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逆风
阿斯卡罗特的舰队,获得了萨尔敏萨的遗产之后,他的实力就开始突飞猛进地增长。比起伊泽在海面漂浮时所见到的那支舰队,眼前的舰队已经多出了三倍的数量。 然而在西大陆诸国的合力所制造出的庞然大物之前,这支舰队又是如此的单薄。 就像一只试图拦下奔腾马车的螳螂一样,就这样突兀的出现在了西方联军船头所指的方向上。 而在看清这支舰队的规模之后,瞭望手立刻停止了歇斯底里的尖叫,看了看周围,就像是做了错事的孩子一样,黝黑的脸呈现出一种醉酒的红色。 旗舰发出旗语,不出所料,“照常前进。” 一切试图阻止这支力量的,都会被碾压成碎屑沉没入大海的最深处,没有什么能够例外。 将白帆吹得鼓胀的海风,身下这支无敌之姿的舰队给了他们这种信心。 他们都觉得,眼前这只漆黑的船队最好的选择,就是主动挪开位置,像狗一样夹着尾巴逃窜。 伊泽觉得阿斯卡罗特应该也是这么想的,这个有着鲨鱼的凶残、狐狸的狡猾的海盗王,现在最应该做的不是来和没有半点油水的诸国大军硬刚,而是将他的水手训练成步卒,然后进入内陆劫掠,或者干脆在航道上蛰伏起来,等待着满载宝物回归的舰队,如同最娴熟的狼一样伺机咬下一块rou。 阿斯卡罗特出现在这里,显然不是出于自身的意愿,而是受到了另一种更强力量的压迫。 人们在大地上厮杀,神明在天空上落子。 那该是一双双多么冷漠残酷的眼睛…… 杰娜正在拼命压抑着自己近乎狂暴的心情,久违的大海赋予了她这种感觉,而舰队尚算整齐的阵型又令她感觉无比的束缚。 旗舰被紧紧地包围在队伍的最中央,围绕其的是整支舰队最强的力量,这是什么鬼阵型! 就像一头把自己关进笼子的狮子,请来一群绵羊当守卫。 阿斯卡罗特的座驾,突然地动了,如此的突兀,甚至让人本能地产生了一种不适感。 被称作冥渊的黑船,当先冲出,整个舰队,刹那间由一条直线,变成了一支短小的矛头,锋矢一样向着联军飞射过来。 动的不仅是阿斯卡罗特的舰队,在短短的时间内,伊泽有种一种力量从海洋的最深处迸发出来将整片海洋都搅动起来的错觉。 也许不是错觉。 伊泽就听到水手们在惊呼着。 “风向,风向,风向变了!” 不仅改变了,而且变得更加的狂暴。 阿斯卡罗特的舰队如同生了翅膀的鲨鱼一般扑了过来,而联军的舰队却在短时间内陷入了某种程度的混乱之中,被突然变向的狂风吹下桅杆的水手,一时之间并非少数。 就像是一头饿狼了待宰的羊群中,霎时间血雨腥风,火炮的爆鸣声骤然响起,木屑纷飞。 而中心的舰队,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静置之中。 数道巨大的,不祥的阴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舰队的下方,他们头尾相接,在徘徊、在等待、在盘旋,游动时的搅动的水流隐隐沸腾,甚至掀起了巨大的漩涡,几乎将最中央的数十艘巨舰都囚禁了起来。 一声类似于熊的吼声沿着风的方向扩散开来。 只见一个光头布衣、浑身散发着金光的武僧直接从舰船上一跃而起,在起跳的瞬间,整条巨舰似乎都下沉了些许。 不破金刚——奥莱森。 一拳轰击在海面上,便将好大一圈海水清空,露出下面丑陋而狰狞的怪物。 比人们所知道的最强壮的鱼类还要巨大,口中喷着火焰,鼻子冒出烟雾,拥有锐利的牙齿,身体的表面有着属于金属的鳞光。 “这是什么怪物?!”武僧顿时吃了一惊,虽然因为东大陆上肆虐着的魔法乱流,浮空岛那些学识渊博的法师们无一例外都没有参与此行,但是牧师们依照神典记载中的只言片语,推测出了那怪物的名字——利维坦(Leviathan)。 海洋女神居然请来了这等凶兽! 被显现出真容的瞬间,那怪物立刻蒸发出大片的蒸汽,狂怒起来,巨大的身子在海水中奋力一扭,便如同炮弹一样向着一条舰船冲去。 “下去!”奥莱森又爆发出一声怒吼,凌空一拳击下,几乎可以击碎城池。 然后他便立刻倒飞了出去,不知坠向了海洋的哪个方向。 如果在大地之上,他这一拳也许可以阻挡利维坦片刻。 然而,这里却是大海的领域。 战舰上的火炮鸣动起来,伴随着巨大烟雾喷涌而出的钢铁炮弹,被利维坦的鳞甲轻易地挡下。
那怪物顿时猖狂起来,口中的火焰狂涌,灼烧在战舰上,逼迫着牧师们拼命祈祷,才唤出守护的护罩拦下这一击。 “死!”手持弯刀的西斯宫廷残月刀圣趁势一刀将利维坦头顶的鳞甲斩破。 “为了苏纶!”手持长剑的苏纶老者,也发出一声苍凉的长啸,一剑刺入伤口。 溅出的血液顿时燃烧了起来,伴随着口中不息的火焰,似乎海面都燃烧起来,当老人被数位传奇强者救回船上,一条命已经半条入了黄土。 这样的海兽还有三头,有七头的大蛇,有头生十角的巨兽。 尽管无论如何也无法匹敌诸国的强者,但是却以一种决死的姿态,紧紧地缠住了主力舰队的步伐。 而另一边,阿斯卡罗特的船队如同一只精准的剃刀,狠狠地划入联军船队,让它流血,黑帆所过之处,一片火海与残骸。 他的眼中倒映着海面上的火焰,胸中的火焰却比眼中的火焰更胜。 被人逼迫的感觉并不好受,被神逼迫的感觉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看着那些被打得头破血流鳞甲剥落的海兽,就像是看到了自己。 被当做棋子的感觉很糟,被兑子的滋味更是糟糕。 “都去死吧!!!”他对着海面狂吼着,下令将一切阻挡他的轰碎、击破。 也许他的船最终会失去动力,沉没在这片陌生的海域。 但是现在,他却只想杀出一条血路,因为只有活到最后,才会有继续活下去的价值。 他看着那些船开始纷纷退散,甚至和友军撞击在一起。 这让他觉得,也许自己能在这场该死的战役中够活到最后,能够得到想要得到的,摆脱想要摆脱的。 他就是在这个时候看到那个红发女人还有她的船的。 “阿斯卡罗特,受死!”他听那女人这样喊他,身上的血瞬间涌上了脑子。 “该死的是你!”他的眼睛瞬间赤红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