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风波之后1

    还没到关门的时间，我就招呼小雨先走了。天色暗得比较早，我把门关上，把灯也都灭了，一个人呆在这个幽闭黑暗的空间里，睁大了眼睛去适应这种让我有些害怕的黑暗。我想要去理清自己的思绪，但是眼前的黑暗就像巨大的黑幕布一样，播放着莫小磊的眼泪跟徐俞凡的誓言，脑海里有无数个声音在不停地呐喊。

    在黑暗中呆得越久，我越觉得心绪不安。我赶紧跑到门边把所有的灯都打开，黑暗中差点被绊得摔跤。重回光明让我的心好受了不少，但是随之而来的又是巨大的失落感，我迫切地想要找一个人述说一下心里的不安，第一个跳出我脑子的名字却是莫小磊，我哑然失笑。

    想了一会儿，我拿出手机给莫小玥打去了电话。“嘟嘟嘟”的声音响了好久，莫小玥才接起了电话。

    “小玥，那个……你知道了吗？”我小心地问到。

    “石头已经告诉我了。”莫小玥的声音有些冷淡，跟往日的那种快活的语气截然不同。

    莫小玥的态度让我有些意外，一直以来都站在我这边的她，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却对我也产生了情绪。我的心里咯噔一下，顿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莫小玥才叹了口气说：“妮子，其实说心里话，我还是希望你能跟我家石头在一起，不管是出于为你们俩考虑还是我的自私。但是从出生到现在这么多年的好朋友，我很清楚你的脾气，你认定的东西，什么人都没法改变，所以我也在更多的时候站在你的角度上为你考虑。”她停顿了一会儿，像是在思考着什么，然后又接着说：“但是今天这件事，在把我爸也牵扯进来之后，我没办法再那么无私了。当我爸拖着虚弱的身体跑去劝你们的时候，你还是毅然决然坚持自己的选择。你追求自己的信仰没错，但是你就不能用一种委婉点的办法，至少不要这么无情地伤害到我爸妈的心吧。”

    一听到莫小玥爸妈很伤心的消息，我的心就紧紧地揪在一起。“叔叔阿姨现在都什么反应啊？”我问到。

    莫小玥很沉重地回答说：“我爸回到医院就一言不发，我妈哭了一下午。我跟石头现在还在医院，为了不让他们听见，我特意跑到楼梯边来接的电话。”

    “对不起，小玥，我真的不想这样的，但是……”

    “不用说了，我都知道。”莫小玥打断了我的话说，“我也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希望你不要为自己的决定后悔。”莫小玥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我的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莫小玥是我最知心的姐妹，在我最需要她的时候，她也选择了躲起来。但是我不能怪她，我的一个决定，伤到了他最亲近的一家人，还能对我心平气和地说话，已经是对我最大的宽容了吧。

    我又在店里待了一会，最后还是走了出来。我徘徊在灯火辉煌的大街上，久久不敢回家，我害怕回去面对爸妈的质问。这个时候去找徐俞凡是万万不能的，但一个人去面对还是有些残酷，我多么想这个时候有个人能够站在我身旁，哪怕只是给我一些言语上的鼓励，也许都能让我更有勇气。在今天以前，这个角色通常都是由莫小磊来扮演的，但是今天上午我已经失去他了。

    已经快到十一点了，街上的人少了许多，只剩下一些对夜晚情有独钟的年轻人还在放肆地游荡。平时要到了这个点，老妈的电话已经是一个接着一个地催我回家了，但是今晚却是出奇的安静。在心里斗争了无数次之后，我最终还是往家里走去。“反正迟早都得面对，是死是活悉听尊便吧。”我对自己说。

    半小时之后，我走到了家门口，我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只能摸着黑拿出钥匙开门。有那么一瞬间，我希望这个门不要打开，这样我就不用去面对我的爸妈了。隔着门，我仿佛都能听到我妈的叫骂声，我做了一个深呼吸，手一扭，门打开了。

    我推开门进了屋，客厅里的灯还亮着，我换上鞋走了过去。老爸老妈还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电视里播放着他们不爱看的购物节目。“爸，妈，我回来了。”我说。

    老妈板着个脸，看都没有看我一眼，老爸倒是侧过头来看着我，也没说话，但是眼神里的那种无奈，化成了千言万语向我席卷而来。

    说实话，这种冷战的场面比我最初预想的要好受不少，我算是有一丝的侥幸吧。我没有再多说什么，径直往我屋里走去。可是就在经过沙发的时候，我一个不小心被沙发腿给绊了一下，手上提的包被我这么一甩就飞了出去，里面的东西都掉了出来，最显眼的就是那个紫红色的离婚证。

    老妈这下彻底忍不住了，冲上来抓起那个离婚证就是一顿撕扯，直到变成一堆碎片，嘴里还止不住地教训我说：“佟若妮，你真是长大了，什么事情都能自己做主了是吧？你教唆人家小磊来骗我，偷偷去把这婚给离了。离得好啊，还把人家爸妈给气住院了，这事儿办得可真漂亮。佟若妮，你真是太让我刮目相看了！”

    老爸赶紧上前劝道：“她妈，你消消气，孩子有错我们好好说行吗？”

    我趴在地上，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如果不是你逼我，事情不会变成这样！”我反驳道。

    “行啊，我不逼你。”老妈说，“你能耐，你就去跟你那姓徐的过日子吧，以后别管我叫妈！”

    我从地上爬了起来，逃也似的跑回屋里，关上门趴在床上大声哭起来。

    老妈依旧在客厅骂骂咧咧的，时不时还传来几声老爸的劝导。

    不知道哭了多久，老爸打开门走了进来。他坐在我的床边，一只手轻轻地按在我的肩膀上。我转过头看着他，老爸的表情很复杂，让我实在看不透。我们就这么对视了好久，老爸才摇了摇头，用很平静的语气说：“妮子，这次你真的太过分了。”他又在我的肩上重重地捏了捏，起身出去了。

    最黑的午夜，在我的哭声中悄悄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