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公元315年 江南初定 1

    新年伊始，愍帝的诏书到了并州。正式以刘琨为并、冀、幽、辽四州都督。这样刘琨就名正言顺的可以对幽、冀发号施令。

    去年刘琨就想请拓跋猗卢和段匹磾同时发兵攻打石勒，但因石勒鼓动杂胡sao扰拓跋部，而未能成行。

    刘琨再表请封拓跋猗卢为代王，朝廷同意了刘琨的请求，封猗卢为代王，管理代、常二郡。常山郡守城在石勒手中。

    拓跋猗卢得到好处，开始准备讨伐石勒。段匹磾本是讨伐石勒的发起人，当然无需动员，也开始抓紧准备。

    猗卢因去年杂胡来攻，看到代地人员复杂，需要有经验的晋廷官员来协助管理各族民众。就请求刘琨派莫含去帮助他。

    莫含本不想去，但看到刘琨都把长子刘遵派去猗卢那里，也就不好意思推脱，只好前往代郡。猗卢非常器重莫含。

    其实莫含有什么本事呢？还真搞不清楚，或许他有理家的才华。因为莫含是雁门及代郡一带最大的庄园主。大庄园主士族阶级是那个时代赋税、粮食供给的主体，哪一方势力都不得不用。

    有人会说，即然执政者大多讨厌大庄园主，杀光这些庄园主，士族不就不存在了。当时庄园经济代表的是最高的生产力，执政者还想获得同样多的赋税和粮食供应，就要走庄园经济。就是把他们杀光，也还要重新派人去，而这些人又变成了大庄园主。所以只要人家基本合作，杀光老的庄园主只是画蛇添足，多此一举。只有改变这种生产模式，才能消灭这个阶级。

    刘琨身在阳曲，紧邻与前汉的前线，他自己是无法脱身的，只有请拓跋和段氏前去讨伐石勒。

    石勒在襄国听到消息，虽然心中恐惧，但却没有吃惊。这是当下形势的必然结果。去年他就煽动代郡的杂胡****，延迟了拓跋部军事行动。

    石勒在辽西还有一个干儿子，段未波。他早已派人北上辽西（秦皇岛）劝说段未波破坏段匹磾的出兵计划。段匹磾虽然占领幽州蓟城一带，但段氏真正的首领是段疾陆眷。

    段未波为报石勒当年的不杀之恩，极力劝段疾陆眷阻止段匹磾的军事行动。吓唬段疾陆眷说：“段匹磾部本就好独自行动，如果侥幸赢了石勒，回来之后，就更不把段氏部族当回事，一定会彻底独立。”

    于是段疾陆眷从辽西下令，不许段匹磾攻石勒，而这时他们的弟弟段文鸯却支持段匹磾，认为与拓跋部一起出征石勒必定获胜。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先把大敌石勒战败再说。

    可是段匹磾思前想后，还是没敢违反大哥段疾陆眷的命令。从事后看段匹磾还的确是一个忠君的人，真是太可惜。

    段匹磾在约定的时间没有出兵，他身后的拓跋猗卢自然也就止住了进军。可是冀州的邵续没有收到停军的号令，已经出兵攻打石勒了。但因为段匹磾爽约，而只有抢掠一番撤退了事。石勒可搞不清楚拓跋猗卢和段匹磾会不会来，所以他把主力派往北线。邵续得以从容回军。约定好得并、幽、冀大反攻就这样收场了。

    邵续抢掠一番，从容回军。可见石勒是真得害怕了，当年少杀一人，今天被其救了一命。

    拓跋猗卢见段匹磾爽约，也就没有出兵。猗卢老了，不复当年之勇，如今也光想过几年享福的日子。而且他非常喜欢他的小儿子，想立小儿子为代王，拓跋内部正在孕育着一场危机。

    刘琨见段匹磾无法讨石勒，也没有办法，只有长嘘短叹。如佳看在眼里也是急在心中。这时候体现出刘琨不被大士族所认可的缺点。

    刘琨表面上总督四州，可是只有并州直接听其命令。幽、冀二州却有三股军事势力。首先晋人最多，但却分散在幽、冀各城，连自保都很难，只能依靠在蓟城的段匹磾。还有一股强军，就是身在辽州（营州）的慕容鲜卑。他们最少表面上也听晋廷命令。王浚在幽州，也曾派慕容鲜卑去攻打不听话的段疾陆眷。王浚败后，幽州民众北上投靠慕容鲜卑，闯关东的也很多。

    在这个时候，幽州作为刘琨抗战的大后方，需要一位很有声名的人去协调，可是刘琨手上没有这样的大名士。去的人不需要会作战，只需要有名望。

    王浚在幽州就如鱼得水，首先幽州晋军本身就不少。另外段氏鲜卑、慕容鲜卑，甚于宇文氏鲜卑都实力相当，又互有矛盾，谁也怕王浚拉拢另二方打倒自己，反倒让王浚成了他们之间的纽带。像慕容和宇文部仇最大，王浚却不许他俩互攻，他俩就谁也不敢打对方。

    后来拓跋部刚进入代郡时，还和王浚闹出不愉快，可是王浚很快调合了双方矛盾。拓跋部新来，也不敢不给王浚面子，还曾助王浚打仗。

    就是后来不再助王浚的段疾陆眷，也不是反王浚，只是不再参与他和石勒的战争。

    幽、冀强军四立，只是缺一个能调合矛盾的大名士，而这也正是刘琨所缺乏的。

    如佳当然知道这一切，再次劝刘琨不如把刘演派到幽州。

    刘琨也后悔道：“现在晚了”

    如佳说：“刘演名为兖州刺史，可是所在也不过是一个残城，军力不过三千，守有什么用。他算我们这里最有名的士人了，不如让他去调合幽州各军。”

    刘琨说：“现在刘演去幽州，会被段匹磾看成我们去抢他的权。”

    如佳说：“让刘演去做幽州刺史，让段匹磾还做幽州都督，军事上还由段氏指挥，怎么会抢他的权。”

    刘琨沉思良久说：“还是等一等吧。”看如佳一脸严肃又说：“我写封信，问问刘演意见再说。”

    如佳没有再说话，她知道刘琨的心思，刘琨不想和朝廷和江南司马睿失去联系。在郭默随李矩退到许昌一带后，刘演在兖州成了刘琨和长安、江南联系的纽带。

    想到这里，如佳只有安慰刘琨：“总的来看，我军实际包围石勒，还是有优势。可是幽、冀诸军不能统一行动，有被石勒各个击破的可能。其实幽、冀诸军官心中也明白，只是都没有足够的威望，也无法步调一致。我建议，如果石勒再次攻打幽冀，则派刘演入幽冀援救。”

    “然后留下来不走吗？”刘琨更像自问自答：“这样或许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