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 仲夏
呦呵,这个铁匠铺是百事行的产业? “李行首好样的!没给咱们齐齐哈尔丢人!”人群中有人赞道,铁匠抱拳感谢,看来有人觉得他的那番话很是提气。 而胤祚心中,呦呵,这个铁匠还是个行首? 百事行是个加盟制的商号,各个行的行首只是个荣誉称号,对其他加盟商并无管辖权。 齐齐哈尔几乎所有的手艺人都在百事行,那行首不就是意味着所有手艺人里最好的吗? 所以就是这么一个行首称号,却让各个商号争夺的你死我活。而百事行通过行首的选择,就可以起到制定行业标准的作用。 没热闹可看了,人群也就散了。 齐齐哈尔的捕快、小吏们效率实在太高了,这让看热闹的百姓们很不满意。 以往非见红不看的老大爷,现在为了几个商贩鸡毛蒜皮的吵架,就能端着瓜子看半天。 胤祚看着那些个抱着瓜子摇头叹息的老大爷,若有所思。 二丫逛了一圈回来了,手上啥也没拿,虽然有胤祚一句承诺,但是孩子还是节俭的。 这是好事,应该表扬,所以胤祚给了侍卫一百两银子,让他把二丫刚刚驻足过的摊子全都买下来。 “大人!”二丫想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在大清银子是爷,一百两银子拍下去,那些个捏泥人的、卖糖葫芦的、卖小首饰的、卖瓶瓶罐罐的立刻把摊子撤了,商品大包小包的包好送来。 心思活络的还打听贵人家在哪里,要直接送过去。 “二丫,你们家现在每年收入有多少啊?”胤祚随口问道,但态度却有些严肃。 二丫知道这是在谈正事,想了想才说:“现在我家的地里种了稻子,秋收时除去口粮,能卖二两银子;农闲时我娘回去城里帮工,绣些花样能有一两银子;上家里鸡鸭的蛋、稻田里的鱼之类的,能有三钱银子。” “三两三钱吗?别人家呢?大抵都是如此吗?” “不是,我家算少的,男孩子的多的人家,种的地多,去城里帮工赚的也多。像我永强叔家,每年至少五两银子。还有吕老实家,因为当了兵,每年有十两银子呢。” 胤祚点点头,眉间稍有些舒展,从侍卫那拿了个糖葫芦递给二丫,又问道:“那城里物价如何?一口铁锅二两五钱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物价也在涨,母亲一直在抱怨城里的rou价,至于铁锅,可能就是几个月前的事情,城里的生铁涨价了,所以铁锅顺势也涨了。” 二丫说完,咬下一颗糖葫芦,满足的笑起来。 “通货膨胀啊。”胤祚笑了笑,没想到在大清也能遇到这种问题。 护卫叫把二丫送回家,胤祚直接去了银行,现在有件事情急需确认一下。 二丫回到家中,她的师父坐在台阶上,手中一个酒葫芦里面,仰起头极豪迈的喝了一口。 她的母亲正借着残阳余光刺绣,这次的图样是鸳鸯戏水图,还配着俗气的红双喜,这是城里娶亲最流行的款式,没这样一套背面,都不好意思办喜事。 侍卫把买的东西,在院子中放好就告辞了。 “回来了?”凌子虚瞥了二丫一眼。 “是,弟子回来晚了,请师傅责罚。”二丫跪在地上。 凌子虚仰头又喝了一口酒:“他信了吗?” “依弟子看,信了八分。” “嗯!六阿哥也算是个人杰,全信才有假,八分就是最大的信任了,起来吧。” “是。”二丫起身。 “今天的事情,你办的不错,为师就不责罚你了,去把为师传你的长拳演练一遍,再扎一个时辰马步就睡吧。” “是。”二丫答应一声,开始在院子中练功,待结束之后,天已经全黑下来了,向师父道了一声,就回房睡觉了。 没了光亮,张氏就放下了手中的绣活,此时凌子虚一葫芦酒喝完,她默契的取过葫芦,又打开酒坛,给他填满。 “殿下于我们母女有救命之恩,你为何执意要娶他性命呢?现在齐齐哈尔一派太平景象,都是托殿下之福,安享盛世不好吗?” 张氏的声音很小,像在自言自语。 酒坛里的是玉米烧酒,香醇浓烈,最是醉人,一葫芦约有五两,凌子虚喝完正在一只手拄着头打瞌睡。
“给。”张氏把装好的酒葫芦递给凌子虚,“伤身,少喝点吧。” 凌子虚接过酒仰头就喝,听到张氏的话又讪讪把酒放下道:“也罢,今天晚了,不喝了。” 张氏这辈子见的男人不多,但也不少,但在喝酒时能听人劝的男人,她只见过这一个。 这人是有故事的,但是张氏不问,他也不说,两人有种默契。 张氏以前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自小就知道夫为妇纲的道理,这些事情她本不该问的。 既然决定从了这个男人,便安守本分就好,不论结果如何,都不是妇道人家该掺和的。 “回房吧?外面天冷。”张氏关切的问了一句。 凌子虚从台阶上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朝着齐齐哈尔深深望了一眼,笑着道:“回房。” …… 五月初五,端阳节。 仲夏时节,即便是帝国极北的齐齐哈尔,也难逃酷热的袭击。 往日人满为患的集市也没那么拥挤了,而冰饮摊子前的人逐渐多了起来。 将西瓜榨汁,兑上水和冰糖,放入罐中,再把罐子放入盛满水的缸中,在缸里撒入硝石,缸中水逐渐成冰,散发悠悠寒气。 再破冰将罐子取出,点缀上一颗冰过的樱桃,一份大清版的冰淇淋就新鲜出炉了。 这样的一份冰饮只要二十文,放在以往二十文是一个家庭半个月的伙食费,现在愿意出二十文只为贪一时之凉的,大有人在。 冰饮也分等级,最次的只在水里放了糖,硝石加的也少,形成半冰不冰的样子。好一点的搭配上水果。 再好一点的还会放牛乳,冰成菱形或者花瓣状,浇上蜂蜜,放在晶莹透亮的德化白瓷里,赏心悦目的如同艺术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