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女病人
正在我悠哉悠哉的享受着难得的待遇，门外来了两个看病的。 一对跟我年纪相仿的年轻男女，穿戴很时髦，一水的名牌服饰，其中那个挺漂亮的女的捂着肚子。我朝这个女的仔细的瞅了瞅，顿时呆住了。 “你家老板呢？”年轻男子瞧了我一眼问道。 我回过神来说道：“萍姐出去了，你这什么情况，跟我说也行。” “你会看病吗？”年轻男子不屑的说道。 我微微一笑，朝那边一努嘴，“你看见了吧，这些病人都是我输的液体，信我呢就让我给看一下，不信可以等萍姐回来。” 年轻男子对我非常不相信，因为我看起来比他还年轻，可是他拗不过女朋友，便无奈的坐下来。 我让他女朋友坐在座位上，不着痕迹的用手揉了揉眼睛，认真又看了一下我刚才怀疑的地方，心里一阵波澜壮阔。 “你说你的情况，怎么回事？” 年轻女子说道：“最近老是恶心，呕吐，精神还不好，不想吃饭，是不是我得了胃炎呀。” 我没有回答她的话，递给她体温计让她先测下体温。 “这种症状有几天了？” “也没几天，大概三四天吧。”年轻女子说道：“今天感觉特别不舒服，我都没法坚持上课了……” 我差不多全搞清楚，就问道：“你俩是县一中的学生吧。” 年轻男子一皱眉头，“高二！” 县一中是距离小诊所最近的学校，其实不用我猜也基本上确定他俩的身份。 “你们高中是寄宿制吧。”我问了一句。 年轻男子不耐烦了，对我的问题非常抵触，“你问这么多干什么，我们是来看病的，又不是来报户口的！” 测完体温，体温略高，但不发烧，我还想装模作样的用听诊器给她听一下，只是在看见那个年轻男子极其不爽的眼神后，便把这一环节省略掉。 我说道：“情况有点特殊，我看最好输液治疗吧。” 他俩将信将疑，但因为年轻女子实在不舒服，还是答应了。 我先给她登记做记录，问清楚她叫什么，一个挺好听的名字，陈静。 第一瓶液体输到一半的时候，萍姐回来了，她担心我一个人在小诊所照顾不了，开完家长会急匆匆的赶回来，来了一看没什么事，才放下心。 我拉着萍姐到一边，把这对高中情侣的事简单说了一下，萍姐听了紧张的问道：“你开了什么药呀，这种情况……有些药不能用的。” 我笑着说道：“放心吧，萍姐，就给她用了能量合剂。” 萍姐这才松了一口气，低声说道：“这种情况你其实可以婉言推掉，咱们不该管的。” “哦。” 萍姐嘴上这么说，却是很负责任的，她上前认真的给陈静做了检查，然后脸色就不好看了。随后，萍姐把那男的叫到一旁，问了他几句话。 我距离他俩不远，断断续续的听清了两个人的对话。 萍姐问他，你知道吗，你女朋友怀孕了。 怎么会？男的惊讶的嘴唇直哆嗦，多，多长时间了…… 这属于推后的妊娠反应，最早的一两个月，你这个有两三个月吧。 你们这里能不能做人流？男的很紧张的问。 萍姐说，药物流产可以，人工流产做不了。 那我们的还能不能做药流？男的开始紧张的说不清话。 不行，我劝你们去大医院吧，已经两三个月了，胎儿太大了。做这种手术宜早不宜迟，最好尽快的做。 这下男的傻眼了，一个人木然的走到墙角蹲下来，用手抱住头一通乱挠，把原本很漂亮的头型挠成了鸟窝。 他就一直这么蹲着，过了很长时间，才缓缓起来，走到女朋友身边跟她小声的商量。 这时候，输液的病人不太多，我懒得去搭理他俩，刚准备走出门溜达一圈。可还没等我走出门呢，便听见他俩发生激烈的争吵。 这个叫陈静的女学生脾气并不小，连声的质问男朋友。 “孙岩，你还有没有良心，你的良心都让狗给吃了！” 原来，这个男生叫孙岩。 孙岩在努力的劝说女朋友，“小静，我也没办法啊，现在都这样了，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呀！” 两个人的争吵让其他的几个正在输液的病人很不满意，有人不高兴的说了几句，他俩便默不作声了。 我摇摇头，走出门。 这他妈叫什么事啊，两个高二的学生，谈恋爱，禁不住诱惑偷食禁果，没想到竟然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怀孕了。 而且，从我刚才看见陈静肚子里面的那个胎儿，已经不小了，也就是说怀孕至少三个月，从胚胎变成胎儿，可是，陈静作为一个高中生，居然连基本的常识都不知道。 女人每个月都会来大姨妈，难道两个月不来还正常吗？ 真的挺悲哀，就跟萍姐说的一样，药流的最佳时期早过了，要做就必须做人流！ 而两个正在读高中的学生，不可能因为怀孕的事耽误了读书，难道让陈静回家生孩子，等生完孩子再读书？ 双方家长都知道吗？双方家长能同意吗？ 我在街边站了许久，一直等萍姐喊我才回去。 输液的病人已经所剩无几，陈静他俩因为来的晚，第二瓶液体还有半瓶，孙岩这时又鼓起勇气劝说陈静。 “不，我要留住他，大不了不念书！”陈静决然的说道。 “小静，要是让我父母知道了，他俩非打死我不可！”孙岩苦恼的说道。 “那我不管，你要对孩子负责，自己做的事自己负责！” 孙岩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他认为陈静不该这么不听话，这种事一旦传出去，对他俩的影响非常不好。 “小静，别闹，他妈的谁知道会搞成这样呢！我们俩还是孩子，以后有的是机会……” “我不听，我不听，你太虚伪了，你一直在骗我说真心爱我，这一切都是假的！”陈静的火压不住了，看样子她恨不得拔掉针头，任然后狠狠的去揍孙岩。 “别这么任性好不好！”孙岩也有点生气。 “孙岩，你还算个人吗？你们家有的是钱……” “这他妈跟钱没关系！”孙岩简直要暴怒了，随即他又缓和口气劝道：“这个孩子咱俩真不能要，听我的，我不会离开你的。” “我不听，我一定要这个孩子！” “你，你非要孩子是吧，那好，你别怪我绝情了，咱们分手吧。”孙岩堵着气说道：“钱你不用担心，我会让爸爸补偿你，不过，咱俩完了，你最好别给我惹事，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两个人激烈的争吵，把小诊所的我和萍姐直接忽略掉，接着陈静就被气哭了。孙岩大概在气头上，甩脸子走过来问萍姐结账。 “老板，打听一下你有没有门路，给我们介绍一个人流的地方。”交钱的时候，孙岩问道。 萍姐顿了一下说道：“有！” “那麻烦你给我约个时间，我们到时候过去做！”孙岩留下了自己的姓名和手机号码。 “好吧，你最好先跟女朋友做通思想工作。”萍姐说道：“别到了医院，你俩再吵来吵去，那就不行了。” “会的，谢谢你！” 过来一会儿，液体输完，他俩默不作声的离开。 萍姐坐在那里皱着眉头想了想，自言自语的说道：“男孩姓孙，女孩说他家里有钱，别不会是鼎辉房地产的孙有福吧。” 我问道：“萍姐，那孙岩还挺有来头的？” “嗯，如果是孙家那绝对有钱，你孟哥刚买的楼盘就是孙家开的，家产过亿，是我们县里名符其实的亿万富翁。” 我顿时唏嘘不已，感慨人生。同样的年龄，孙岩这小子是福窝里长大啊。 这件事也就过去了，我和萍姐很快忘了这档子事，而因为孙岩那边并没有打过来电话，萍姐误以为孙岩和陈静没有沟通好，所以，给他们联系医生的事也就省了。 然而，三天后，传来一个很可怕的消息，陈静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