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烦恼
大家被这戏剧般的变化震慑了,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只有静静的看着,站在原地都不敢动,因为刚刚那个熊氏的样子大家有目共睹。这边她刚刚被人拉走,这边金枝便又好像不对了。 金枝是人凤最小的堂妹,和他年龄却是相仿。据说当年在弘扬堂附近可是一枝花,上门提亲追求的人络绎不绝。而且这个女人还是一个喜欢唱跳俱佳的人,所以当天在乡里也比较有名气。 她成家比较晚,二十多岁才嫁到县城附近去,如今据说有了一个女儿,也才不过两三岁。这村委里也有不少年轻的干部,其中便有金枝当年的追求者沈元桥。看到金枝这个样子,有人心里便慌了,却也知道人凤家不少亲戚都在,加上这恐怖的事情在,谁也一时间不敢上前。 骆伯伯这个时候转过头来,大家看到他的眼神令人更加的害怕,那是一种一往无前的凶狠。他盯着对面那眼睛圆睁的金枝,大步走了过来:“真是死心不改!” 大家却看到金枝站在那里没有动,身子却不断的微微抖动,骆伯伯右手带血的中指直接便点在的她的眉心,低声怒吼道:“滚!” 可能开始骆伯伯咬的比较深,本来已经止血了的中指,这个时候居然鲜血又流出来,顺着金枝的眉心流下她笔挺的鼻梁,直接的渗透了她那微微翘起的丰唇。昏暗的光线下,有人看到这情形令人恐怖。因为那血还在流着,溢满了金枝的唇间,然后从唇角流下下巴,直接滴落在她的衣服上。 金枝的身子似乎慢慢稳定了下来,那对恐怖的眼睛也不断的眨动。 “都进去堂屋,别出来!”骆伯伯再次偏头看向大家,在灯光下他脸色似乎有些发白。这次大家如同得到了赦令,就连人凤都飞一般的和大家窜进弘扬堂那堂屋里去了。 两个和尚进来堂屋之后,马上便坐在了那挂着佛像的堂屋中间坐下,那里摆着一张八仙桌,桌上是几本佛经,三面墙上是地狱升仙图,和佛家的十八罗汉。两个和尚脸色有些发白,匆忙打开佛经,坐在那里便嗡嗡的念了起来。 其余的人本来想看看,可是看到堂屋门前中间挂着的灯泡不住闪动,好像随时就要灭掉一般,恐怖到大家几乎便都想关上门。 随着那几个走的慢的族老进屋,毕竟屋里人多起来了,大家胆子便壮了不少。后进来的族老更是叱喝着让人马上放鞭炮,因为鞭炮本身便可以驱邪。有些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倒是牛爷已经拿起一挂鞭炮点燃,于是鞭炮声夹杂着烟雾缭绕,似乎让大家心里安定了许多。 灵棚那边一会儿居然也响起了鞭炮,但是没有人敢过去看,不知道究竟会怎么样。不过大家心里的想法是一样的,希望不要出什么事情。 不过也没有令大家失望,在大家煎熬的等待中,甚至连人凤的母亲和两个婶婶都惊醒了,被人领到了堂屋里来,终于看到骆伯伯的身影。 在那些年里,骆伯伯这种一米七多一点的人,已经算是比较高的人了,何况他身材特别结实,看去令人感觉身材魁梧至极。在灯光的照射下,慢慢走来的骆伯伯给人心理一种安定感,他身后一两步的距离,就跟着刚刚那个惊人的金枝。 走近堂屋门口的时候,大家才看到骆伯伯的脸色依旧发白,不过本来有些凶狠的脸上,居然有些淡然的神色。这让屋里的人都松了口气,大家甚至都没有看到金枝脸上的血迹已经干净。 在牛爷率先的询问下,骆伯伯没有说太多的话,可是微微透露了一些信息,那就是没有危险了,让大家不要担心,马上让人去挪动灵棚。不过明天早上八点必须要准时出殡,不能有丝毫的误差。他说这话的时候,倒是当着人凤堂客娘家的人说的。 人凤堂客娘家的人本来吓得够呛,但是听到骆伯伯这么武断的说法,有人便不愿意了,马上跳起来便要拒绝。人凤家的人还没有说话,骆伯伯却一句话呛死人,说如果不按他说的做,到时候出什么事了不要找他。人凤娘家的人还想反驳,骆伯伯便冷冷的说,刚刚的事情大家都遇到了,但是必须闭嘴不能说出去,当心折寿短命。 果然,骆伯伯这句话比什么都管用,那边的人看到熊氏虽然好了很多,人却还有些发呆,再想到刚刚发生的事情更是恐怖,一时间竟然没有人再多嘴。 牛爷安排四个胆大的人去挪动灵棚,当真是几家欢乐几家愁,人凤家的人被折腾的够呛,听到骆伯伯的话,看到人凤堂客娘家人的反应,自然有些欣喜,但是这个时候谁敢表露出来。 骆伯伯让大家都不要走了,就在堂屋待着陪夜,又让人给自己找间安静的地方待会儿,更是反复嘱咐大家不能把晚上的事情说出去。大家吓得够呛,又因为有骆伯伯在,自然是人人信誓旦旦。就是牛爷都主动发声,还警告大家不要误了自己和别人。 这金枝已经清醒了过来,让人没有意外的是,她听说骆伯伯要静养,便主动说自己娘家有间房,让骆伯伯过去休息一会儿。骆伯伯没有推辞,金枝的母亲政平十三娘还嘱咐金枝带路,大家敬畏的看着骆伯伯走了,想到他说的话,大家心里有些七上八下的,都在堂屋里不敢离去。 堂屋里有不少人,可是谁也不知道,此刻大家心里想的是什么。人凤堂客娘家人的哀伤,大家倒是可以理解,但是骆伯伯的话,和刚刚发生的事情,自然更令人敬畏。于是有老人看不过去,便去开解那边的人,说因为哀伤而来伤害这另外一家人,却不是明智的举动。何况两个人还有孩子在,希望大家都退一步,让明天不要太难看。 我和mama在牛爷家这边等了很久,隐隐听到这边一些动静,可是牛爷一直没有回来。于是有人便挨不住了,鼓动大家一起回家。大家倒是没有想太多,看到救国最后都一溜烟的往回跑,便也拥在一起回家。 大家自然不知道弘扬堂这晚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人凤的堂客那灵棚也被挪动到路的对面。我也顺利的回到家里,心里还是有些怕怕的。父亲开始有点生气,mama便和他提了弘扬堂的动静,最后我隐隐听到他们两说道电视的事情,后来便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我本来是想去看热闹的,但是父亲没有让我过去,就连mama都没有再去。当然大院里还是很多人去了,爷爷也是过去了的。 很早便听到那边有吵闹和打砸的声音,我们即使在这边大院里,也可以听到声音。当然最多的还是听到哭声,最后我看到很多青年人在马路上,因为在我们这边大院可以看到前面的国道,隐隐看到很多人抬出来一些家具,抡着一些锄头都敲碎了。 不过让我奇怪的是,最后还是挨着时间没有出殡。那女人的棺材就在马路边上,这让我们很是惊讶。 我很奇怪,为什么大家生气要砸家具来泄气。 但是因为一直到了九点多,那边乐器还在敲,可是送殡的队伍还是没有行动,后来大院里的人忍不住鼓动要去看。mama便拉着我和大家一起过来,不过我们远远的站在十九爷跃文家门口。那边可以说人山人海,据说人凤堂客家的人把人凤家家具都砸了,他住的房子屋顶的瓦都扫下来许多,如今正押着人跪在她堂客灵前。 马路上那灵棚已经打开了,棺材盖子也掀开着,我站在十九爷家的风车上,隐隐看到棺材里有一个人,或者说已经不能算是一个死人。因为虽然离着很远,但是因为棺材前没有围人,还是可以看到一件黑红的丧衣,包着一个斗大的rou团,其余的rou体已经看不见。
为什么说是rou团,因为我后来听人说,这个女人已经高度腐烂,头肿的像个米斗一样。人凤就跪在灵前,没有人围过去扶他。mama胃口不好,当场就吐了出来,拉着我和大院几个人匆匆回来。我脑海里不断回想到那个恐怖的rou团,这晚做了很多噩梦。 最后大院里的人和爷爷回来,据说终于是出殡了。 因为人凤被弄得没有面子,村里的领导也恼羞成怒,尤其是牛爷格外生气,对着人凤堂客家的人说放手管了。人凤堂客家的人闹了一阵,加上乡里的领导开车来了,才意识到事情有些愚蠢了。最让人奇怪的是,骆伯伯居然没有出面,而是在人凤堂客家的人开始闹就回家了。 不过我听到一个惊人的消息,便是人凤堂客家有个亲戚生病了,叫了唐遇仙过去,却没有什么作用,最后直接送地区医院去了。 这些我却没有在意,因为这晚我做了很多噩梦,父亲有些生气了。不过第二天上午,骆伯伯居然来了我家看我。我模模糊糊的记得他设了一个法坛,我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 最后记得喝了一碗水,我就睡着了。 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据说不少人来看过我。此后几天骆伯伯来过我家几次,当然好像是给我父亲疗伤,因为父亲的那个师傅龙峰治还没有回来。我首次感觉到他挺和善的,因为每次都会把着我的手,问我感觉怎么样,我心里的恐惧渐渐在消失。 时间却过得挺快,我却没有出门,不过有一天我却听到了一个不好的消息,因为据说父亲和mama计划要出远门。 人总是在不断的成长,从呱呱落地到成年,这其中每一天都会有欢乐和悲伤。大人们没有和我聊过,我也完全的不知情的情况下,他们突然便出门了!我瞬间觉得失落,也感觉到伤心。 我不想让别人看到我的眼泪,即使我是如此的伤心。大家似乎忽略了我的存在,那一刻的我感觉到这个世界没有爱了,没有人在乎我,我是多余的吗? 可能是因为年纪小的原因,大人们没有在意我的感受。我甚至感觉到自己一个人孤苦伶仃,当然这种感觉到了后来很是可笑,可是在当时的我来说,心里却是如此的坚决。 我离开了大院,这次当然不是出走,那个时候也没有这种说法。那是我独自去了姨妈家里,姨妈家远在十多里之外的一个小山村,这次居然是我一个人去的。 爷爷奶奶却没有惊讶,因为早在三年级的时候,我就自己去过姨妈家了。对于一个几岁的孩子来说,按照后来社会的状态,只怕家里人早就疯了,而在这个时候的环境,大人不会感觉到奇怪。 因为不会有人贩子,马路上也没有那么多的车,甚至路上遇到的一些人,大多数都会是对人客客气气的。 现在想起来,感觉那时候真的胆子挺大的。去姨妈家里要路过五个村子,而且一路上都是小路,水坝,小溪,还有水渠,山坡和树林。而我一个人爬山涉水,居然畅通无阻的到达。 本来这次是因为心情不好而去,不过沿着水渠走到遥巨村的时候,我忽然想起来,自己不是要路过玫瑰家吗?于是便有些期待了起来。 转过一个湾,远远的看到了山脚下的房子,就在水渠边上。这房子离着一旁的院子有段距离,不过我却是必须要经过的。站在这边就可以远远的看清那边,不过让我失望的是,没有看到玫瑰的影子。 就在我无精打采的到了门前的石拱桥时,忽然听到吱吖的一声,便见那小木门打开了,露出来一张秀气的笑脸,不是玫瑰是谁? 我几乎惊喜的叫了起来,一时间站在那石拱桥上有些发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