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示剑
“方师兄，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蟒血只能让我晋至金丹。” 江楚跪在首席院外，院子建在重云峰主道上，方圣武要去见老祖必然要经过。江楚大早没等多久，就在路上等着了他。 他是小儿，思维不周又没有力量，倒也真不必顾忌太多，心里有怒直接就问了。方圣武这两天忙着收拾尾巴，路过首席院门前看见江楚跪在路上挡住去路，眉头一皱就知道了天虎的想法。 “既然知道缘由，就不该问出声。你现在年幼无力，但终归是潜龙一条，不能一直懵懂软弱。” 江楚硬声道：“不懂就问，我是赤子就该如此，日后该如何，也只该我在他人手里栽了跟头再说！” 方三一叹，语气缓和：“是，他日要是有跟头，就是万劫不复。大师兄的意思我明白，你跟着吧，我带你去看看。” 江楚这才起身抬头看向这位方师哥，面上忿忿，心里平静。方三看着他的模样，心肠早就软了三分，其实祖师叫他时他就有意阻止，可现在身为弟子，无论是江楚还是他，都没有拒绝祖师的能力和理由。 “不知道方师哥要带我去看什么？” 方三也不顾江楚脸色，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将他抱在怀中平视道：“为什么你不是个傻子？初上山时你懵懂无知，天真可爱，世人都没有害你的心思，现在你看的书多了，不像个小儿，倒像个什么都不懂又什么都敢闯的青年人，生涩可怜。我问你，你想要看什么？” 江楚脑门一低，他又怎么不知道自己的变化，最后也只是弱道：“我明白的，其实我只是想活着，不想被人害死。也只是想知道，为什么我不是凡人家的孩子。” 方圣武嘴角闪过一丝无奈的苦笑：“风雨自会来，你今天既然来了，又想知道。我也不得不将你算进去，早早改写北川散宗本不该有的一笔。” 江楚听不明白方三在说什么了，只看见他将原本手中带着的一卷名册帛书丢了老远，抱着他就上了掌道峰。 重云层层，渺无天光，空气阴沉中，方圣武带着江楚直奔掌道峰大殿广场站定，接着就对他道：“好了，拿出丛云剑站好。” 江楚惊诧于方圣武的指令，想起昨晚天虎的教诲又有些犹豫。方圣武见他不动，爽快无情道：“你不是遵从天虎师兄的意思，独面北川风雨么？现在为什么又犹豫不决？” 江楚一咬牙：“因为我不知道事情的缘由，也不知道这样做的用意，但我感觉这样做不好。” “哦？”方圣武威压轻放，冷笑一声：“那你说说，有什么不好？” 江楚感觉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大手捏住，连着肺叶子和喉咙，都被什么东西哽住，完全喘不过气来。他的面色变得紫青，却还是硬撑着大声回答：“就是不知道！” “嗤...什么都不知道就敢说让人教你，教你什么，教你怎样去死么？大师兄昨晚必定叫你参悟，你就参悟出这样莽撞来？丹青墓三个月，你真是好歹枉费祖师脉的一番苦心！” 江楚梗着不再多言，果然就听见方圣武也开了骂腔道：“天赋绝伦，却是个木头脑瓜。山上这样久，你可知这山上有多少人物，多少派系，每个人每件事乃至他们想要什么，有什么要达成的目的，你一概不知就敢轻信他人！？” “天虎师兄言语间定然诚恨，甚至告诉你他有朝一日连你都会害了去。但你知道大师兄的意思？他是在告诉你，世上没有恒久的感情！三个月内你若是早有天赋筑基，祖师又怎么会教我带血蟒来助你平庸？你若是早有天赋，就该明白三个月对你这样的修士来说筑基都做不到，就根本连北川散宗的门都走不出去！” “你是笨，是猪！好歹今日叫你站在这广场上你没有凭着一腔血气站在广场上拔出剑来，若是拿在手里，你可知道会发生什么？” 江楚一言不发，小脸憋得通红，周身血气奔流如怒江大海，方圣武施加在他身上的威压被血气冲散。他的小脑瓜里一腔怒火最后再也憋不住了。 “够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方圣武滔滔不绝没有说完，就骇然的看将江楚右手摆出一个拔剑式，随后天丛云寒锋荧芒，染白了两人的眼睛。 “师兄，既然修行一途并没有什么对错。那小子就该跟从本心，不怕，不卑，不屈。什么不争不显不露，只不过是从强者，被其摆弄所需要的生存之道！我江楚本不是这样的人物，今天拔出丛云就要看看，小小的北川散宗，究竟能奈我何！” 方圣武大惊，喝到：“你！” 随后他就知道此地无法久留，一伸手想要拿住丛云抱江楚离开。可这把通体锋白，寒毒森然的天丛云却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随着江楚的怒意，一道红莲怒芒透射而出，熊熊燃烧着弹飞了方三。 “护主！” 方圣武大惊却也没有喝出声，丛云剑的波动早就让敬遗道师在掌道峰大殿内感觉到了，他带着许高匆匆而来时，却只看见红莲滔天的长剑天丛云，握在一个比它还短三分的小儿手中，长剑剑锋直指大殿金匾，方圣武跌落一旁，他眼睛一扫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许高眼底同样带着惊诧，却多不过敬遗道师眼底的骇然。 这小儿是谁，天丛云护主也只在祖师危难时出现过一次，那次祖师长生术千年一轮的虚弱期中，天丛云一剑斩落偷袭来人，也是这红莲怒芒。 到底是谁...到底是谁...竟然引得天丛云因为这点小事就护主....敬遗道师没发现自己的手已经开始颤抖，他有诸多猜测，却没有那一项能和现实搭上一丝一缕的联系。 “师尊....师尊.....” 敬遗迷离之际，许高轻唤才将他唤醒过来，抬眼想去抓那小儿，却发现方圣武早已点晕了江楚，抱着他往重云峰奔逃。 方圣武很聪明，现在和敬遗接上话他势必会问自己天丛云的来历，万一他起了歹心污蔑自己盗取师门道统，自己和江楚都走不出三步，而天丛云老祖再想要回，只怕是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