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公元317年 幽冀辽3

    总之，前汉国力大减，李矩才敢有如此豪言。刘畅三万骑兵不仅没抢到一粒粮食，还损失大半，前汉脸上挂不住。刘粲刚坐上太子位子，就想表现一下，亲率大军来到黄河边，放出豪言，夺回洛阳，杀掉李矩。

    赵固心慌，报知李矩。李矩果不食言，率数千兵马赶到洛阳，也放出豪言，要生擒刘粲，换回愍帝。

    喊得越响，越打不起来。刘粲本就是虚张声势，想吓跑赵固。谁知赵固不仅未跑，还引来了更大的愣头青。无奈国中不稳，刘粲只好退兵。他连黄河都没敢过。

    李矩兵不过万，当然也是不敢渡黄河北伐。表面上黄河以南还都属大晋，可是中原城池残破，千里无人烟，大晋各军兵都不过万。还是李矩最强。晋在中原不仅兵力小，而且分散。当然这和司马睿、王导、王敦只想巩固江南有关。祖逖、郗鉴在江北建立根据地。立下光荣战功的陶侃正在广州搬砖呢。

    刘粲回到平阳，前汉主刘聪一听晋将还想活捉他的太子来换愍帝，于是派人将愍帝杀掉。刘聪一不是开国帝王，二没有统一中原，依仗老爹刘渊留下的基业和战略方针，竟能擒走两个中原皇帝，不知是时也，命也。

    中原民众隐藏或南迁，游牧部族在长城内雄起，已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愍帝死讯传遍天下，刘琨悲痛不已，再令幽、冀、辽三州官员向南京的司马睿劝进。回到府中，刘琨非常悲观，如佳心知东晋在江南还有百年基业，就劝慰刘琨道：“家父常问卜，大晋还有上百年的基业，你可不能灰心啊.”

    如佳说：“八王之乱后，引起永嘉之乱，士民流落南方，基业草创，大晋当然以重建淮南为主业。”如佳这句话却不是真心话。大士族、庄园主被永嘉之乱吓破了胆，让他们出人出钱守卫家园，他们比永嘉前要有干劲儿，但让他们帮司马睿开疆扩土，没门。只要胜机小，士族们就不会干。损人、损钱的可是他们。他们又宣传灭西晋者，不是前汉，而是王弥、石勒的流民军。致使司马睿不许流民过江，政策更倾向士族，长江以南自耕农越来越少。可是留在江北的自耕农，却成了东晋防守的主力。以荆、扬自耕农最强。淝水之战中，扬州自耕农武装立了大功，从此崛起，成为南方政权谁都不能忽视的力量。最终灭了东晋。

    刘琨看着如佳说：“想来大晋只有在南方创业。幽、冀戎人强劲，这次去建康劝进，我想派有能力的人去，不想让他们耽误在我手中。你看派谁南去好？”

    如佳想了想说：“刘演是大哥之子，威望最重，可派刘演、刘遵去。遵儿在拓跋部做过人质，牺牲很大。”

    刘琨面色一沉，说道：“我看刘氏子弟还是不要去了。”

    如佳无语。刘琨又说：“温峤军事能力超群，他去如何？”

    如佳幽幽的说道：“是啊，如果刘氏子弟不去，也就只有派他去了。可我不同意他去。因为你手下最缺军事能手，他再走了，万一你不在军中，怕军中无人指挥。”

    “有刘演呢，他的才华也很高。”刘琨回答。

    刘琨派温峤去江南有一定的必然性。刘琨只能派温峤去南方。首先，温峤的大伯父温羡在十年前做过大晋宰相，就是将冀州让给刘琨这一位。

    其次，还有一个比较隐含的原因。刘琨集团以刘氏为核心，却以清河崔氏为纽带。崔氏三姐妹分别嫁与刘、温、卢三家。刘琨集团也就是刘、崔、卢、温四家联盟。刘琨不许刘氏子弟去；范阳卢氏是幽州最大的士族，所以卢谌不能走；而清河崔氏是冀州最大的士族，崔悦不能走。现在刘琨只能依靠幽、冀二州，卢谌、崔悦是地方上的重心，不能走。

    只有温峤是并州大士族，现在刘琨丢了并州，温峤的政治作用没有了，所以只能是温峤去南方最合适。

    刘琨见如佳还是反对，就说：“我弟弟的两个儿子都不满十岁，可以让温峤把他们带去。你也去吧。”

    如佳大惊：“你在安排身后事吗？”

    “不不，我让你去南方可以观察中原和江南形势，然后回来报告与我。”刘琨静静得说。

    如佳眼中含泪，露出一丝凄凉的笑容。

    刘琨望着如佳又说：“过了邵续守地，就进入数百里的三不管地带。这次路上有小孩妇女，行走必慢，我怕出现意外。你曾善待石勒母亲和石虎，万一被石勒游骑撞上，有你在，我想石勒也不会难为你们。”

    如佳沉默良久，坚定得说道：“我可以去，但是一过危险区，我就返回。如你不同意，我就不去。”

    刘琨笑了：“我也不舍得你去。我们就这样定下来吧。”

    如佳深情地对刘琨说：“幽、冀、辽三州郡有机遇，又有危险，将军不可气馁啊。三州晋民强力，戎人也很强，如能团结一气，石勒并不可怕。而且常山的拓跋部又统一了起来，可为你用。”

    刘琨点点头，如佳又说：“但是，我们这里有两个危机，处理不好，也会满盘皆输。第一个是在龙城（秦皇岛一带）的段氏总部，他们有心和石勒结盟，但在幽辽环绕之下，不敢有所作为。第二个危机点就是辽州的总管，我家族叔崔毖与境内实力最强的慕容鲜卑矛盾很深，如果他们的关系演变成敌我矛盾，就会被敌人利用。”

    崔毖是王浚的小舅子，王浚封他为平州刺史兼东夷校尉，表面上管理辽州。王浚败后，幽州流民有很多“闯关东”的，但是大多去了慕容鲜卑那里，而不去找崔毖。因为慕容廆正在推行汉化，重视农业生产。崔毖却认为是慕容廆在捣他的鬼，所以对慕容廆大为不满，矛盾在加剧。

    慕容廆别看在辽东实力第一，但是辽东还有宇文部、段氏，北面还有高句丽，这些部落表面上也归东夷校尉管辖。慕容廆不知这些部落是何心态，不敢冒然反崔毖。

    崔毖后来败入韩国，成了韩国崔姓始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