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气血聚散
放勋野老又道：“洗髓必先度血，而后到达锻骨，此乃此境之本意。洗髓便是激发人髓造化气血之功，在吸取天地精气的同时，以达到消耗多少便可迅速补充多少，无止无终。昔日有圣人瞬时便可造化出倾覆天地的气血，从而炼化万物，覆灭一切生机。” 姚重华颚然，如此强大的力量，早已颠覆了他的认知，这那里是人力所能为之，或许到了那一步的生灵，已超越了人类生命的范畴。思索间心念一动，问道：“阿叔，处在同一境界中，能分出各自的强弱吗？” 放勋野老道：“同一境界中，自然有强有弱，那些依靠外物突破的人，便不如自身精修自然突破的人强。此外还有与生俱来的天赋资质，血脉传承。” “据说，妖、魔等族血脉传承霸道无比，在血液中继承其先祖的天赋神通，幼小不用修练，等到了成年便可济身强者一列，与人族突破本藏境的修士齐驱，而后一路修行，一路精进。衡量此境界的强弱，唯有在此境界时全力释放自身气血，越是充盛越是强大。” 姚重华道：“晚辈明白了。” 放勋野老道：“适才已打通了你身上的生死玄关，洗涤了你周身的经脉，接下来进行度血。凡人度血，须从三岁开始，穷五载之功，必有小成。此时借助外物如丹药，奇果，诸多天精地宝等便可突破至洗髓阶段，真正造化生机，繁衍力量。” 他叹了一口气，续道：“可惜你已错过修行契机，已不能从头开始，唯今之计，只有强行为你度血。” 而后，眉头一皱，顿了顿又道：“强行度血，凶险至极，这一过程将会痛苦不堪，甚至性命不保，你可有准备？” 姚重华盘膝端坐于石上，从容说道：“晚辈不怕痛苦，请阿叔施为。” 放勋野老应了一声：“好！”说着，一掌拍出，迅捷无比，只在姚重华头顶轻轻触碰，便有一道刚猛沉伦的劲力透体而入，震断了他周身经脉。刚劲猛然到来，又猛然消散，只在一息之间。 霎那间，姚重华承受了莫大的痛苦，连叫声都不及发出便已瘫倒在地上。觉得这具躯体已不属自己，只是断脉连心，仍是痛入肌髓。幸得之前匿于丹田的那股气息护住了心脉，神志尚有一丝清明。 强行度血是瞬间释放完他身上的所有气血，再激发人髓造化气血之功，使之能迅速补充过来。只是常人修行，循续渐进，穷点滴之功，历时数载，方能完成。若要在一夕间突破，人体如何能承受得了。是以此举实是危险之极，稍有差错，便会身死。 放勋野老迅速将那半截断角置于姚重华脑额神庭xue上，当即摧动神力，加持在兽角上。那兽角登时释放出漫天的生命精气，将姚重华笼罩，精气源源不尽地汇入其体内。 百会是百脉之宗，神庭却是修行之本。 神庭，乃气血聚散所在。此是阳明际会，人体上行气息聚集之地。也是督脉天部气血的造化之地，故名神庭或者天庭。 此前姚重华周身经脉被重新疏导理顺，一xue便可贯通全身，这时生命精气透过神庭，直达周身诸xue，不断修复被震断的经脉。同时，也刺激骨髓的造化气血之功。 姚重华浑身经脉尽断，体生裂痕。所有血液化成血雾自皮肤毛孔和体内裂痕喷薄而出，衣衫尽染，早已成了一个血人。此时气血干枯，身体动弹不得，仍自强行支撑。 此翻所受苦楚，实是生平未有，挣扎无力间，几欲昏厥过去。 断脉虽被修复，却也不是瞬间便可完成。他只觉痛苦愈增，呼吸越来越微弱，渐感到魂魄离体而去。过不多时，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依稀间，似有几只面目狰狞的恶鬼从远处扑将过来…… 昏迷中，一名姿色俏丽的美艳女子似笑非笑地向他走来，那女子红唇欲滴，额头魔纹隐现，双肩各缠着一条昂首吐信的毒蛇。待到得近前，心中猛地一惊，原来那女子竟与自己庶母长得一般无二，只是模样年轻了不少。 美艳女子上前抚摸着他的脸庞，神色间又是高兴，又觉叹息。忽然女子神情顿变，霎时间幻化出一颗三角头颅，成了蛇首人身。蛇口张开来，将他的脑袋纳入其中。 姚重华想挣扎大叫：“少母，你不要杀我。”却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突然听到一阵巨响，如九天惊雷般引动乾坤。姚重华睁开眼来，看到自己仍自躺在石上，身旁僵卧着四五具尸体。 不远处，放勋野老和两名黑衣人正对立两边，四周还伫立着十来名黑衣人，个个眼放精光，凝神待战。一时又想起昏迷中的情形，仍是惊出一身冷汗。 原来，正当放勋野老炼化兽角精气为姚重华修复伤体，推度气血之时，一伙黑衣人围了上来。放勋野老之前气息外放，早已知道四周伏了敌人，只是他知道对手的底细，自恃实力超绝，并未将来人放在眼里。不料在紧要关头敌人一涌而出，动起手来。 这伙黑衣人当中有两名境界亦自不弱，生生逼得放勋野老下场与他们斗在一起，无瑕顾及姚重华。 放勋野老料想兽角失去神力加持，不会自主释放精气为姚重华吸收，自也不会有更多的气息涌入体内，害他性命。 正斗之间，忽见姚重华身上气息大作，磅礴如海的血气自他身上散发出来，逼迫众人。两眼更是精芒大盛，射出两道光柱直击天宇，溢出丝丝缕缕的混沌雾霭，如剑芒般撕裂虚空。事发突如其来，竟不知是生了何种变故。 同时，另有几名黑衣人自那边迎了上去，欲将他击杀当场。 放勋野老见状，暗道一声：“不好！”那兽角蕴含了五彩蜥蜴千年修行所凝聚的生命精气，何其深厚？本来只须炼化部份为其突破度血境便可，此时却全部被姚重华吸收，只怕那几名黑衣人要不了他的性命，下一刻也终要爆体而亡。 他数次想施与援手，无奈被那两名黑衣人缠住，脱不了身救助。当下一怒，掌中神道法则激增，形成一道巨大的光晕，光晕内气息流转，引动天地精气狂暴，向那两人推去。 那两名黑衣人知道厉害，分别向两边退开，远离气劲中心，同时双掌齐出，将迎面而来的罡风引向两侧，化解威逼过来的力道。只见两人噌噌噌又退出数十步，身体摇晃欲坠，脸上苍白，满是震惊之色。 轰！流转的神道法则直冲远处，大片的擎天巨石被掌力摧毁，哗啦啦声中，碎石飞散，烟尘四起。 便在此时，听到姚重华大叫：“少母，不要杀我。”众人望去，却见刚才靠近他的几个黑衣人已悄然倒在地上，无半点声息，竟不知是如何毙命的。 三人罢手，各立一边，对峙当前，皆是面面相觑。 几人心思各有不同，放勋野老面带惊喜，另外两人却满腹狐疑，不知姚重华是何来历，分明是他杀了人，怎地大喊不要杀我？看那少年的修为，境界也仅仅只是比肩刚入门的修士而已，竟连苦修十几年的人物都不敌？但见其亦是呆立当场，浑噩不明所以。 放勋野老面露微笑，他知道姚重华得了莫大的造化，那蜥蜴的千年道行被他尽数吸收，所得到的好处可想而知。 姚重华惊愕，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初时经脉尽断，气血干枯，已道自己死去了，此时却觉舒畅无比，浑身充满了移山填海般的力量。只是双眸似被烈焰灼烧，隐隐作痛。 他瞧了瞧地上躺着的几名黑衣人，又瞧了瞧对面站着的那些人，一脸疑惑，却又不知该如何相询。 这伙人上下都是黑色服饰，衣服领口及下摆嵌着金边，胸口绣一个大大的图案，似部族图腾。那图腾由三部份组成，左边像是人脸蛇身的女子，右边则是独首双身的蛟龙，中间部分为一株禾苗，如两个怪物共拥一苗，非常怪异。 姚重华昏迷之时，恰是这伙黑衣人飞身扑至，模糊间看到那图案，便以为是鬼怪侵来。 姚重华适才徘徊于生死之间，实是凶险异常，换作常人，只怕早已身陨。但他生性坚韧，胸怀豁达，于诸般痛楚加身，从未言苦，加之体质强狠，竟也熬了过来，此时已是度血境的修士了。 血液自他身体流动，隐隐呈现轰鸣声，如瀑布落于九天之上，激起巨浪拍岸，乱石穿云。无尽的血气自他身上溢出，似游龙般盘旋于身侧，起伏于虚空，轰鸣中夹着清脆的长吟，激荡六合八荒，气象惊人。 虽然只是在度血境，但身上的所激发的气血却比寻常同境界的修士多了何止百倍？ 这是修行有成之象。只是他初临此境，还不能收放自如，一时无法敛去身上的法力。 放勋野老瞬时散去姚重华全身气血，再以兽角之精刺激他体内骨髓造化气血之力。初时炼化的部分精气，就足以修复他的伤体并再造全部气血，使他顺利完成度血境，提升修为。 只是他的双瞳很诡异，瞳孔在吸收了兽角的精气之后，竟激发了当中的潜能。虽然失去了神力的加持，但在瞳孔的作用下，兽角仍被自主炼化，生命精气尽数吸入体内。 纳入的海量生命精气本是无法承，所幸过剩的精气被瞳孔炼化，并在一时间释放出来，化成了威力无以伦比的混沌剑芒。剑芒扫中迎上来的几名黑衣人，当场断其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