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公元308年 刘渊离并州 2

    农民军胜在人数众多，但组织混乱，又无云梯、抛石等专用攻城用器。面对大晋第一的雄关，竟拿它没有办法。在此前的八王之乱中，洛阳城也没有一次是被军队强行攻破的。

    王弥连攻几日，人员疲惫，粮草堪忧。他本来是狡黠枭雄，要平时早就退走了，可是今日不同往时。寒士王弥自知攻下京师，活捉朝廷皇帝是要写进历史的，不管万世流芳，还是千古一臭。

    什么身在大晋腹地，人员疲惫，粮草堪忧，王弥统统不管了。求名心切的王弥只管攻洛阳城。从王弥只攻一门看来，他带来的人应不足于包围洛阳，人马也没有十倍于敌的优势。

    没几日，东海王派来的王斌、凉州北宫纯纷纷进入洛阳。北宫纯进入洛阳，问明战况，再上城楼仔细观察王弥众军，认为王弥军组织涣散，尽显疲惫，可以与之一战。王衍和将领都很害怕，北宫纯就自愿做先锋，有了成绩诸军再出城支援。凉州铁骑果然是艺高人胆大。

    这样安排，王衍自是高兴。洛阳城守了数日，城中人心惶惶，也需要有人去打一下，长长士气。北宫纯人马不多，他出战，胜了可以提升城中士气，败了也无妨大局。

    次日一早，杀红了眼的王弥再次驱众攻城。攻了两个时辰，日过中杆，洛阳城仍巍然不动。王弥军人困马乏，正要收兵之际，却见吊桥落下，城门洞开，二千凉州铁骑在北宫纯的带领下冲出城来，击向王弥大众。二千凉州兵冲出城外，自知有进无退，个个神勇，马踏王弥大军。王弥大军本已疲惫不堪，凉州二千铁骑竟把十万王弥农民军冲散。骑兵在冲，王弥各部心慌意乱，竟纷纷后退。

    洛阳城上王衍与众将见民军后退，大喜过望。王斌依照前言，领本部一万人马冲出城，加入战斗。王弥大军再不能战，阵形彻底乱了，向东奔逃。

    凉州北宫纯，东海王大将王斌紧追不舍，司徒王衍也尽派城中守军出击。王弥东逃至七里涧，滚滚河水挡住了去路，王弥无奈，立马横刀，亲督大军回头迎战。农民军军纪松散，并已胆寒。两军大战，王弥军大败。王弥只带着几百人马，逃出战场。

    顷刻间，十万大军灰飞烟灭。青州路途遥远，王弥也只有北向投靠匈奴刘渊。

    刘渊、石勒、王弥三大混世魔头终聚首。

    凉州北宫纯在京师洛阳立下第一次战功，得胜返还凉州，却在中途遇上刘聪。左国城离洛阳隔着平阳、河东两郡，其是轻骑突进往助王弥。北宫纯刚胜王弥数万之师，正心高气傲，见刘聪军扛着大“汉”旗帜，不管不顾，只管猛冲猛打。刘聪还道大晋早有埋伏，自己混入大晋中心，心虚不已，打上几合，竟率领全军退回左国城。

    刘渊见刘聪败归，心下失望不已。但他对王弥来投却非常高兴，盛赞王弥是自己的张良、孔明。王弥两年两次呼啸中原大地，在汉人流民和寒士中建立了巨大的声名。去年石勒来投，他在河北流民中声名显赫。刘渊真是老jian巨猾，其在公元304年秋自称汉王后，几乎没有主动攻击过晋军，更没有占领身边的城池。所以晋廷并不把他当主要威胁，而只把他认为是成都王颖的余孽。即使在前并州刺史司马腾被他吓跑之后，面对几近不设防的晋阳城，他也没有去进占。其坐壁吕梁山下，静观天下。确有广积粮，缓封王的气概。

    而这次王弥以七尺之躯，从东海之滨一路杀到大晋京城洛阳脚下，彻底激活了刘渊的雄心壮志，才令三军北上、南下、东进。

    南下的刘聪在王弥战败之后，被凉州猛将北宫纯吓退，也算是不得已之下，最好的结局。王弥以败，刘聪再往南走，结果肯定更糟。刘渊自是不能责备于他。

    南下的刘聪无功而回，刘渊正在郁闷之际，北攻刘琨的刘景竟也灰头土脸的败了回来。令刘渊更加丧气。

    左国城离晋阳只有三百里，刘渊早把晋阳当作嘴中的禁脔，只是出于政治原因而“死子不急吃”。刘景快马偷袭晋阳，原以为成功把握最大。可是谁料，就在左国城外，便有心向刘琨之杂胡部落，他们早早就通知了刘琨。开始刘琨将信将疑，谁知隔日就有暗探飞鸽传书。

    左国城到晋阳一路上，刘琨都设下多支暗探。而我国自汉朝班超起，就在军事上使用飞鸽传书。接连飞鸽传来警报，刘琨确信匈奴来攻，因不知敌帅是谁，来兵多少，而不敢轻敌。传下警报，该躲入壁中的躲入壁中（坞壁），该退入晋阳城的退入晋阳。只派温峤领一千骑兵躲入城北的林中，观机待变。

    刘景两万骑兵奔来，一路上原想抢夺杀伐，可是晋阳境内却空无一人。来到晋阳城下，才知民众早已躲入坞壁和晋阳城内，连杂胡也躲进山中。刘景率匈奴主力前来，对晋阳城势在必得，就无心攻夺坞壁，而一心攻城。

    晋阳城为战国时赵国都城（后改为邯郸），为赵襄子所建。三面环山，南面绕水，控带山河，高四丈，方圆二十七里，易守难攻。春秋末年，智伯联合韩魏攻打赵襄子，赵襄子依靠晋阳城死守近两年，战败智伯。才有三家分晋，春秋闭幕，战国开启。

    自赵国起为九朝古都，有数位开国皇帝（如李渊、李存勖等）自晋阳起家，自古被称为“龙兴”之地。宋灭北汉后，彻底毁掉晋阳城。今天的太原并不在晋阳城原址之上。

    刘景胡众全是骑兵，本就没有演练过攻城。叫阵不应之下，强行攻城，哪能成功？

    大晋若比起城大、民多，依次为洛阳、邺城、许昌、长安。但若比地势之险要，非长安、晋阳莫属。

    晋阳城一共才十万余人，就是不分男女老幼全上阵，野战中也打不过两万胡骑。只好倚城自守。

    刘景连攻数日，不能拿下，心下烦恼。是夜请将领前来，边喝酒边商议。众将皆说：“晋阳城高水深，骑兵又无攻城经验，不如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