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纨绔子

    1996年农历十二月初七，时任太行县县长陈光明的独子，十九岁的陈文耀强行带同班女生朱玉梅去开房，被正准备回家的廖东升在半路撞见。廖东升虽然武学天赋较差，但毕竟练了几年，还是有点基础的，再加上背靠廖家这棵参天大树，根本不把县长放在眼里。结果毫无悬念，陈文耀被廖东升一顿胖揍，朱玉梅也被廖东升送回了家。

    本来事情就这样结束了，但是廖东升却想错了一件事，他把陈光明的性格套用在陈文耀身上，这就为后面的悲剧埋下了伏笔。愣头青陈文耀从没吃过这种大亏，再加上他又不知道廖东升是廖家的直系子弟，事后越想越不得劲，于是纠集了四个地痞流氓，堵住了正在吃饭的廖东升，将他砍成重伤。廖东升本来就只有一点三脚猫功夫，赤手空拳对付五个人已是极其艰难，更何况这五人都拿着半米长的西瓜刀，廖东升没坚持多久就被砍倒在地，陈文耀看他倒在血泊中，还不放过他，又砍下了他的右手，这才扬长而去。

    廖东升被送到医院抢救，因为送去比较及时，最后捡回一条命，但因为右手齐腕而断，却让他彻底变成一个废人。廖东升的母亲扛不住这样的打击，差点一命呜呼；他的父亲无奈之下，找到廖广元，跪在廖家祠堂外请求廖广元帮他儿子讨回公道。最后廖广元让天龙去县里，和廖家俊、廖长明二人一起处理这件事。

    天龙到了县里后，根据黑水帮报上来的信息，带着十几个帮众，找到了正在百味酒楼吃晚饭的陈文耀一伙，天龙命令手下把这五个人都拖了出去，给四个帮凶一人一掌，送他们上路。而陈文耀则是被带到北岳饭店。那天晚上，因为廖东升的事，廖家俊让北岳饭店的经理、廖明福的父亲廖沧海清空整个饭店，由廖家俊和廖长明做东，宴请陈光明夫妇二人。

    袁琳记的很清楚，当天晚上，偌大的北岳饭店一共只有九个人，分别是：廖家俊、廖长明、陈光明夫妇、陈文耀、天龙、廖沧海、廖东升的父亲廖长瑞和自己。窗外北风呼啸，但是接下来的一幕让袁琳的心更是如坠冰窖。

    廖沧海站在大堂中为三位常委和县长夫人端茶送水，而在后厨，天龙把被捆成粽子、嘴里塞了破布的陈文耀按在地上，不让他乱动，随后拿起菜刀，手起刀落，将陈文耀的右手臂砍下，扔给了廖长瑞，并且吩咐袁琳打下手，帮他把这条手臂做成美味佳肴送到餐桌上。随后天龙又是一刀，砍下了陈文耀的头颅，放在一旁的托盘中。

    袁琳一个普通妇女哪见过这种仗势，又是砍手又是枭首的，把好好的一个后厨硬生生变成了屠宰场，更让袁琳无法接受的是，天龙居然命令她帮忙把手臂做成菜，袁琳趴在水池边不住地呕吐，差点把肠子都吐出来了。

    天龙阴恻恻的声音响起：“别浪费时间，所有人都在等着这道菜，我数到三，如果你还拖延时间，那你就是下一个陈文耀。”袁琳被吓住了，生生地憋住眼泪，帮忙把手臂剔骨后，做成了一盘“红烧rou”。天龙满意地点点头，吩咐袁琳把“红烧rou”端出去，袁琳的心情已经平复了许多，在水池里洗了把脸，像个没事人一样，把东西端到了大厅中。

    廖沧海看到袁琳端着盘子出来，盘子里还盛着热气腾腾的褐色rou块，香气四溢，弥漫在整个大厅中。等盘子放在桌子上后，廖长明笑着对陈光明道：“陈县长、陈夫人，先尝一尝这里专门为你们准备招牌菜。”陈光明夫妇都是一头雾水，不过碍于坐在对面的两位常委，夫妇二人还是都拿起筷子，夹起一块“红烧rou”品尝起来。袁琳看到这一幕，差点又吐了，她赶紧伸手捂住自己的嘴，眼睛看向别处。倒是廖沧海面不改色，而且廖家两位常委也是无动于衷，让袁琳不得不暗暗佩服这三位廖姓领导的心理素质。

    廖长明和廖家俊对视一眼，廖长明继续说道：“两位，说正事前，我还想讲一个小故事。我们廖家在本地也算是个大家族，廖姓族人再加旁系亲属，总人数超过五百人，按说以太行县的治安，廖家子弟应该是非常安全的。但是就在今天中午，族中有一个叫廖东升的小家伙，刚放寒假，昨天才从学校回到家中，却因为见义勇为，阻止恶霸****少女，被这个恶霸报复，最后被砍成重伤，右手被砍断，现在还躺在重症监护室里。县长，您说，这样的恶霸是不是该严惩？”

    陈光明心中一跳，一种不好的预感浮现心头，面对廖长明咄咄逼人的诘问，只得干笑道：“该严惩，这样的人渣必须受到严厉的惩罚。”“说得好。”廖长明兴奋地拍了下桌子，把县长夫妇吓了一大跳。

    廖家俊随即接过话：“我们已经把这帮罪犯抓住了，今天就是想请县长夫妇见证一下。”陈光明疑惑道：“廖书记，罪犯抓住了，你应该把他们关进看守所，请我来又是为哪般？”廖家俊语气平淡地回道：“陈县长，假如一个人犯罪了，我们是不是该通知他的家人呢？”

    “什么？”陈光明惊呆了，再也坐不住了，一跃而起，急促道：“两位，是不是我儿子把廖家子弟砍伤了？”

    廖家俊点点头，又摇摇头：“陈县长，确实是令公子把廖东升送进了重症监护室。但是，不要用砍伤这个词，而是砍成了残废。”陈光明夫妇俱是满脸急切，陈光明的夫人吓得嚎啕大哭，边哭边问道：“你们把我儿子怎么了，我儿子在哪里？”

    廖家俊叹息道：“慈母多败儿，你到现在还只顾着你儿子，却不把受害人的死活放在心上，可想而知，如果今天不是我廖家子弟受害，而是一个普通人的话，那你的儿子绝对会逍遥法外。”

    陈光明毕竟是官场中人，廖家具体的实力他并不清楚，但也有所耳闻，传言说是直通天际，要碾死他易如反掌。于是陈光明将姿态放到最低，战战兢兢道：“两位，能否放犬子一马，以后有什么需要，在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廖长明冷笑一声：“你还真是打的好算盘，保住自己儿子的同时，还想搭上廖家这条巨舰平步青云，好个一箭双雕。可惜，你只是一个正处级，档次太低了，如果你是******，我们或许还会退一步。”

    陈光明面若死灰，喃喃道：“那我儿子在哪里？我想再看他一眼。”

    廖长明朝桌上努努嘴：“这盘红烧rou的味道还不错吧，原材料就是你儿子的右臂，既然他能砍下我廖氏族人一只手，那我们只能以牙还牙了。”

    瞬间，陈光明的双眼失去了光泽，如同一个风烛残年，行将就木的老者；而陈光明的夫人则是两眼一翻，晕倒在地。廖长明还不打算放过他们夫妻二人，挥了挥手，天龙端着盛放陈文耀首级的托盘从暗处走来，将托盘放置在陈光明身前。陈光明看着面前死不瞑目的头颅，那双布满血丝的瞳孔中依旧残留着恐惧和怨毒之色。

    廖家俊对天龙摇摇头，吩咐天龙把陈光明夫妇安然无恙地送回家。等他们走后，廖长明不解道：“家俊，你这是？”廖家俊解释道：“杀了他儿子没事，但他毕竟还是国家干部，如果他死在这里，那我们廖家将会成为众矢之的，就让他多活几天吧。”

    廖长明的政治智慧并不低，立刻反应过来：“不错，那些反对派和墙头草肯定会以此为借口，乘机兴风作浪，这就得不偿失了，多亏你反应快，不然今天就要酿成大祸了。”说完和廖家俊一起笑了起来。廖长明对廖沧海道：“沧海，赶紧去叫人做几个菜，忙活半天，大家都饿了，我们兄弟几个也是难得聚一聚。”

    廖沧海苦笑道：“这里只有我们四个人加上厨房里的长瑞了。”廖长明愣了愣：“那你受点累，和这位女士去做两个菜吧，只要别把人rou端上来就行了，我和家俊正好开导开导长瑞。”

    廖沧海答应一声，带着袁琳去厨房忙活起来，并且把廖长瑞喊了出来。廖长瑞依旧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地坐在廖家俊旁边。廖长明说道：“长瑞啊，大侄子的事，我们都很难过，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而且仇也报了，现在应该想想东升以后怎么办。”

    廖长瑞道：“砍伤了也就算了，问题就是手被砍断了，东升变成了废人，以后什么都干不了。”

    廖家俊安慰他：“长瑞，这个你尽管放心，机关里面的位子多得是，东升想去哪个部门都行。”

    廖长瑞疑惑地问道：“机关里还有不用写字的岗位？”廖家俊和廖长明听完他的问题，对视一眼，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