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灿：短暂的寒假
一天周末，乔牧带着林灿去了雪湖公园，那一天飘着雪，他们成了公园里唯一的两个游客，他们两个人围着一条围巾，手牵着手在公园里慢慢地走着，雪花慢慢的从空中飘下，落在枝头，落在他们的肩上，这种小雪，是没有必要打伞的，雪和雨不同，一个是要去用心去感受，另外一个则是快走躲避。 湖中央虽然还没有冻起来，但是已经有些结冰的痕迹了，柳树光秃秃的只剩下枝桠，但是牧灿经过后，却显得没有那么的凄凉，他们好像能够感染四周一样，他们用欢声笑语，你侬我侬来装扮着这些枯萎的树枝。 “你说，等我们老了，我们也会这样散步么？”乔牧笑着说。 “会啊，说不定咱们还会有一个人坐着轮椅呢。”林灿也笑了。 “你看我们现在这个样子，像不像是已经头发花白了。”乔牧边说边帮林灿清理掉头上的一些雪花。 “那真好啊，好像能够和你一起长大，一下子就长大。”林灿很开心的说。 如果我有这个荣幸，我也想和你一起变老，乔牧是这么想的。 “没有你的日子里，我会更加珍惜自己，没有我的岁月里，你要保重你自己……”期末考试结束了，学校的广播站放弃了齐秦的《大约在冬季》，乔牧要回老家过年，林灿就是武汉人，所以她就待在武汉。 开完家长会，林灿的父亲将她接走了，乔牧和她擦肩而过，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然后乔牧看着她上了车，乔牧的父亲看了他一眼，说：“走啊？” 乔牧点点头说：“走。” 高速公路上很堵，都是赶着回家过年的人，同时那一年下大雪，路上都结冰了，一路上不少的车祸，所以乔牧他们开的很慢，而mama则从深圳直接坐高铁回老家。 乔父之前在公安局的法制科，后来到了武汉就进行法律方面的工作，他开车开了十几年了，所以这种情况也不是第一次碰到了，他显得很从容。 乔牧却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万一在路上出了车祸，再也见不到林灿了该怎么办，虽然是很荒诞的想法，但是却让乔牧越发的思念她了，这才过了几个小时而已。 高速路上的信号也不是很好，加上乔牧担心林灿的父母发现她谈恋爱了，所以也没有打电话过去，叹了口气，看着外面飘着灰蒙蒙的雪花，落下的细细碎碎的，在地上只能化成水。 “你们这次考试都不是很理想啊。”乔父问道，“我看你们张老师说你们全班都表现不好，这只是高中第一年，就很难了么？” 乔牧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 “还有你们老师说学艺术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美术，音乐，传媒我觉得没啥学的，体育你这身体也不咋样，要是实在不行可以在美术和音乐里面挑一个，但是这两门都属偏门，未来的路也不知道好不好走，你的看法呢？” 乔牧摇摇头说：“我没这个天赋，也没有兴趣，来年我会好好努力的。” 乔父喝了一口红牛，说：“好，我对你还是有信心的，高中确实难了。”然后慢慢的踩下油门，在长长的车队里缓缓前进。 冬天的太阳已经失去了他的功能，留在空中只剩下发光，临近过年，高速公路旁边的一些村庄里不知道在烧什么东西，冒着黑色的烟，偶尔也能听到有小孩子很兴奋的叫那边着火了！那边着火了！大人也懒得解释。天气都是灰蒙蒙的，远处已经可以看到红蓝两色的警灯了。 磨了半天过去了才发现是封路了，只好重新上了国道，原本六个小时左右的车程，走了差不多十个小时。 回到家，乔牧暂时住在外公外婆家里，看到自己的外孙回来，老人们很开心，做了一桌子大菜，不停地往乔牧碗里夹各种菜，外公年轻的时候是军队里的干部，后来在这个城市的政界也小有名气，虽然现在已经退休了，但是逢年过节来拜年送礼的人依然络绎不绝，外婆是一个虔诚的佛教徒，每天早上很早起来念佛诵经，保佑一家老小，在特定的日期还会吃素。 他们对乔牧嘘寒问暖，乔牧边吃边点头，外公主要是讲着道理，他习惯了这种说教的口吻，而外婆则对乔牧的身体关心比较多，嘱咐他家里有暖气，但是不要脱太多衣服，容易着凉，别只吃rou，多吃点菜，晚上睡觉的时候嫌热就拿开一层被子，说着说着，乔牧的mama也到家了，她戴着眼镜，发卷的头发，微微有点棕色，虽然个子不高，但是腰板挺得笔直，她早些年在奔跑于世界各地，后来因为公司的事情又在日本呆了半年，和乔牧见面的次数不多，但是家里的主要经济来源都是她。 “同志们好！”乔母把几个大行李箱拿了进来，然后张开怀抱对乔牧说：“怎么，不给我一个拥抱？” 乔牧显得有点不好意思，外婆则责怪的说：“拥抱啥呀，吃饭呢。” 乔母说：“吃饭重要还是mama重要？” “都重要，都重要，赶紧进来吧。”乔牧赶紧打圆场。 吃完饭后，乔母将一个大行李箱打开，说：“这几盒蜂蜜是我托朋友从新西兰带回来的，你们留在家里喝啊。”，说完将几盒蜂蜜拿出来。 “让你不要买这些东西，家里还有好多蜂蜜没喝完呢。”外公边说边收起了蜂蜜。 “那不一样，国内的蜂蜜不正宗。”乔母头也不抬的说，然后拿出几袋牛轧糖和花花绿绿的麻糬，凤梨酥什么的，这几乎是她每年必带回来的食物，因为她在台湾有自己的合作伙伴，所以别人经常会送她一些什么麻糬啊，牛轧糖之类的，她自己一个人吃不完，也怕发胖，就都带回来了。 “买那么多东西干啥啊，屋里东西都堆不下了。”外婆一向勤俭节约。 “哎呀，就放在家里吃么，没事的。”说完，她又从箱子里拿出了几个盒子，说：“Godiva巧克力饼干，这个可贵了呢！我买了几盒，其余的还有日本的雪吻巧克力，买Godiva的时候顺便买了几盒，我就放在这了啊。” 乔牧突然想起来林灿说自己喜欢吃巧克力，连忙说：“等等，我拿几盒。” 乔母看了他一眼，说：“干嘛？送女朋友？” 这句话让乔牧脸红了，外公外婆也都笑了一下，随即严肃的说这个年纪可不能谈恋爱啊什么的，乔牧辩解道没有，我就自己吃啊，好东西肯定得给自己留着。 乔母好像看穿了他的心思，说：“那行，那你都拿走吧，我放在这也没什么人吃，不对，你Godiva都拿走，雪吻给我留几盒，我爱吃。” “行。” 想到这里，乔牧才突然想起来自己已经有几乎十几个小时没有和林灿联系过了，他在车上一直拿手机玩游戏，听音乐来着，所以没电了，于是他连忙给手机充上电，顺便想告诉林灿自己给她准备好了一个小惊喜。 刚开机，文科生的QQ就响了起来。 “回家了么？” “在么？” “没事吧？外面下好大的雪，你小心点。” “怎么不说话啊。” “我好担心你。” “我好想你.......你别不理我好不好........” 乔牧的心一下子被揪了一下，连忙回复，我回家了，刚刚手机没电了，高速公路上也没有信号，对不起，让你担心了，都是我不好，我应该先和你说的，灿灿，没事吧？别担心了，我也很想你，要照顾好自己，吃晚饭了么？ 消息发过去不到一秒钟，林灿就回复了。 “太好了，没事就好。” 乔牧长出一口气，然后说：“让你担心了，高速封路了，从国道走的，所以慢了点。” “没事的，这么久你都没出现我真以为出了什么事了，你要是出事了，我可怎么办。” “别多想，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也要照顾好自己，过年后我给你一个小惊喜。”乔牧看着那几盒巧克力说。 “好的呀，不过我真的是很想你呢。” “我也是，我很想很想我家灿灿。” “真rou麻，木马！” 乔牧愣了一下，说：“什么木马？” “真傻，就是亲你的意思。” “哈哈，懂了，木马！木马！” 之前说过人类是群居动物，但是高智慧同时也决定了我们的另一个特性，就是独特，我们彼此生活在一起，会和不同的人相识，相爱，但是我们自身的独特性是会一直存在的，不论两个人的关系多么的亲密，恋人，亲人，乔牧和林灿也都具有独特性，他们聊了很多之后，其实很多也会没什么好聊的了。 说白了，很多人在想为啥刚谈恋爱的时候两个人每天都能聊上好几个小时，而以后好像就没什么好去说的呢，甚至好几天不说话都可以。 悲观的人会告诉你因为新鲜感没了，或者说他（她）已经对你没兴趣了，我觉得这是正常的，没有哪两个人可以一直聊一直聊，你就算撮合俩话唠在一起都不可能，这就是独特性，相反，我觉得，两个人聊到没什么聊的才是另外一种境界，对彼此都非常熟悉，从他的行为举止就可以判断出他的情绪，没必要和你说我想你了，我饿了，我爱你之类的。 乔牧和林灿也都互相感觉到自己好像也没有太多的话题要聊了，定点说了晚安之后就去做自己的事了，他们也不会觉得对方不爱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