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事端
不光是村里别人心中疑问，就连张氏心头也觉得奇怪。当初分家时候桑玉还昏迷，她身上早就被王氏等搜了个遍，除了她手腕上戴镯子，一点儿值钱东西都没有。若是说桑玉把那镯子卖了，得了些钱，倒是还说得通。可她明明瞧见了那镯子还戴桑玉腕上。晚上躺床上，张氏就跟林大有说了这件事情。 林大有略想了想，便说道，“你也别去掺和这件事，咱只把自己日子过好就是了，大哥家里房子多再过半月就上大梁了，咱也不多久便能搬过去。大嫂是个好人，你有空，便多去大嫂那里走走，妯娌俩说说话，也比待这里好，也省得你心情不好，又担心女儿。” 林大有意思张氏也懂，便是叫自己多跟桑玉走动走动，那林大山突然就有钱建房子了，只林大山是没有办法赚那么多钱，剩下，便是桑玉了。她一定是有赚钱法子。 自己跟桑玉多走动，她有了法子，也能帮衬着点儿自己。现家里银钱都窝王氏手里，虽然分家时候，分了二两银子，可坐吃山空，两个女儿一天天长大。若是找不到赚钱路子，只靠着那地里庄稼一年能存下几个嚼头。 当即便点了点头，她也是这样想。 却不说张氏这边，那王氏原先还有着怀疑，后来桑玉过来要泡菜坛子，说是给工人们下饭吃。她心里还想着，哪里是有什么钱，不过都是村里那些长舌妇们传出来。不然，炒上两个青菜，也比吃泡菜好吧。 她想着桑玉窘迫，面上却硬撑着。心里得意了好久。就连看张氏都顺眼了许多。甚至有一次还善意提醒张氏，可别天天往那边去帮忙，到后，一点好处都没捞到。 张氏只低头不语，第二天依旧还去桑玉那边。 后王氏又听到传言，说桑玉其实有钱，不然那么一间房子，别人家里都是用黄土堆，偏他家里，硬是用石头砌。那石头打得平平整整。有人去找常石匠问了下那石头价钱，常石匠也是爽人，他又做是石头生意。也不能隐瞒。用手抹了把脸上汗水，便说二十文一块。直把那人吓得抽了口气，也不再多问。常石匠又问是不是需要石头，价格还可以谈。那人却慌忙摆摆手，连说家里有事。便飞走了。 桑玉后来知道了，也只笑不语，只是那些石头也用不完，二十文一块石头，也不是巴掌那么大一块。只让林大山去跟常石匠说，要把剩下换成石板。好铺屋内地上。桑玉是讨厌乡下那泥巴地了，每到下雨，一脚泥水进来。搅得整间屋子地面都湿透了。 再说了，石头地板就跟那现代地板砖似，又好打理，又干净。 王氏近心里跟猫抓似，现村里到处都传林大山家里赚了不少钱。向来林家钱都是抓她手里，她心里自然不舒服。想了想，还是把林大有喊到一边，悄悄问那边给了他多少工钱。 林大有本就因为自己媳妇儿女儿事对王氏多有不满了，听到王氏朝自己打听，也不想跟他说什么。脸上带着点儿嘲讽笑，说道，“我哪里知道。我是去帮大哥做活，哪里还能要大哥钱，说出去也让别人笑话。” 王氏听见自己三儿子居然说没有要工钱，自己这个儿子不会是脑子被门夹了吧，送上门钱居然还不要。 当即就尖声叫了出来，“什么？你居然没有要工钱，你大哥可是给别人开了二十文每天工钱呢。你是他亲弟弟，只怕还多。你若是不想要，拿我给你存着也是好。也好过便宜了别人。” 林大有向来知道自己这亲娘性子，也没有多想。王氏见他不语，便又问林大山给那些人工钱到底是多少，可付了没有。 林大有因着前段时间出了好些事，也不想什么话都跟王氏说清楚了。只说是不清楚，也没有见着工人们领工钱。 王氏抿着嘴，心里思忖着无论如何都要从桑玉那儿剜出一坨rou来。 桑玉正跟江氏张氏想着中午要做什么菜，眼角不经意就看到王氏过来了。桑玉心里顿时一紧，该不会是来闹事吧。反正，不是闹事，也不是什么好事。 江氏跟张氏自然也看到了王氏过来了。林春风跟林春雨心头有些害怕王氏，便跑过来扯着张氏衣袖躲着，也不说话也不玩了。 王氏终还是没有忍住，现村里人都说林大山建房子是怎样怎样好，她向来自视甚高，又有林大发给她赚足了面子，一向看不起自己这个大儿子，自然，连他修房子也不曾去关心过一眼，就连那林老头儿，也不曾问过一句，只每天吃饭溜达。 如今村里议论纷纷，都说；林大山是有钱了。王氏从来都是个贪财，她心里也好奇了，可是却从林大有跟张氏嘴里问不出什么，又有陈氏李氏每天她耳朵边说着村里传言，王氏只觉得还是自己亲眼看了，才是真。 先是去林大山建房子地方转了一圈，只林大山忙得很，竟是没有看到王氏。王氏看着那平平整整石头墙壁，再过不久便要上大梁了吧。也顾不得把林大山叫来，只心里猫爪似，便朝林大山家里走去。 桑玉对王氏向来没有什么好感，每次王氏来，总没好事。 见桑玉几个只看着自己，也不说话，王氏脸上一笑，说道，“哟，忙着呢？老大家也真是，自家人不用，让人见了，难免外道得很。” 说着，便自来熟挤开一个位置，拿起地上菜。也跟着摘了起来。 桑玉见王氏并没有像往常那样，一来便是骂人，心里冷笑，不过，面上却是没有看出什么来。 王氏一边摘着菜，一边朝桑玉打听着建房子事情。她来，本就是为了证实那些消息来。不然，她才不做这些没回报事情呢。刚看着那才建好了一半屋子，王氏心里就动了。那房子跟乡下完全不一样，用石头代替黄土建成。看着又结实又好看，自己家里房子已经是好多年老房子了，如今人多了。也不宽敞。老二又是个有出息，哪里能住那样房子，也只有那房子才能配得上他。 不得不说，王氏是真心疼爱林大发，时时刻刻心里都是想着他。可林大发是怎样。那就不得而知了。 桑玉原就知道王氏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现又听她旁敲侧击问自己房子事情，又是工钱又是材料钱，还说林大发能光耀林家祖宗，若是能住这样房子里，以后定会记着大哥好。 她若是再猜不出王氏心里想法。可真是白活了。 桑玉心头冷笑，这房子都还没有建好呢，就来打主意了。说比唱还要好听。她好生生房子，凭什么让给林大发住呀，先前就把房子让给林大有了，真当她就这么好欺负。还说什么一家人。 只听得桑玉叹了口气，“原本我就年纪小。以为那建房子不过是用土堆了盖上瓦便是了。却又担心那黄土被雨水冲了，就想着用石头来。哪里知道。一块石头都那么贵，要二十文钱。因着人手不够，又请了些人，还得好饭好菜伺候着。我虽然做绣品赚了点儿钱，可如今，却是连瓦都买不起了，工人们工钱我都还欠着，说是月底发，如今一个月都过去大半了，家里完全拿不出银子来，就连买菜钱都要没有了，才向娘要些泡菜。只刚听到娘说咱都是一家人，打断骨头都还连着筋呢。我就感觉一下子就有了主心骨。要不，娘就先借我些银子周转周转吧。先把工人们工钱发了，毕竟都是一个村，抬头不见低头见，总是拖着，也不好。” 桑玉有些羞赧望着王氏，连手都伸出来了。那纤细白嫩，却是看得王氏心头发闷。 她本就是来向桑玉要钱，刚桑玉那一番话，直炸得她没反应过来。好半晌，才回过神来，眼前也清楚了，是桑玉笑盈盈脸。脸一下子就白了，看着脸色很不好。 当即就骂道，“什么？你没钱，没钱你建什么房子，还不如把那闲钱存起来，以后给你侄儿考状元用呢。哼，连工人工钱都付不上了，我看着啊，还是早些停工吧，省得以后一个村，见着不好意思。” 王氏自是不信，你若是没钱，还能盖房子，还能把那比rou还贵石头不要钱似往家里搬。只她知道桑玉这里是占不了便宜，若是把桑玉给惹毛了，自己丢了面子不说，还得不了任何好处，也只会被村里人说自己这个当婆婆趁火打劫，占了儿子建房子钱。 还是要从自己儿子那里入手。 只是如此，她心里还是不痛，骂骂咧咧了好一阵子，看桑玉有些变了脸色，她才不甘心走了。 桑玉一句话没有说，看着王氏有些肥胖身体挪出自家院子。她不以为然朝江氏张氏笑笑。林春风跟林春雨见王氏走了，也轻轻吐了口气出来，桑玉又去屋内拿了两块点心塞到两个孩子手里，让她们一边去玩着。 却说那王氏，自来找过桑玉后，便再也没有来过，只是隔三差五去找林大山，偶尔还带着东西，也不过是些野菜饼子。只把林大山喊到一边，问他建房子给多少工钱，又问建房子材料花了多少钱，付钱没有，就连中午吃饭吃什么都问了。 开始时候林大山还能好生跟王氏说两句，虽然王氏问他都是知道，若说以前，他定是知无不言。可近些天发生了那么多事情，林大山心里多多少少也对王氏有不满了。只说了些无关重要，到后王氏问他付钱没有。林大山连想都没有想，便说还没有付钱，就连那工钱也都没有付。 王氏心里不相信，觉得林大山没有跟她说真话，她心里是认为桑玉是有钱。便觉得林大山骗她。见天来找林大山。林大山本就担心这房子不能按时完工，拼了命干，就连晚上，桑玉睡着了，他都还会悄悄去工地上。现又被王氏耽搁，若说一两次还没有什么，现天天，林大山心里憋着气，本来建房子用都是桑玉钱，这本该是他这个大男人该做事情。却要靠媳妇儿了。他就只有那一把子力气。 所以，对着王氏，也有了些怨气。只说忙。太阳大，让王氏回去歇着吧。 王氏见大儿子对自己这样，又是唉声叹气，又是说儿大不由娘，心里只有媳妇儿了。说自己住着好房子，却让爹娘住那土泥房子。又说林大发是全家希望，是全家光荣，是村里有头有脸能断文识字人，住着跟村里许多人一样土泥房子会丢了尊重。 这话里话外意思，林大山有些摸不着头脑。你说我都分家出来了。你还跟我说那些有什么用呢，再说了，这房子可不是我。我一分钱没有出，有什么决定权呀。 林大山好似没有听到一般，只让王氏赶紧回家歇着，也没有接王氏话，抹了把汗水。便转身回去继续干活了。 刚才都耽误了那么多时间，得做多少事呀。 再说了。自己又没有钱，娘跟我说那些有什么用呀。 王氏见以前听自己话林大山居然理也不理自己，一口气憋心里差点没被气死。 心头是把桑玉恨上了几遭，暗自发誓，以后就算来请自己，她也绝对不会搭理。 恨恨看了眼那还没有建成房子，朝地上吐了口口水，便转身离开了。 那之后，王氏再没来找过林大山，林大山可算是松了口气。 眼看着桑玉家房子就要建成，村里说什么都有，来看那房子也多，乡下人平时里都没有事。就连陈氏李氏也来看。 只回去后，又说了许多桑玉坏话。王氏听着心里是不舒服，气得天天家里骂人。 却说桑玉房子上梁前几天，又发生了一件事。 何大家里，赖氏又来了，说是何大大弟也要准备建房子，让何大去帮忙。 何大自上次后，已然是跟那边闹翻了。这么久，也从来没有去过那边一次。他看来，跟那边唯一关系便是何老头儿，可何老头儿显然是早就不管他了，心里只有那女人跟那群连爹是谁都不知道儿子。何大伤心透了，反正每月养老钱也都是给了，自己也没有必要去了。去做什么，还不是被人使唤。 原以为赖氏不会再上门，至少不会再说让自己去那边帮忙了。可他明显低估了人无耻程度。 何大听到赖氏话，心头只是冷笑。 哼，都要建房子了。想前不久还来要银子，说是养老钱每个月给太麻烦，还不如一下子把一年都给了。 那段时间，江氏跟着桑玉赚了些钱，本来是打算存着以后给孩子们上学堂用，哪里能动用。赖氏又去何老头儿面前委委屈屈哭诉了一番，说是何大嫌她不是亲生母亲，不尊重她，连养老钱都不给了。气得那何老头儿拿着棍子，也不分青红皂白就往何大身上使。何大也没有躲，硬生生挨了不少。 到后，还是把钱给他们了。 却没想到没过多久，便跟那边闹翻了。 此时却说要建房子了，何大可不会以为那赖氏舍得把自己儿子分出去。 确实，这些年来，赖氏掌管着何家银钱，手里银钱虽没有桑玉多，可也有好几两银子。儿女们也都各自成家，家里房子也不够住了。看着桑玉建房子，赖氏心也痒痒，不光是她，便是她那几个媳妇儿，也看着眼馋得很。想来想去，又商量了好几天，算了算花费，赖氏还是决定建了。 只他家里是请不起那么多人，也舍不得给那么高工钱，至于管饭嘛，也是可以，只不过你要想吃rou或是吃些好，就是妄想了。赖氏是决定让几个媳妇儿去山里找点儿野菜，做几个野菜饼子就是了。连家里泡菜都舍不得拿出来。 这般寒酸，也就只有赖氏有那个脸去做。 原先赖氏是不打算要让何大来帮忙，毕竟前不久闹成那样，到现，何老头儿心里还有气呢。 只不过，家里请来帮忙人，才做了不过两三天就不来了。原因是为啥呢？ 还不是因为赖氏太抠，给工钱少不说，说好中午管一顿饭，不是青菜便是野菜饼子配苞谷面疙瘩。原都是想着人家林大山那边建房子，给工钱高，不光管午饭，还顿顿都有rou。这何老头儿家里，怎么也要比林大山家好吧。而且，就算你不是顿顿有rou，连自己家里吃都比不上，有什么意思。工钱还低，还不让人休息，歇一会儿就被骂偷懒。谁受得了，还不如家里待着舒服呢。那个几个钱，受那些气。脑子有病吧。 渐渐，何家干活人越来越少，当然，赖氏为了省钱，也没有请多少人。到后，石头泥巴乱了一地，赖氏没有办法，才想起何大来。 心里想着，这都多久了。何大两口子也该消气了吧。再说了，跟长辈生气那本就不孝了。便跟何老头儿商量了一下，就去何大家里了。 何大也没想到赖氏居然还会来，还是来找自己帮忙。 当即就一口拒绝了。 那赖氏也有心计得很，被拒绝了也不再说什么，只回去后又添油加醋何老头儿面前把何大说了一通，末了，还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道，“我原想着他恨我就恨我吧，可你是他亲爹，如今他却是愿意帮着外人，赚那每天二十文银子。他跟那林家老大一向关系比亲兄弟还好，兴许连工钱都没有呢。却不愿意来帮家里。” 这一番话直说得何老头儿火气上冒，连烟杆子都甩地上，气冲冲找何大去了。 何大哪里肯听他，他只觉得上一次那件事，自己对这所谓亲爹唯一一点感情都被磨完了，现心里剩下了怨。 想也不用想，这何老头儿来必定是那赖氏回去说了什么。 不管说了些什么，都不是什么好话。 这么多年，何大早就看得一清二楚。 听到自己亲爹命令似叫自己回去建房子，何大脸上只冷笑，等他说完了，何大也不罗嗦，直接问他给自己多少工钱云云。 那何老头儿当时就气晕了，亲生儿子给自己家里帮忙还问工钱，这是个什么道理。 何大心头只冷笑不已，便是亲生儿子，这么多年不闻不问不管不顾，任着被人欺负，亲情固然是奢侈东西，也被磨完了。 到后，何大也没有松过口。 那何老头儿没了办法，只每天到林大山那工地上去闹，赖氏也去帮腔，还躺地上不起来，嘴里只说林大山拘着何大帮自己干活，连他家里都顾不上了。又说那何大贪图银钱，为了每天二十文工钱，不顾家里老父亲之类。直闹得众人没有办法干活了。 桑玉气极，她那房子本就是挨着村长家，去工地上看了一眼，那赖氏躺工地中间，嘴里还说着什么。桑玉也不愿意多听，直接就去了村长家里。 到后，还是村长出来解决了这事情。 他把何老头儿狠狠说了一顿，直说他越老越糊涂了。又把那何大说了几句。 何老头儿也不敢再来林大山工地上撒泼，只每天按时到何大家里报到。何大跟江氏烦不胜烦。 到后，桑玉房子建好了，他们家，该地上，还都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