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假设
调查小组5人，虽然是兰蕾为首，却是镜主导议程。 调查前的分析会上，镜拍着桌子说：“首先，我们要大致推导一下，这个案件里的阴谋是怎么回事！” “常嫦或许在被授意的情况下，近期大量作案，最终将警方引去那个厂区，直到她进入那间仓库，这都是真凶计划的一环，另一环，则是让谭老头提前一个小时进入了仓库，引发二者在仓库内的汇合，剩下的，就是制造凶杀、爆炸、燃烧，将现场毁尸灭迹，将其贼枭身份嫁祸给谭老头，同时以常嫦为替罪羊，以促成盗窃集团案的了结，他自身则可以逍遥法外！” “而这里的关键，则是一项证据！” “什么证据？”几人问。 “视频、视频证据，即事发那间仓库门口位置的视频，那里能显示谭老头和常嫦先后进入仓库，而仓库的后窗成年人是出不去的，一个人死了，杀人者只能是另一个，这是给警方唯一结论的原因所在，也是凶手的设计核心，我们首先要找出的，就是其中蕴含的猫腻！” “所以，我们下一步就是去研究案发前后的监控视频？”方良说。 “对头。” 调查组集体前往那个厂区，霸占了监控室当做调查办公室，调出视频，开始研究。 不高的分辨率下，那一夜的监控视频在中高速演放着。 7点31分左右，谭老头从住所方向出现在摄像头下，并走向仓库，开锁进入，之后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直到8点40分左右，常嫦从另一方位出现于视频里，鬼祟而快速地推门进入仓库，由于门原就开着，所以是很顺利就进去了。 继而，特警人员也进入了视频区，分开向仓库门口靠近，这时候，常嫦忽然提着滴血的细剑倒退着出来，再接着，爆炸发生，火灾被引发，仓库门口开始冒出浓烟和火苗，场面已不可控。 常嫦逃难，特警人员开始筹谋灭火和疏散，而自那之后，虽然仓库门口一直在冒烟，也没显示出有什么可疑人物逃窜出来的影像，后来，就是消防枪被拉出来，往仓库里喷洒灭火，最终成功。 再到了第二天清晨时分，勘验组到来，从仓库里向外分拣燃爆残渣，清了整个上午，又将仓库拉上了警戒线——由于爆炸和燃烧，门锁构造损坏，已无法将锁锁上。 这个勘验过程里，直到再往后，镜和方良及小韩出现之前，也没有可疑人从仓库里出去过。 镜说：“大家注意到了吧，案发前后，除了受害人谭老头、常嫦进去过仓库，没有可疑人进出过，但猫腻，必在这其中！” “大家分别思考一下，提提想法吧。” 方良心想，7点31分，谭老头进入仓库，8点40分，常嫦进入仓库，不久，常嫦提着凶器出来，留在仓库里的只可能是谭老头，而事后发现的也是一个人的尸块，这杀人逻辑，简直完美无缺吧！ 会有猫腻么？ 小半天后，倒是刚介入这事不久的孙警官说话了：“啊，你们看有没有可能是这样？” “怎样？”几人齐扭头。 孙警官说：“我从卷宗里得知，常嫦被捉时身带面具，而且她之前犯的那些小案也多有扮装，甚至是不同性别的，那么反向考虑一下，若她是盗窃集团主谋之一，精通化妆易容，同为主谋的那个真凶，就不能也精通化妆易容么？” “你……具体是什么意思？”兰蕾问。 孙警官说：“谭老头进去仓库就再没出来过，不去管她，可常嫦是出来并一度逃遁了的，如果当时进入仓库里的常嫦其实是真凶假扮的，杀完人就出来并逃走，再让真正的常嫦藏于附近被警方捉到，不就是完美的凶杀现场逃出手法么？只要再事先教唆常嫦如果被抓就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以证实其进入过仓库就行了，当然若常嫦也没有被抓到，损失也不大，至少可达到嫁祸谭老头的目的。” “哇哇哇——”小韩连连惊叹，大家夸赏说：“果然不愧是我的孙哥呢，脑洞大开，而且还万分可能！” “哈，这没什么啦。”孙警官倒不好意思了，挠挠头。 方良想了想，也赞说：“孙哥厉害。” 兰蕾和镜则陷入了沉思。 兰蕾无言地重放着视频，在某些地方停帧放大、反复观看，如此这般后，沉吟着说：“虽说让一个男性从身高和体型上装扮成一个常嫦那样身材的女性，初听有些不可思议，不过视频里，常嫦确实全程没有将正面直接暴露于摄像头下，而且她离开仓库时都是倒退式的，不排除刻意避开身后监控的意图成分，加上这摄像头像素的限制性，会在人体的细微处难以验证……这思路不是不可以考虑，不过问题嘛，总感觉有。” 镜接话说：“问题至少有二。” “第一，如果当时的常嫦是真凶假扮的，那么他退出仓库的动作未免有些晚，因为他在爆炸发生时因冲击波身体倒飞了出去，并随后摔在地上，对于一般人来说，这么被炸飞出去，很有可能当场晕厥，他一旦被抓，一切将暴露，真是计谋的话，应该避免冒险，何况，我们在厂区外遭遇常嫦时，她的衣服、装扮明显是正面受到了爆炸波及的状态，除非之前的短暂时间里那个凶手和她又进行了服饰调换，可即便这点办得到，医院是不会错的，医学检测里所描述出的她的身体内外伤势都和受爆炸殃及时高度一致，想连这点儿都伪装，恐怕不容易。” “也是哦。”小韩呵呵笑了，方良也点头。 孙警官也严肃了，说：“的确，那么第二点呢？” 镜说：“第二点，想实施这个计划，事先得和常嫦沟通好，让常嫦被警方逮捕时，说一些进入过仓库，又貌似杀过人的话，常嫦不过是个顶多20岁的小姑娘，人生还有大量没有度过，她不可能不知一旦自己被确认为凶手，会得到什么样的判罚，这样状态下的她，会蕴含大量不确定性，凶手让她来向警方提供自投罗网式的口供，是不是太笃定了呢？凶手就不考虑最基本的变数么？” 也是。 孙警官说：“嗯，看来这个想法太脱离现实，我猜错了。” 那就继续猜。 没一会儿，小韩忽说：“啊，要是照着孙哥这个思路，换一换角色如何？” “换角色？”几人问。 小韩说：“对呀，假如真凶假扮的，不是常嫦，而是谭老头呢？” “谭老头？” “对呀！”小韩兴奋地说：“我看这个谭老头较胖，还稍微驼背，这样的人假扮起来难度可不大。” 方良问：“但是，如果7点31分进入仓库的，是凶手，那么受害人谭老头是怎么进去的？毕竟事后发现了属于他的尸块，谭老头以前进厂时曾抽取过血样，根据DNA检测，那些尸块应该属于他啊！另外，假扮的凶手事后又是怎么出来的呢？监控里可没有见到过可疑人物出来仓库啊！” 小韩想了想，说：“嗯，你们看，这样做行不行？” “怎样？” “凶手其实提前就将谭老头杀了，分尸，藏在衣服里带进仓库，后面的爆炸兴许就是凶手刻意动用的一环，就为了使得尸块的破碎合理化。” 镜此刻摇了摇头，说：“你也说了，谭老头本人较胖，案发前后，假扮者就进入了仓库只一次，携带较难吧？当然他可以提前分批多次带进去，但我快扫过7点31分之前的时段，并没有那样的迹象，至于说他是用很多天慢慢地将尸块带进仓库的，尸体如何存放不产生变质，用冰块么？可冰块会影响到爆炸和燃烧的，也会被随后的勘验发现，再说又如何保证冰块不化，尸体放久了会有味儿，要是被厂区其他人发现怎么办？未被运送完时的其余尸块又放在哪儿？他的卧室么？这些都是问题吧。” 小韩嘀咕说：“可谭老头的卧室里明明也很有怪味儿嘛，啊，那个是因为臭袜子……嘿嘿，沐姐您继续说。” 镜说：“当然，凶手也可以在外面将尸体焚烧碳化使尸体缩小变轻，再一次性带进去，可这种事需要到外面找焚化炉去做，会遗留很多证据的，不过也可以派人去调查查证有没有过这种事。” “然后，根据你这种假设，如何将尸体带进去倒是次要，事后凶手如何从仓库里逃出来，这个才是重点！监控可是一帧都没断过，仓库里也没查出洞xue之类躲藏处的。” 小韩抓耳挠腮了一阵，忽说：“凶手并没有在案发后就急着逃脱，一直就藏身仓库里，躲在一些特殊的货物容器里如何，比如一个坚固、绝热、不透气的箱子里，对了，或者是个水量适当的容器，用此来对付燃烧、爆炸，而后面，勘验组不是在往外搬运残渣么？说不定什么渣渣里就有他呢，只要脱离了监控范围，想逃走就容易了。” 兰蕾说：“你这个想法，不能说不可能，但较为苛刻，那仓库里能帮助人体躲过爆炸及焚烧的容器，真的存在么？算了，调出勘验组搬运那一段，看看有没有疑似容器且很可能仓促打不开的东西吧。” 小韩主动说：“我提的，我来找吧！” 勘验组分拣工作整整持续了一个上午，往外搬东西是断断续续的，所以鉴定那部分视频，需要用快一阵、慢一阵的方式，总之很麻烦就对了。 折腾了近一个小时，小韩才满手汗水地汇报：“总共找到三个疑似容器且没开口的重物被搬出了仓库，就不知哪个可能藏过人。” 孙警官说：“勘验组当时带头的是谁，咱们打电话问问吧，那些爆炸废渣现在好像不在厂区了。” “带头的好像是老刘的一个弟子吧，我记得是姓……” 在兰蕾的提醒下，孙警官打通了相关人电话，对方却说，那样的容器有是有，但事后打开里面全都黑乎乎的，不可能藏过人。 也即，小韩这个提法，即谭老头是假扮的思路，暂时也走不通了。 方良忽说：“不如，我们将关于这个仓库的所有监控记录，每一天都查一遍吧？” 小韩惊震说：“这监控可是存储了有一个月的量呢！” 他光是分辨一个上午的部分，就相当疲累了。 方良则正色说：“麻烦也要去做，我相信，如果这桩事情真的是个阴谋的话，凶手必然已经筹划甚久，在之前的某一天某一时，他就开始运作了，也即，这之前的视频里，必含有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