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墨河
书迷正在阅读:古玩大家、海贼王恶魔之女、剩下的盛夏,你是我的、位面豪娶:借种娇妻太惹火、只属于我的英雄联盟、至尊主播、漫威驰骋者、香江王朝、大蜀山、明星宗师
每个人都有被利用的价值,能被人利用说明你还有价值,如果你一旦没了利用价值,那么就等死吧!这个世界没有人会搭理个废物。 在三楼两座“大山”的送客吆喝下,我战战兢兢下了楼,在出大门的时候,一个身穿黑色皱巴巴西装,满头白发,身材瘦小,面色枯黄,鼻梁架了副眼镜的老头,颤巍巍地拦住我,挂着比哭还难看的笑对我说:“是李总吧?很久没见了。”声音沙哑沧桑满是悲凉。 我愣了下,迟疑地问:“您老是…?” 老头无奈地叹了气说:“哎!贵人多忘事,看来您是不记得我了,我姓王名有庆,是这家证券公司的经理。” 我一下子有了印象,连拍自己的脑袋,自责说:“哎呀,您看我这记性?我也是身体不好,才从医院出来,看模样王总您的身体也…。” 王总确实似得了重病,离死不远的那种,但还坚守在工作岗位,这份职业cao守真是让人敬佩啊!想想刚见面时王总龙筋虎猛,气宇轩昂的模样心中暗暗感叹世事无常。 我感慨中,握紧王总冰冷且瘦骨嶙峋的手说:“王总,保重身体啊!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别太拼了。” 王总又叹息,眼含热泪,望我摇了摇头说:“一言难尽,一言难尽啊!李总如有空,请到我办公室一叙。”声音之诚恳,眼神之迫切,叫我无法拒绝。 我看看手表,离和杨妃约好的时间还早,就点头答应,然后扶着一走一晃的王总,好不容易上了二楼,进了他的办公室。 我环顾四周,房间昏暗而纷乱,沙发,桌椅都显得陈旧不堪,文件纸张满地都是,墙上挂的几幅字画也斜披歪搭,把个房间衬得格外颓废不堪。 “您这是遇劫了。”我疑惑地回身望向王总,喃喃地说。 王总听了,神情怪异地变化,最后定格在痛哭流涕上,眼泪鼻涕肆意,见状,忙要上前加以劝慰,旦夕祸福,劝其坚强,话没出口,就见王总扑通声跪了下来,颤音说:“李总救我,求李总为我主持公道!” “啥?”我一下愣住,半天没缓过神来。见王总不断倒头作揖,忙拉他起身连声说:“使不得,使不得,您这是折杀我了…。” 王总不依,仍旧跪地哀求。扯了几下,没有扯动,我心中有些烦躁,正色说:“有话好好说,你这样子,有失斯文,莫名其妙,不情不楚,死缠烂打,叫我如何是好?” 王总被我说得脸红,忙扶桌站立,可腿又乏力,一两次没站起,我连忙伸手相搀。 “谢谢,谢谢。”王总立起,唠叨着挪到沙发前,一下瘫坐下来带着哭腔说:“李总啊,这事因你而起,望你能给个善了。” 我一听就急,忙坐在他身旁,扯着他衣袖问:“啥因我而起,莫名其妙的,我又如何给你什么善终。说清楚了。” 王总看看,叹息一声,开始讲述:自本公司重新装修,扩充了大户室,可行情不好,许多大户就没续租,情急之下,正好杨公子找到我,说您要租办公地址,看了您人忠厚实在,又是杨公子介绍,就皆大欢喜签了合同,原以为大家精诚合作,你开你公司,我做我股票,您有兴趣还可能投资证券市场,新爷来了之后,刚开始还比较和谐,他常跑来请教证券投资的事,我很愉快地给他讲解,新爷后来高兴地答应要投资过来,让我为他cao作。资金两千万过两星期到账,我就高兴地等了,可过了两天,新爷跑来,气急败坏地大骂,说那个那个装饰公司,带着他的装修款跑了,并把#县政府机关大楼,公安机关大楼的装修合同给我看,我看了,不象有假,这年头被坑的太多,也就心存同情,问他什么意思?新爷说:这合同不假,价值三千多万,现在一时短路,求我借钱救急。说你要不信,把#县长老刘的号码给我,要我查证,我和老刘有过交集,看了号码,果然是,于是打了过去,刘县长非常热情,证明新爷之事是真,让人同情,外乡人来投资不易,能帮就帮吧。放了电话,又想新爷又是你和杨少的朋友,人品差不到那去,于是就答应借他三千万应急,那知,恶梦就此开始了,唔唔…”说到这王总又开始痛哭流涕。 看着眼前这个悲伤欲绝的男人,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在遇见更新前他是幸福的。 “如果市场好,我联系几个劵商,炒作个几千万也不是个事,可倒霉的是今年国家整顿股票市场,严禁暗地cao作,抓了批,罚了批,根本没有人敢接我这茬。”王总抽泣说:“股票市场持续低迷,国家紧缩银根,借给新爷的款子中,有银行的,也有大户资金,说好用三月,可现在都没影,还陆陆续续把整个三楼都要了去,说是扩大公司规模,有了钱好还我,开始我还信,可后来,我知道吃屁了。人怎么能这样啊?”他又一次哭断了音。 人怎么能这样?这是我一直在心里问的,困扰多年,也没有得到答案,只有把自己圈在封闭的碉堡里,提防每一个接近我的人。我突然想起发小王新民,心中泛起针扎般的痛。 王总喘息会,稍平静继续说:“杨家这几年逐渐放弃了股票投资,转做地产,本来的联盟式合作也不存在了,他们抽走了资金,对我的处境根本就不管不问,反而,和新爷走的近,因为,杨家要利用新爷的势力,cao作拆迁这块。杨少现在都直接上三楼,视我为陌生人。想通过官方,可新爷一句话就说的我牙口无言:我给你超过国家规定的利息。这话的意思是我放高利贷。告他诈骗也不存在,因为他的所有合同都是真的,并且得到#县刘县长的大力支持,新爷也承认借钱的事,但现在合同执行中,资金都投入到工程里,暂时还不不了,逼急了他,喊三四百建筑工人往公司门口一坐,拿出饭盒就敲,边敲边喊:我们要吃饭,我们要工作,严惩黑劵商,搞的舆论哗然,得到同情。我,我就像吃屎般地道歉,市里还专门排人来监督,不能让一个民工兄弟饿着,于是我又每天贴钱买饭买水,大爷般地供起这帮人。实在是没法了,我卖了房才平熄要债人的怒火,稳定了银行的关系,我也离了婚。可恶运还没结束,渐渐地小光头越来越多,工作人员稍不注意,或怠慢些,就被拉上三楼“上课”。不知道是怎么上的课,反正下来后个个脸色苍白,头发凌乱,神情萎靡,有的姑娘还尿了裤子。问被怎么了?个个摇头哭泣,打死都不肯说。 走的走了,留下的整天提心吊胆,不能和她们说三,不然非崩溃不行。 可恶的还数那个刘县长,经常来找我,痛斥新爷,人品差,出尔反尔,搞得他脸上无光,因为他当初也建议借给新爷钱,现在发展成这样他有责任,信誓旦旦地要去帮我要钱,开始我高兴,请吃请喝请玩,可他妈地光吃喝玩乐就是不干事,气的我吐血。你看看我这那里还是什么证劵公司,简直就是土匪窝,难民营。李总!解铃还需系铃人,我求你了!”说着起身又要下跪。 我拉住他,按坐在沙发里,看看那张苦逼脸,不知说些什么,严格地说是不知想什么。脑子空白一片。这个男人刚刚说的一切,很难让我相信是真的,希望他和我开了个玩笑。或是我是在梦中。 我无法对他承诺什么,因为他说的,他自己和我没有什么关系与交集。我可以轻松地对他说:“对不起,无能为力。”或者指着他骂:“死滚!和我有吊关系。别烦我。”然后摔门而去。
但我没有,在我内心深处,总觉得欠这个男人点什么,心里总有个声音对我指责:是你坑了他,因为你,他才落魄。而另一个声音则极力否定:没有,没有,和我半毛钱关系都没。 就这样,我和这个男人陷入无声的黑暗中,天已黑,房间如墨,寂静地仿佛没了人存在,我俩好似雕塑枯坐在那里,被时间淹没,被黑暗吞噬。 我知道,电话已响过无数遍,我知道,都是杨妃的,电话,信息,焦急纷呈。可我始终无力去触及,任它一遍遍地响,我无法去解释为何不接电话,然后敷衍身边的这个男人,落荒而逃。 没有理由地陪着这个男人,宁愿舍弃深爱人的约定,无声地,久久地坐在坟墓般的房间里。 不知过了多久,我只记得一轮月光从窗外斜射在墙,墙面泛起残白的光,宛如一张没有五官的人脸。 “你走吧!谢谢你听我说和陪了我这么久。”旁边的男人轻声说。此时,他平静如水,两眼在镜片下闪着幽深而宁静的光,一丝月光披在他的肩上,好似撒了层薄薄的霜,他的脸安静祥和,嘴角微扬似含笑看着我,很难相信这是个绝望的痛哭,下跪求人的苦逼。 我对他点点头,轻声说了句:“保重。”起身游入黑暗的河里,尽管,大街车水马龙,灯火辉煌,霓虹缤纷,但此刻在我眼里却黑暗如墨般的浓稠,整个视觉里就是一条墨河,拥着我,泼污着我,裹挟着我,随波浊流。 推开那道属于我和杨妃家园的厚重大门,见杨妃抱着胳膊,披散了长发,坐在昏黄的灯光下,死死地望着我。美丽的双眼被水泡肿,看见我拖沓着脚步,沉重地走近,她鼻翼煽动,嗓音沙哑地问:“你去那了?” 我无力回答,只是默默地走近她,蹲在她的面前,把头深深地埋进她温暖的腿中,用力抱着她柔软的腰无声,无助地痛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