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公元307年 竹书纪年 07

    温峤在京城住了不到十天，就又要被刘舆唤去。刘舆并不知温羡希望温峤留在京中，还为此做了一定的安排。温峤参拜完毕，刘舆就开门见山对温峤说：“朝廷已同意赈济并州，你快回去复命吧。希望秋天能收到你们的捷报！”

    温峤一愣，回道：“我来时，刘刺史曾说，今年不准备和匈奴作战，想安抚好民众，等明年秋天靠并州之力，再与刘渊决战。”

    刘舆皱起眉头说：“这批物资运去，晋阳城就可安然度灾，麦收、秋收之后，就应调拓跋骑兵前来助战，歼灭刘渊，胜算很大。”

    温峤回答：“关内戎人几多叛乱，刺史想靠晋民的力量剿灭刘渊，不想以虎驱狼，再生事端。”

    “哎呀，这就错了。”刘舆大惊：“我查阅了并州资料，胡人有十大几万多万，而整个并州数郡加起来才有四十万晋民，晋民战斗潜力远在胡骑之下，靠你们自己根本不行。”

    温峤不以为然，没有说话。

    呆坐一时，刘舆发话：“讨伐匈奴刘渊，此事宜早不宜迟。并州还有近十万杂胡，你安定民心，他也会招抚杂胡，到时候他的实力增长甚至比你们还快。你回并州，给越石带话，让他做好八月出兵准备。到时我请东海王派禁军助战，一南一北夹击刘渊。”

    温峤兴奋，告辞而出。

    第二天，温峤留下一封信，对温羡不辞而别，快马加鞭赶往并州晋阳城。经刘舆安排，没多久，朝廷便打着讨伐刘渊的旗号，派五千人运粮食资重到壶关。

    温峤再火速返回晋阳，刘琨命温峤在晋阳休息。自带一千骑兵，出晋阳，去上党。号称朝廷、上党、晋阳三路大军，共五万人进讨刘渊。快到上党时，刘琨将前时刘渊部下的两个俘虏放走，并让这两人送信与刘渊，约与刘渊会战左国城下。誓分生死！

    刘渊早听到探报，刘琨和晋廷都有异动。两个战俘回来将刘琨的信交与刘渊，晋廷三路征讨这事被坐实，众皆惊恐。

    刘渊却笑道：“刘琨初到并州，不安抚百姓，却急功尽利，只想毕其功于一役。并州汹汹，试想谁肯与其卖力。我军全线回收，以逸待劳，必能全歼刘琨和朝廷援军。”

    此话给众将壮了胆，众皆高呼万岁。

    刘渊又说：“既然已经和朝廷兵戎相见，我们也就不用再忌讳什么。战败刘琨，拿下整个并州。”

    众人附和：“拿下并州！拿下并州！”

    刘渊也是越说越豪气：“让天下看看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冠军将军。”

    刘渊曾被成都王晋封为冠军将军，而刘琨曾被赵王伦封为冠军将军。

    刘渊收拢部众，全部集合于左国城一线，等待决战。并派探子严密监视上党一线。

    刘渊部整日摩拳擦掌，静候晋军。谁知晋军就是不来。一日探马回报，刘琨众出了上党，没有向西方的左国城来，而是向北而行。

    刘渊纳闷儿，展开地图仔细查看，仍是不解。没几日探子又报，晋朝援军进了上党，而刘琨军却返回晋阳，现在的位置离晋阳已不足百里。

    刘渊听后嘿嘿乐了，对刘聪、刘曜说：“本王年近六十，却被这三十出头的小子骗了。”

    刘曜不解，刘聪却说：“刘琨如此大费周章，只为去上党搞点粮食？”

    刘渊说：“你猜对了。我说嘛，如此名将怎么会这样急功尽利。”

    刘曜不服的对刘聪说：“四哥，你早猜到刘琨用意，为何不早说。”

    刘聪生气得看了刘曜一眼，没有再说什么。刘聪确实早有预感，但却拿不准，不敢早说。要知道参谋只能把小事往大处说；若拿不准，可不能把大事往小处说。

    小事说大了，大事没发生，领导光顾庆幸了，不仅不会批评你，或许还会认为你处事小心、谨慎。

    而你把大事往小处说，万一大事发生，就只能被领导拉出来当替罪羊。

    刘曜听懂被诳之后，大愤的对刘渊说：“让我领军去踏平他的晋阳城。”

    刘渊说：“朝廷大费周章的帮刘琨，可见刘氏兄弟在朝廷的地位之高，不可想象。晋阳汉民尽失，我攻之，易如反掌。可是晋廷正把注意力放在中原饥民身上，我们先不要动，不要当出头鸟来被打。先让晋廷在中原耗费他的军力吧。”

    只有王弥、石勒两股饥民在中原作乱。表面上晋朝还控制全国，无比强大，刘渊这样的大枭雄当然懂得隐忍之道。

                                    

    晋阳城上，令狐盛正在城楼上叹惜，谁知刘琨刚到晋阳没两个月，就去讨伐刘渊了，还只带了区区一千骑兵。要知道刘渊刚自立为王时，当时镇守晋阳的司马腾，曾四次进讨刘渊，每次人马数万，却都输了。司马腾根本不是被大饥荒逼走的，而完全是被刘渊吓跑的。饥荒再大，也不会饿了刺史大人。

    令狐盛认为刘琨贸然进攻刘渊必败无疑，遥看碧海蓝天，他叹惜道：“刘越石竟也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履。”

    正在他失望之时，却见远方出现一拨人马，还有牛车无数。令狐盛大惊，定眼远望，只见旗帜上写着斗大的“刘”字。

    没多久，刘琨叫关，令狐盛命人放下吊桥，打开城门，赶紧出来迎接。

    刘琨见得令狐盛，把送粮一事细细说与他，并向他道歉：“事关重大，我未告知将军，是我的错，请你见谅。”

    令狐盛拜道：“将军真是神人也，在下拜服。”

    刘琨命令狐盛即刻放粮，不仅流民可以取粮，即使匪盗、胡马均可来取。并把一半牦牛送于地主、士家，令其安心耕种；又搜集流民组织垦屯，耕牛共用。

    很快晋阳周边安定下来，匪盗也回家耕种，边周杂胡领取粮食后，也不再掠夺。

    如佳见胡马不再掠夺，就组织人上山开挖铁矿，令工匠日夜造农具。

    壶关至上党到晋阳一线安定许多。晋阳与朝廷的信使往来也畅通起来。

    可是当刘琨收到长兄刘渊的第一封信，亦被雷得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