笑了……” “见笑？”少女秀眉大皱，语气逐渐转为冰冷，“险些出人命的事情，在你口中仅仅是见笑而已？若我不正好在附近，那么，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少年的反应不可谓不快，意识到自己已经说错了话，若在平时，他是不太可能会犯这样的错误，刚才毕竟是人命关天，一时也有些吓住了，才会口不择言，想也没想，便将平时那些客套话说出，现在，他深知自己这般做法已经在仙界道友面前丢尽师门颜面，更何况白翼笙还备受慕容楠器重，若是传到师尊或者掌门等长辈耳中，自己的处境将会十分不妙。 “林师姐，在下实在糊涂，白师弟是我慑天门弟子，身为师兄，我们应该帮助白师弟修仙入道，而不是仗着修为高上些许而随意欺凌……”少年说的很诚恳，边说便走向瘫软在地上白翼笙，将他扶起来，“师弟，实在是对不住了，师兄给你赔礼了……” 背对着少女，少年眼中的寒光与憎恶让人不寒而栗，白翼笙不禁打了个寒颤。 很快，红衣女孩儿和少年领着一群人离开，白翼笙看见众人离去，正想说些什么，大师兄慕容楠御剑而来，看见雪地上的紫檀断枝，兴奋说道：“小师弟！砍断紫檀枝了？太好了，紫檀剑过两天就能给你，你可要加把劲了……林师妹？在这里修行，可习惯？” “谢谢慕容师兄照顾，主峰可是灵气充裕，师妹万分感激……” “哈哈……”慕容楠爽快一笑，不过随即正色道：“你们蝴蝶谷的女弟子就住在毓秀峰，平时里修行便可上主峰，但千万不要到处乱跑，不单你们，林师妹，也烦请你告诉你的同门，千万不能离我师门太远，最近山脉中灵气紊乱，师门方圆百里气候反常，师父说有邪魔破坏山脉地结，以致地脉灵气无法正常循环运行，进而影响天脉，主峰是地脉和天脉连结最为紧密之地，你们看，连紫檀木的生长都受到影响……” 顺着慕容楠所指，白翼笙看去，这才发现，四季常青的紫檀木，居然有几片不太显眼的叶子淡紫色的叶脉上点点泛褐，没了生气。 “嗯，好的，慕容师兄，师父跟我说过，这次前来，就是和你们一起诛尽邪魔！” “好，小师弟，林师妹，我先走了，师父说，此次我师门可能会遭到劫难，邪魔明显有备而来，我们有太多的事情要做，你们要保护好自己！”慕容楠说完，捡起紫檀断枝，御剑离去。 白衣少女对白翼笙笑了笑，御纱离开。 白翼笙呆了一会儿，想起生死未卜的黄狗，心中冰凉无比，夹杂着愤愤的恨意，立马循着黄儿滚下山的路径寻找。 围着主峰走上一圈，几乎需要一天的时间，主峰四周荆棘丛生，尖石无数，除了一条为上山专门开辟的小路以外无路可走，黄儿滚下山的路径，很多地方并不和这条小路交叉，白翼笙不放过每一个黄儿可能停下的地方，所以进度十分缓慢。 如此循环往复，白翼笙找了整整三天，一无所获，不由得心头焦虑万分，他知道，时间越久，黄儿存活的几率越小。 就在此时，慕容楠给他送来一柄通体紫色的木剑，这就是那个红衣少女梦寐以求的紫檀仙剑了，此剑质地虽说和自己那柄自家中带来的木剑一样轻，但能披荆斩棘，锋利无比，开土撬石也不在话下，确实是上乘剑器，不过这几天白翼笙一直忙于寻找黄儿下落而没有修行，故这柄仙剑在汲取灵气之时的效用，尚未知晓。 慕容楠看见白翼笙很少休息，还当他是艰苦修行，也没多问。 五天之后，白翼笙在山脚看见黄儿的尸身半躺在水流之中，心中瞬间又是冰凉，脑海之中，混沌一片，全身如断线的木偶…… 天下之大，何物能及人心？坚如磐石，无往不利，风云变幻之下，岿然不动，一切，只因沉淀基石，盘根于地，然则，无根之心，如空中翎羽，随风逐流，四海飘荡。 数年来，师门中人，唯有师兄慕容楠对自己宛如亲人，但他一直忙于师门中事，时刻相伴自己左右的，只剩下黄儿，一只从家乡带来的黄狗，儿时便是自己朋友的黄狗，对于一个小小年纪便失去所有，只剩下一直狗儿可以牵挂的孩子，黄儿在他心中的分量，可想而知。 “噗……”一阵清晰的口中喷水之声入耳，紧接着一阵娇呵传来：“你尽敢让我喝浸泡狗尸的水！你你你……” 白翼笙反应过来，向小溪下游看去，说话的人，不是前几日那红衣女孩儿又是谁？ 女孩看着白翼笙抱着浑身滴水的狗尸，也想到了正是因为自己这条黄狗才会摔死掉落这里，自己失理在先，心中有着些许愧疚，但在师之中，年轻弟子无不对她奉承，长辈也对她宠爱有加，她也不可能认错，刚刚喝了浸泡狗儿尸体的水，顿时一股怒气憋着无法发泄，站在原地，对白翼笙怒目而视，口中“你你你”个不停，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哎呀，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啊，白师弟，师兄我还没给你道歉呢！怎么？现在我们特意不从山顶走避开你，在这里也能遇见你？你是不是特意在这里等候我们给你道歉呢？” 说话的人，正是前几日险些要了白翼笙性命的少年，这番言语，夹在着无限的衅意，让人听见就心生厌烦，白翼笙想冲上去，可又明白自己不是他的对手，于是不搭理他，转身就走。 “哟呵，几天不见，架子越来越大了啊？”少年一声冷哼，化作一道灰色的魅影，一把抓住白翼笙的左肩，手上发力，白翼笙痛的身形一下子矮了半截，只抽冷气，感觉骨头都快被他捏碎，不过，他哼也没哼一声。 少年本来是想给白翼笙一个下马威，所以出手很重，想白翼笙给自己道歉求饶，好好出一下前几天的那口硬生生憋下去的恶气，却不想白翼笙一声不吭，yingying抗下痛楚，尽管传入骨髓般的痛楚让他的脸都扭曲变形，但是他丝毫没有求饶的意思。 红衣女孩儿赶了上来，看见白翼笙痛楚的表情，想对少年说些什么，可终究还是没说。 “快给我道歉！”少年手上加力怒喝。 “哗！”白翼笙终于把持不住，黄儿的尸体掉进小溪之中，溅起无数水滴。 这个时候，少年身边四五个人，也是围了上来，对白翼笙极尽侮辱之能事，倒是红衣女孩儿，这个时候站在一边，默默无语。 白翼笙终于无法忍耐，右手紫檀仙剑反转，估摸着少年的位置一下子刺出。 红衣女孩儿反应很快，一声惊呼：“陆师兄小心，那可是紫檀仙剑！” 少年本没有在意，听见女孩儿叫喊，顿时大骇，背后一阵阵凉意，这紫檀剑的威力他可是再清楚不过，就算是道行不低的修行中人，一剑刺中要害的话，不死也残，当下右手松开，后退是来不及了，只能硬生生错开，不过终究大意在先，紫檀剑剑锋划过腰间，在他身上留下了一道不浅的伤口，鲜血很快染红了他的衣服。 紫檀仙剑饱蕴灵气，对修行中人伤害巨大，若持剑者修行高深玄气深厚，往往能够凭借其浑厚灵气侵入修行者体内扰乱其体内玄气运行，轻者废掉几年修行苦功，重者伤及仙元毁掉一生仙基，甚至危及生命。 白翼笙道行极低，关键时刻红衣女孩儿又是一声提醒，这才让少年免遭灭顶之灾，饶是如此，他这被紫檀仙剑灵气造成的伤势，没有半年，恐难以复原，此时的他，瘫坐在地上捂着伤口，一双眼睛，恨不得剜出白翼笙的心，将其杀之而后快。 “陆师兄！”红衣少女和其他四个少年齐声惊呼，纷纷抢上，查看其伤势，待探明情况之后，除却红衣女孩儿，一个个都对白翼笙充满敌意，仙剑纷纷上手，恨不得将其杀之而后快，但是他们知道，不能这么做。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打！狠狠的打！往死里打！”倒在地上的少年顾不得平时里那副道貌岸然的形象，歇斯底里的吼叫道。 虽然忌惮白翼笙手中的仙剑，但是他们的道行远远高于对手，又是四人合力，更有所准备，故白翼笙哪里是其对手？何况还是有不轻的伤？ 顷刻之间，白翼笙手中的紫檀仙剑被打飞，很快又被几人打伤倒地，而后，四人丢掉仙剑，对着白翼笙拳打脚踢，很快，白翼笙鼻青脸肿，可是众人似乎并未打算放过他，拳脚越来越重，他感觉自己眼冒金星，脑袋昏昏沉沉…… 迷迷糊糊之中听见有人喊：“几位师兄，有人来了……” 远去的路上，几名少年有些后悔：“陆师兄，我们这么对他，万一他告诉慕容大师兄，那我们岂不是……” “你们几个蠢驴，怎么不多动动脑子，他要是想告诉慕容大师兄，还用等到这次？几天前险些要了他的命，你有见慕容大师兄前来责备我们么……疼死我了，这个梁子，我跟他是结下了……对了，你们几个，回去别忘了，我爹问起来，就说遇到魔教邪人，等下我们要先想好一致的说辞，不能让长辈们知道，不然的话，事情一旦传入掌门和大师兄耳中，我们的下场会很惨，知不知道！” “是是是，还是陆师兄想的周到，思虑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