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笨蛋
“如今局势不上不下,又如往年一般僵持住了,你可有什么妙计?” 巫马国王宫之内,宽广阴暗的大殿之上,长长的阶梯尽头处,一人坐在高大的王座之上。他全身黑袍,几乎与湖昏暗的大殿融为一体,辨不清模样。 齐秦荣站在阶下,沉思良久才道:“局势微妙,不好妄下定论,但我总觉得,此时我们去杀魔君有些冒险。” “哦?说来听听。” 齐秦荣道:“咱们现在已经死了两个人了,在去杀魔君,至少还得折损两三个能手,才能成功,如此对咱们的实力大有影响,此其一;其二,即便杀了魔君,神州又有什么办法去杀贡天?朝廷空有权势,实力不足;陆雍隐忍多年而不发,明显是忌惮贡天。所以我猜,他们多半是只将贡天赶下台,陆雍继任了事。若果真如此,对于我们,可是一点好处也没有;其三,就算魔君、贡天都死了,还有养冰宏、南明山、蒋家、萧然这等大能,他们联起手来,一样可以压制我族;其四,孟南身份不明,冒然而动,万一他真个是妖王转世,即便将来成功问鼎天下,只怕也是为了他而做的嫁衣。” 那人微微一笑,道:“其一,魔君不死,我族永无出头之日;其二,魔君死,贡天必无活路,神州朝廷与陆雍绝对不会养虎为患,留下贡天活口,让其日后有翻盘的机会;其三,养冰宏、南明山等人皆是我族心头大患,早晚也要解决之,无关魔君、贡天二人生死。”说至此,不由住口。 良久才犹豫道:“其四嘛,倒确实是有些棘手。光是一个孟南也就罢了,又冒出个师有道,着实有些让人猜想不透。”忽又问道:“你真的辨别不出他二人么?” 齐秦荣道:“真的辨别不出。” 大殿之上,突然陷入一片沉寂,二人都不再说话,似乎都在沉思,如何做,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人才说道:“我等了一千年,只以为定能一举功成,却不料一千年竟等出了个天行。好,我再忍四百年,天行飞升,尔等亦尽皆突破,实力空前强大,难道再因一个孟南一个师有道,便又要再忍下去么?” 齐秦荣知道他是在自言自语,便没有接话,只静静的听着。 那人忽的站起身来,哈哈笑道:“当断不断,其后必乱。趁其羽翼未满,先把他俩给我杀了。” 齐秦荣一惊,忙道:“杀孟南?不可,万一妖王觉醒,可……后果……” 那人道:“这事咱们不能动手,先令聂信儿刺杀了魔君,而后引出养冰宏等老怪,让他们去杀孟南、师有道,咱们来个坐收渔翁之利。” 齐秦荣听说不要自己动手,不禁缓了口气,说道:“只怕聂信儿不敢去,也杀不了魔君。” 那人冷笑道:“我就是要他去,天下没有他杀不了的人,只是没到最紧要的关头,他不会拼个鱼死网破罢了。但凡留有后路,他绝对不会冒险向前。” 齐秦荣迟疑道:“主上的意思是,逼聂信儿倒向孟南?然后假借神州的名头刺杀魔君。引出养冰宏诸人?” 那人哈哈大笑道:“你果然没让我失望。但是这出戏需要神州那边的人配合咱们,双方逼迫聂信儿去杀魔君。” 齐秦荣笑道:“只有杀了魔君,才能取信孟南,受其庇护,不再受到我的胁迫。” 那人点点头:“还有一点,你去告诉神州,只要魔君、贡天一死,我便割让涂国,保正五百年内,不再侵犯神州半步。但前提是,攻下望州城之人,必须是孟南、师有道。” 齐秦荣会心一笑,已经明白了主上的意思。 孟南等人穿过护城大阵,骑上快马,径直向东而去。孟南心中愧疚,不敢面对阿茹,是以一言不发。阿茹是面无表情,看不出是喜是怒,默默的跟在孟南的身后。如此,孟南心中越加有些发虚。 众人路上无言,默默前行。待午时一过,西关镇已遥遥在望了。阿茹道:“公子,咱们昨夜都没休息好,又赶了这许多路,想必都该乏了,暂去西关歇歇脚,明天再走,好吗?” 孟南嗯了一声,哪敢去看阿茹,只道:“你说了算,我听你的。”欧阳白清冷笑道:“阿茹可没让你偷偷溜走,你这也算听话?”孟南面红耳赤,低头骑马,闷闷前行。 阿茹怒目相视,伊人也忍耐不住,喝道:“你这般没大没小,好歹公子也是你的上司,他去哪里,还要你管?”欧阳白清却微微一笑,不以为意。 众人进了镇子,径直来到那日孟南醉酒的酒楼处。 阿茹问道:“公子,这里你可还记得?”孟南点头道:“当然记得,我上次在这里喝了个酩酊大醉,哪里能忘得了。”伊人奇道:“原来公子不但会喝酒,还是海量呢啊!”孟南道:“我……我不会喝,上次是喝多了……才多喝的……” 伊人捂嘴笑道:“公子说什么呢?” 阿茹叫道:“赵凌!”孟南一怔,只见一大汉从酒楼中应声跑出,见了孟南,急忙拜了下去。 孟南喜道:“赵大哥怎么在这,别客气,快起来。”阿茹在他耳边低声道:“我义父去了三思城,这里是咱们隐宗的落脚处,不能没人打理,便让赵凌留在这了。”孟南哦了一声,心说这酒楼是芮老的,芮老是隐宗的,这酒楼便也是隐宗的了,赵大哥在此处露面,又有什么奇怪的了。 赵凌指挥手下将马匹牵至后院,自己引领诸人上了二楼一雅间坐下。酒菜早已备好,立刻端了上来。 伊人见孟南只吃饭菜,一口酒都不喝,忍不住端起酒坛给孟南倒了一碗,笑道:“酒能解乏,公子喝上两口,待会好好休息一下。”孟南连连摆手道:“我不喝,万一喝多了,就耽误赶路了。” 阿茹笑道:“只要不多喝,也醉不倒人的。”孟南只是摇头不喝,伊人见不到他醉酒的模样,不觉有些遗憾,但也不敢再劝。
众人吃完,分头去房中休息。 孟南住的仍是上次醉倒时住的那间,他看着四周事物,不自觉的忆起当日之情形,暗叹世事无常,如今竟糊里糊涂的做了隐宗的副门主。 正想间,房门突然打开,阿茹走了进来。 孟南知道阿茹待自己一片赤诚忠心,而自己却两次丢下她,偷偷溜走,害得阿茹辛苦寻找,又屡陷险境,自觉羞愧,不敢看她的脸。 阿茹道:“公子若是不累的话,阿茹想和公子谈谈。” 孟南道:“不累,有什么话,你尽管说。”阿茹若是和雪儿、涂莹那般发些脾气,孟南心里或许还能好过点,但阿茹却冷静的出奇,一丝怒意也看不到,反令孟南不安。 阿茹道:“公子是隐宗的副门主,将来是要接掌宗主之位的。按理说,公子做些什么,阿茹不敢过问,但是公子如今牵涉的不只是你一人之身,还关联着隐宗的未来。所以恳请公子以后不要再将阿茹当做外人,更不能一声不发的就离开。” 阿茹十分了解孟南的性子,也不拐弯抹角,旁敲侧击,而是直接将话说了出来。 孟南红着脸,说道:“是,下回我肯定不再偷偷跑了……其实我是怕你伤势没好,你知道了,肯定还得跟我出来,怕再麻烦你,让你为了我遇到危险……”越说声音越低,索性后来就不说了。心想说再多,阿茹也只是以为我是在为自己开脱,做就做了,下次……下次看情形再说。 阿茹听孟南如此说,心里忍不住升起一股暖意,深吸了口气,又问道:“公子这次去东海,却是为了什么?” 孟南道:“这个不能说的,我答应了魔君,不能告诉别人。” 阿茹知道孟南吃软不吃硬,柔声道:“我出生入死跟了公子这么久,还算是外人么?有什么事,说给我听,或许我还能帮你出出主意。” 孟南想了又想,暗道:“阿茹跟着我去,早晚也得知道,说了也算不得违背承诺。”当下将去东海欲做之事,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唯独隐去了救雪儿jiejie的事。 阿茹细细思量,也猜不透魔君此举是何意思,但觉应该不是个陷阱,不禁放下心来,说道:“公子不知么?那沙青就在三思城啊,你去东海,见不到他,又有什么用。” 孟南一呆,忽的一拍脑门,懊丧地道:“对呀,我那时候还在三思城见过沙前辈呢,我老是想着去东海,怎么就忘了人家现在在三思城呢!” 阿茹见孟南糊涂至此,倒也不觉意外,笑道:“你看,公子你早些和我说,又何必费这么大力气,跑这么远了。” 孟南喃喃说道:“这可怎么办,三思城的护城大阵开着,咱们别想再进去了。怎么办?这要是让伊人知道了,不得让她笑话死我啊!” 阿茹道:“我倒是有个法子。” 孟南眼睛一亮,急忙问道:“什么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