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安排
诸人闻言，明白宁舟有心在瀚海立足了，各自领命称是。 行至别府，宁舟站在万云兜上，举目望去，天际尽头，入目尽是荒漠西沙，如是蜃景一般，沙海倾覆，孤寂辽远，沧凉壮美， 在这莽莽黄沙之中，有数座山峰突兀拔地而起，约莫数十丈高，虽不高俊，却也显得料峭嶙峋，想来是长年风吹，将此地拂千疮百孔，满山怪石奇景，在澹台灵府的妆点下，却是一出好居所。 澹台家治下，以绿洲为多，此间亦是如此，在别府山峰下，还生活有数万牧民，对于天空飞过的修士，他们早已见怪不怪了。 不过别府中的凡人，可就无有他们那般随便了，别府中有奴仆数百，黑压压一大片，匍匐在地叩首，觐见新来的尊客，宁舟挥手让他们各自退下，而后道：“尚管事，此间便不劳烦你了。” 尚管事道：“宁舟如有所需，尽管对小老儿吩咐便是。” 宁舟点首，“有劳了。” 入了澹台别府，诸人齐聚一堂，宁舟居于主位，道：“卫师兄，此番你为首功。” 卫东城神色淡然，并无什么激动神色。 宁舟看在眼里，微微颔首，卫东城的确变化许多，若在往常，卫东城虽不至于喜形于色，难以自持，却也会表露出来，如今看来，倒是高深了不少。 他将那些金忠台奉上的谢礼拿出，“卫师兄，这里面有何物事看得上眼的，尽管拿去。” 卫东城看也未看，道：“这些物事，经过魔修法门祭练，却是不合我之路数。” 其实不光卫东城看不上这些东西，此间有真传身份的，无人看得上。 一来是这些法器经过魔修手法，就这般拿来，不合路数。二来这些法器甚是粗陋，威能不显，也几乎无有藴养进境的可能。 宁舟一笑，“我听说门中奇门阁，有洗浊还清的本事，俞部主，未知你器部，有此能为否？” 俞照正色道：“洗浊还清，此法有损法器威能，而且其中还有折损，譬如十件法器洗炼下来，能完好无损的，不过一二之数，都师手中法器，也就四五件，若是洗练一遍，恐怕一件也不会剩下。” 此话一出，不懂炼器的弟子，纷纷拿怀疑的目光看向俞照。 照俞照的意思，这四五件法器弄下来，可能一件都没有了，他们怀疑这俞照的话乃是借口，存心贪墨这些法器。 宁舟闻言一怔，他也知晓洗浊还清，必有折损，但没想到损耗如此之大，竟然接近十之八九。 他稍作思忖，“无妨，这些法器就交给你器部了，至于能留下多少，就看运数吧。” 俞照稍感意外，没想到宁舟居然就这般交给他了，倘若运气好，留得一二件，那他自己私昧下来，也无人知晓。 一时间他不明白，宁舟到底是如何作想，但法器之事，本就是器部应为，所以他倒也没有拒绝这个好处。 其实宁舟想得很简单，俞照就算贪墨，又能贪多少，不妨卖一个好处，试探下俞照的态度。 同时宁舟还真看不上这些法器，他自己的好东西，随便拿一件，都比这些东西好上不少，对于用不上的东西，自然要最大化利用。 法器谈罢，宁舟又说起丹药之事。 “钱通，如今我们也算安定下来了，你带着丹部的人，明日起开始炼制丹引。” 钱通精神一振，“不知都师准备，炼制多少种，多少颗丹引。” 宁舟意味深长一笑，“只炼还气回源丹引即可，数量么，越多越好。” 钱通微感讶异，怎么只炼制一种。 他不明白，戚春霖却是明白了，大有深意地的望了宁舟一眼，尽管他不服宁舟，但此刻也由心的暗暗竖起大拇指。 丹引，是丹道的产物，如有丹引在手，便是不通炼丹的人，也能按部就班的炼制出丹药来，不过通过丹引炼丹，药效上至少减少五成。 只有五成药力的丹药，无量弟子自是不会服食的。 还气回源丹，乃是增补真气的一种丹药，这种丹药斗法之时用处甚大，极少用丹引来炼。 那么这种丹药，就是卖给别人。 戚春霖想到，此刻瀚海乱象已生，之后必然愈演愈烈，这种斗争大势中，不知多少人葬身其中。 如果此刻将还气回源丹引投入瀚海，让它在修士中流通，无疑可以加速和激发战事烈度，换句话说，还气回源丹可以推动战争加剧，甚至可以做到左右瀚海大势的程度。 而他们这一伙人，就可以借着这个五成药效的丹引，来大发横财。 实则戚春霖所想，的确是宁舟的打算。 据他从澹台灵府处了解到，瀚海丹师极为稀缺，而所炼制的丹药，更是只有寥寥十数种，至于丹引这种东西，他们听都没听说过。 宁舟当时便明白，丹引这个在崇胜州几乎等同废物的东西，却能在瀚海变废为宝。 宁舟又道：“除了丹引之外，我等所需的复真转气，洗精一气，这两种丹药也要炼制，不过这两种无需太多，足够我等使用便可，至于其它丹药，也稍稍备至一些，以免不时之需。” 在无量圣宗宗，复真转气，乃真气境所服，洗精一气，为灵台境修炼所用。 此话一出，诸人眼睛都亮了，如果钱通炼制的足够多，那自己等人岂不是可以天天都吃得上了。 可惜，天下没有这种好事，宁舟下一句道：“我等在瀚海，每人一月可领六粒，再想要更多的话，按功劳来定。” 众人闻言，不由稍感失望，不过一想，纵然只有六粒，也远比宗门中丰厚，想到这，不由感慨，宁舟这个都师，的确待自己等人不差。 钱通也很高兴，须知丹药均出自丹部，他从此以后丹药是不会缺了，甚至盈余之丹，还可以换取其他好处。 这等美事虽好，但还有一个难题，钱通为难道：“以我丹部人手来说，这些丹药炼制量，完全可以做到，可是药材备置的却是不多，如按照都师所要求，只能支持半月光景。” 刘同宇也赞同，“我们初来乍到，在这里没有药园，若是重新培育上好药园，至少也得数年之功，我等也没这个时间，而且就算培育药园，我们也没有地盘。” 卫东城冷笑，“地盘还不简单，看谁家地盘好，直接打下来就是了。” 宁舟摇头失笑，“我等初来乍到，短时内不被瀚海修士认可，一旦向某方势力动手，必然会成为众矢之的，此法不可为。” 说到这他笑道：“这世上之事，无需亲力亲为，须知还有买卖一说，我相信，在这瀚海，无人可以拒绝我等买卖。” 随着宁舟话音落下，这两件事敲定下来，钱通和俞照先行离去，准备器丹二事。 宁舟看向刘同宇、戚春霖二人，道：“自明日起，你们二人尽量带领诸位同门，出去收集瀚海消息，着重点就在那瀚王王庭和反王身上，还有那不息窟，这件事要在瀚海朝廷来使，来之前办好。” 二人点头称是，随之告退。 一时间，殿中空旷下来，唯有卫东城还不曾离去。 宁舟笑道：“卫师兄不愿领司职，那便安心修炼吧！” 卫东城目光一动，他眼中有着旺盛的战意“宁师兄，我近日自感，境界或有突破契机。” 宁舟闻言也不意外，卫东城早就入了灵台，此时突破也是正常，他浑不在意，“如此，宁某预先祝贺卫师兄了。” 卫东城微讶，在他想来，宁舟应该明白，自己境界突破后，必然要与其一战，没想到宁舟却是毫不在意，他一时间，摸不清楚宁舟到底在想什么，还是从未将自己放在眼内？ 一念及此，他暗生郁闷，拱拱手，“借你吉言了。”言罢，便转身出了此间。 宁舟洒然一笑，取出妖齿盘蛟戟打量片刻后，力道精元一转，轰然灌入宝戟之中。 澹台经名以为此物宁舟用不上，才大方当做谢礼送了出来，可他万万料想不到，宁舟竟是身具力道修为，虽则只有一重境，但到底还是力道。 这妖齿盘蛟戟早已无了主人，其中气息也散的一干二净，因此祭练来甚是顺利，不过天色方亮，已然祭练完毕。 宁舟挥动此戟，破空之声，宛如恶蛟嘶吼，再观其卖相，却是一柄狰狞凶悍之物。 一夜过去，这一夜澹台灵府，也遭受了一场大变。 澹台家两位最具威望的人，反目成仇，大打出手，将一个好好的玉都宝地，打的天翻地覆，不过这两兄弟，却是半斤八两，双方斗的不亦乐乎，死伤之重，乃澹台家历年来少有。 不过澹台灭镜事情败露，有些不得人心，加之澹台观涛底子也厚，终究是稍胜一筹，确定了胜机。 但是澹台逐英两父子虽败，却得以全身而退，这场家族内斗，来得突然，结束的也是甚快，外人都料想不到，一夜之间，澹台灵府已经换了主人，不过这个灵府还是姓澹台。 当宁舟得到这个消息时，倒没什么感受，盛衰兴败，本就是常事，在这个常事中，流血是难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