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四回 丘处机审势投许三
这究竟是什么情况？哪里来的貌美道姑？说好的丘处机呢？为何迟迟还不见他现身？原来，这十数日之中，尚且还有变故。 自从独孤求败等一众人员离开蜀郡以后，许三公子兀自留在了蜀郡城中继续盘桓。这一日，许三公子正领着大双、小双、绿玉、碧玉，带了十名新近招募的贴身侍卫，在蜀郡城中闲逛采买。三月二十五日是郭二小姐的生日，许三公子既然答应要去，生日礼物总是要提前准备一些的。 午饭过后，许三公子便进了一家茶楼稍事休息。小双素知自家公子脾性，是以在二楼临街视野开阔之处要了一个宽大的雅间。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突然就有一人进入了许三公子的视线。这位引起许三公子注意的人正是全真教二代弟子丘处机。许三公子回想起独孤求败曾经提起过丘处机，并以丘真人称之。许三公子心底寻思，此人能得上将军称赞，想来必是满腹才华之人，于是便使了小双前去相请。 小双由四名卫士护送，在人群之中快步跟上并拦住了丘处机。略略施了礼节以后，小双亲启丹唇，清脆的道：丘先生请留步，小女子乃是许三公子座前随身侍女小双。受了我家公子差遣，想请先生借一步到那边茶楼之上说话，不知丘先生方便与否？ 丘处机道：贫道与你家公子向来素无交情，贫道此时并无闲暇，多有不便。还请你家公子多多见谅，说罢随即转身就想要走。 小双再次拦住他道：丘先生印堂发黑，双目仇红，人中深陷，双颊暗红。此乃即将大难临头之兆，只是先生尚不自知。依小女子之见，如若没能得到我家公子的指点，丘先生不久便将危矣。 丘处机道：小姑娘此话怎讲？难道你小小年纪就懂得相面占卜之术？ 小双被他如此一问，差点笑出声来，于是赶紧悄悄的深吸了一大口气，而后镇定的道：丘先生与人在龙门客栈定下的绿柳林之约看似普通寻常，其实则是暗藏凶险。如若先生没能听到我家公子的好言相劝就贸然赴约，先生此行必然危矣。 丘处机道：能否请姑娘把话说得明白一些？ 小双道：我家公子已经四处散出了消息，先生约定的城南绿柳林之会，我家公子将会统领数百人前去观战。必要之时，我家公子必将私斗之人一网打尽。如此一来，其余众人必然定会广带兵马，以求均衡之势。小女子敢问丘先生，以你一人之力，能敌众人乎？ 丘处机道：贫道行走江湖，向来独来独往。既然已经与人定下此约，即便是前面有刀山火海，贫道也必然是要依约闯上一闯。就算是不幸命丧刀剑，在贫道眼中看来，那也不过如是。 小双道：先生真是糊涂，而今明知歹人势大，先生力小，先生还要以一人之力而只身涉险。先生如此行径岂不是无异于以颈项弑刃、以卵丸击石？ 丘处机道：那么以你家公子之意，在下该当如何？ 小双道：我家公子常言，“虎之力，于人不啻倍也。虎利其爪牙，而人无之，又倍其力焉。则人之食于虎也，无怪矣。然虎之食人不恒见，而虎之皮人常寝处之，何哉？虎用力，人用智；虎自用其爪牙，而人用物。故力之用一，而智之用百；爪牙之用各一，而物之用百。以一敌百，虽猛必不胜。故人之为虎食者，有智与物而不能用者也。是故天下之用力而不用智，与自用而不用人者，皆虎之类也。其为人获而寝处其皮也，何足怪哉。”先生今日如若一意孤行，以一敌百，则如虎类，虽猛必不胜。 丘处机心想，看来这个许三公子虽然武功天下第一，但是倒也不是只知自用其力的孔武莽夫。今日既然撞上了，不仿与之见上一面，看看此人究竟品性如何。于是对小双回道：听得你家公子所言，贫道愿意与你家公子聚上一聚，劳请姑娘在前面带路，贫道这就跟随姑娘前去与你家公子相见一叙。 小双领着丘处机上了茶楼，入室坐定。双方稍作寒暄以后，许三公子先道：丘先生行色匆匆，想必定然是有要事要办，不知在下今日是否方便叨扰？ 丘处机道：凡夫俗子，无外乎为些琐碎之事奔波劳碌，在公子面前自是不足挂齿。 许三公子道：几度听闻独孤求败提起丘先生大才，是以今日冒昧，欲与先生就天下之事坐而论之，不知先生肯否赐教？ 丘处机心道，当今天下，武林高手多如牛毛，自己能算老几？能得独孤求败称赞已经算是莫大的荣幸。如今又得许三公子屈尊相邀，看来自己的“逼格值”已经够高的了。眼下之局，可不能不识抬举。装逼必须到此为止，否则一个不谨慎“逼格值”直线下降，那就大大的不妙了。想到此处，丘处机于是乃道：贫道不才，那是独孤先生缪夸了。 许三公子道：独孤先生曾言丘真人悲天悯人，为劝养生止杀，曾四面出访，八方游说。着实令天下数次免起刀兵，为天下百姓做了几件大大的好事。 丘处机道：说来惭愧，贫道虽然有心为天下苍生略略尽些绵薄之力。奈何天下尚无一言九鼎、八方拜服之人。眼下时局，只要七雄平衡之势一被破坏，则必然又会神州肃杀，生灵涂炭，哀鸿遍野。 小双机灵的接口道：那么，先生以为我家公子如何？可堪当先生口中所说“一言九鼎、八方拜服之人”？ 丘处机道：素闻三公子神功灭顶盖世，乃是受命于天，始皇帝转世，玉皇大帝钦点一统天下之人。今日得见，果然王者风范。三公子若能执掌神器，号令天下，结束刀兵。实乃天下苍生之福，万民之福。 许三公子道：如此说来，丘先生可愿助我？ 丘处机报拳面北而道：三公子若是能以天下苍生为念，但有差遣，丘处机愿意为三公子效劳，愿意为天下苍生效劳。 许三公子道：如此甚好，那么以先生之见，如今蜀中之局势究竟如何？ 丘处机见问，倒也并无避讳，但凡所知所想，无不逐一侃侃而谈，而且所言蜀中诸事与许三公子所知也都颇为吻合。论及天下大势，丘处机所言竟也与独孤求败所述极为相似。就是治国理政之法，国计民生之策，二人也都相谈甚欢。 二人谈到后来，许三公子问道：绿柳林之会，丘先生有何打算？ 丘处机道：我全真教的朋友李莫愁就在青城山，贫道在少林、武当等五大门派之中也颇有一些人缘。如非公子相请，贫道这便欲前往各地，请人前来助拳。 小双道：传闻李莫愁与贵教中人多有不和，不知她是否愿意相助？ 丘处机道：江湖传言，不可全信。李莫愁的师尊林朝英与贫道的师尊王重阳乃是贤良伉俪。我与李莫愁也算是同门师兄妹，我们向来并无嫌隙。 许三公子道：那么绿柳林之会丘先生初步估计能够邀请多少人前来助拳？ 丘处机道：三五十人总该会是有的。 许三公子道：三五十人太少，先生恐怕难以取胜。再者说来，先生当真愿意因为几句口角而引起刀兵，最终导致血流成河吗？ 丘处机道：赴约则耻，爽约则不信。以三公子之见，为今之计，贫道该当如何？ 许三公子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纵然是军令如山，那也未必能够万事如意。先生不妨延后一个时辰再去赴约。 丘处机道：三公子此为何意？ 许三公子道：由先生发起邀约的绿柳林之会，已经不再是寻常的江湖草莽聚众争勇斗狠之举，实则乃是蜀中各方势力宣示存在，立旗扬威之机。各方势力，齐聚一隅，恐溢千人。此间鱼龙混处，互有利害，各有猜忌，久处则必然生乱。先生于乱时现身，便可审时度势，择其利者而为之。 丘处机长叹了一口气道：看来如今也只好如此了。 许三公子道：此次绿柳林之会虽然因为先生而起，但是却未必会以先生而止。先生既然愿意助我，那么今日我就封先生为统战左侍郎。绿柳林之会过后，我命你前往丐帮蜀中分舵，游说黄药师。独孤求败曾言此人上通天文，下通地理，就是五行八卦、奇门遁甲、琴棋书画、农田水利、经济兵略那也是无一不知，无一不晓。择一良辰吉日，我欲见见此人，其余具体细节就交由先生你负责安排。 丘处机道：“黄老邪”的确有大才，属下倒也和他颇有一些渊源，能够掌握他的一些脾性。属下此行定当不辱主公使命，定然促成他与主公会面。 丘处机欣然领命之后，又与许三公子约定了今后禀报、会面等诸多事宜以后，这才告辞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