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四章 皇帝的赌博
“小安子，你看看这个如何？” 皇城的御书房里，朱元璋拿着一封奏疏，脸上有些许笑意，然后递到站在旁边的一个太监手上。【】 这个太监自然就是阮安，整个皇宫里面，也就只有朱元璋够资格叫他小安子了。 阮安接过奏疏，打开一看，顿时脸上多了几分色彩，说不出是惊喜，还是惊讶。 当他看到下面的署名的时候，脸上就更精彩了，特别是那个名字后面一连串的手印，他彻底凌乱了。 “皇上，这小子太放肆了，竟然想动皇家的徒弟，还想自己不掏钱！咱国库本就不充裕，他不仅不掏钱，还要向皇上借钱，当真是罪大恶极！”阮安看上去义愤填膺的说道。 “咳咳。”朱元璋站起身来，咳嗽一声，已经是七老八十的人了，身子骨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皇上，我看您就不要在亲自批阅公文了，皇太子也已成年，也该让他处理处公事了。”阮安走上前去，给朱元璋捏着肩膀，劝说着朱元璋。 “朕登基将近三十年，没缺过一天早朝，没漏过一片公文，已是残烛之年。看来以后是坚持不下去了。”朱元璋叹息一声，他对自己的身体还是有些了解的，也就还有一两年可活了。 “皇上长命百岁，怎会是残烛之年。”阮安不动声色的说道。 “小安子，你跟了朕这么久，就不要哄骗朕了。除了张天师能够炼制出长生不老药，不然……”朱元璋跟阮安没有什么忌讳，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告诉阮安了。仿佛这偌大的皇宫，也就只有阮安一人可以倾诉。 “好了，不谈这些了，说说这小子的奏章吧。”朱元璋的咳嗽好了一些，便不再纠结这个事情。 “皇上，虽然那青天街比较偏远。但是也是皇上的土地，那小子想占为己用，修建什么学院、医院、戏院。最可恨的是，不仅不拿钱买地，还伸手要钱建设，我看这个不能答应他。”阮安回答道。 朱元璋回头看了一眼阮安，然后说道，“几十年了，我还不了解你？” 阮安一听，低下头去。他说的这些确实不是真心话，因为胡烨的奏章中提到了一点，那就是学院建成后，要请他阮安去当老师。 其实他这是有些避嫌，才会如此说得。 “这些年你的才华被埋没了，宫中没人听你讲课。南京城的学院又看不起你们太监。如今你也老了，你这一身本事如果找不到一个继承人，恐怕就要失传了。不妨去这小子建成的学院教教书，为大明朝培养几个有用的人才来。”朱元璋抚摸了一下胸口，慢悠悠的说道。 “皇上的意思是，答应这小子的要求？这小子可是开口十万两啊。”阮安带着一丝惊讶，什么时候皇上这么大方了？ “还记着这次科举么？北平的商人纳捐几十万两银子，都是这个小子的功劳，给他十万两银子蹦跶蹦跶，看看他能搞出个什么花样来。也让朕这个老头子看看新气象。” 朱元璋提起朱砂笔。在胡烨的奏章上一划，立刻就是一个准字出现。 虽然朱元璋年轻时候不识字，但是当了将近三十年皇帝，写起字来虽不是字正腔圆，但也是有模有样。 “拟一道圣旨。拨十万两银子给他，要是他搞不出个所以然来，就将他发配边疆。”朱元璋沉声说道，随后提起玉玺来，盖上一章，交给阮安，“这旨意还是你去传吧，朕看你这些天魂不守舍的，肯定是被那小子的理论搞迷糊了，去寻个究竟吧。” 阮安尴尬一笑，他这些天关于牛顿的问题又犯了迷糊，确实有些魂不守舍的，如今被朱元璋看了出来，难免有些尴尬。 “是奴婢这就去。”阮安收起圣旨，便朝着宫门走去。 待到阮安走出不久，御书房里便又走进一个人，胡子花白，看上去跟朱元璋差不多的年纪，但是精气神却是要比朱元璋好上不少。 “张宇初见过皇上。” 来人恭敬的说道，原来这便是大明朝的张天师。 “天师不必多礼。”朱元璋随口说道。 “天师上次见了这小子，可否看出一些端倪？”等到张宇初站起来，朱元璋便问道。 “回皇上，这小子对答如流，基本没有什么破绽。而且我敢肯定，他口中的天朝真的存在，他和他师傅都曾经去过。”张宇初回答道。 “天朝、天朝，那究竟是个什么地方，能够培养出这种小子。”朱元璋喃喃自语，关于天朝和胡烨师傅的事情，阮安都不止一次跟朱元璋提过。 “对了，关于丹药一事，那小子如何说？”朱元璋突然问道。 “那小子说了，世上根本就没有长生不老药，就算是天朝，也最多活过百岁。”张宇初如实的回答。 “那天师怎么看？” 张宇初许久没有回答上来，这个问题很严重，如果他说真的存在长生不老药，但是自己又拿不出来，岂不是犯了欺君之罪？ 如果他说世界上没有长生不老药，朱元璋肯定是失望之极。 “皇上，我不敢确定能不能炼制出长生不老药，但是老祖宗留下来的丹方，确能延年益寿。”张宇初沉思了片刻，说出了模棱两可的话。 “哎，枉朕自称天子，却被岁月消磨。也罢也罢，唐宋两朝追求长生的皇帝很多，却没有一个成功的，想来这就是一个不可能实现的梦。就连秦始皇这种盖世英豪，最终还不是尘封黄土。”朱元璋叹息一声，随后说道，“你尽力便是。不过我道是想见见这个小子了，听听天朝的故事。” 张宇初松了口气，之前的日子里，朱元璋一见到他，总是在追问长生不老药的事，如今自己去见了一次胡烨，怎么朱元璋的态度就变了呢？ 不过张宇初觉得这样是好事，倘若自己炼不出来，也不会有什么大罪，“皇上既然想见他，为何不将他召进宫来？” “时机未到，时机未到，等他将他那什么综合性社区建立起来了，朕自会让他来见我。”朱元璋摇了摇头，他是要看看这个胡烨到底有多神奇，不仅阮安吹嘘的厉害，就连衍圣公都几次三番的跟他推荐胡烨。 如果胡烨搞得这个综合型社区，能够给南京城带来一番新气象，他倒要亲自看看这个天朝的人物。 他就是要用青天街和十万两银子赌一赌，看看这个胡烨真的如阮安和衍圣公所说，还是浪得虚名。 此刻的胡烨正在通判衙门里处理公务，陆春派人来了，表面上批评了一下胡烨不经过他的同意，就私自封了望淮楼。 不过胡烨却知道自己让李新吃了个大亏，陆春心眼里是高兴的，只是为了表明跟自己的关系，只好来派手下来训斥自己一顿。 “哎，世家、世家，盘根纠结，这陆春身上背负的不轻啊。”胡烨叹息一声，他知道陆春背后是整个陆家，虽然算不上一流大家族，但也是南京城里的名门望族了。 倘若陆春公开表明自己的立场，那边是跟李新作对，这对陆家来说，没有半点好处。指不定还会将陆家推上毁灭的边缘。 “真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家族大了也是累赘啊。” 胡烨站起身来，招呼一声，“老钱，打道回府。” 等胡烨回到无名府的时候，阮安也恰好赶到，两人并肩进了无名府。 “阮公公，这次上门来所为何事？”胡烨故意的问道，其实他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早上的时候他送上奏章，想必是朱元璋已经看了奏章，如果是驳回的话，也就用不着阮安这种人来了。既然是阮安来了，事情估计是已经成了。 “嘿嘿，无事不登三宝殿，我来无名府，自然是有事。”阮安嘿嘿一笑，阴森阴森的，就是不说关于圣旨的事。 “不知阮公公所为何事？” “那个啥，我发现了个现象。”阮安突然语气一变，然后摆弄起桌子上的茶杯，左右手分别推动茶杯。 胡烨看得云里雾里，这阮安又是演的哪一出？难道他不是来传旨意的？ “小子，你之前跟我说我的计量方式有问题，我发现你说的没错，于是我改进了一下。”阮安说着来了兴致。 “你看这个茶杯，我左手给它牛顿，它就向右跑。我右手给它牛顿，它就向左跑。如果我左右手同时给它牛顿，那个手的力量大，它就往相反的放下跑。所以我在想，你所说的牛顿，是不是可以用人力的大小来衡量，这样就比用发夹来衡量就方便多了。” “而且人力的大小，要比发夹的力道大得多，这样范围就大了。” “可是我又遇到问题了，人力的大小不好衡量啊，有的人力气大，有的人力气小，怎么来衡量牛顿的大小呢？” “而且我又想到一个问题，如果在桌子上左右用力，牛顿能够让茶杯左右移动。如果是在天上呢，上下用力，牛顿能不能使这个茶杯在天上上下移动，如果下面的力度够大，是不是能够让这个茶杯飞起来呢？” “喂，小子，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阮安一口气说了一大堆，发现旁边的胡烨差点睡着了，顿时大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