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承包沙漠
书上总说，草原上最好的季节是七八月。一望无际的碧草如毡如毯，上面盛开着数不清的五彩缤纷的花，如繁星点缀。一阵风吹过，顿时草浪轻翻，花香四溢，那景致，想想都醉了。但是不巧，方浚并没赶上这个季节，现在却是九月初。 草色已经转黄了，在阳光照射下泛着金色的光芒，如梦似幻。除了天的蓝，就是它的黄；除了天上的云朵，就剩下这“地毯”上的牛羊。 望着这辽阔摇曳的大草原，方浚只觉得最近所有的烦恼一下逸散得无影无踪，连他整个人都溶化在了这透明的天地间。 方浚心神迷醉地看着这一大片金黄，轻轻地问道：“大叔，这附近的一大片草场都是你家的吗？” “嗯，从这头到那道栅栏那边都是我们的。我们一共承包了150多亩。”江大叔满是感慨地说道：“自我父亲那一辈开始，我们已经扎根边疆三十多年了。可以说，草原就是我们的第二故乡。” “那江爷爷现在在什么地方啊？”方浚好奇地问道。 “在市里干休所住着呢。”江大叔说道：“他是省生产建设兵团干部，退休了之后就住在市里了。” “哦，”方浚满是敬意地点了点头，怪不得方大叔一家看起来都文字彬彬的，原来是有家学渊源的啊。“大叔，这承包草场贵吗？” “我这150多亩一年大概要2000多，”江大叔回答说：“我们这边儿的租金大概都是这个价位。” “合一亩十来块钱，”方浚摸着下巴思索着：“看起来还真不贵。” 听他这么说，江大叔好奇地问道：“怎么小方？听你的口气好像也想承包草场试试？” “其实我是想承包沙漠来着。”方浚说道：“这不最近我们国家的雾霾和沙尘暴越来越严重了嘛，毕业这两年在大城市里呆够了，我想为国家绿化环保事业出点力。” “有志向，了不起！”江大叔闻言很是赞赏地竖起了大拇指：“现代社会过于功力浮躁，像小方这样乐于奉献的年轻人已经不多了。” 他倒不觉得方浚说话矫情，因为他们家已有三代人深深扎根边疆，为边疆建设出汗出力几十年，说是把自己的一切都献给了祖国也不为过，方浚的说法绝对很对他的心思。 江大婶和江家姐弟也满是崇敬地看着他。 “谢谢江叔夸奖。”方浚不好意思地笑道：“人这一生，总该付出点儿什么。比起你们家族这三十多年的付出，我还是差得太远了。” “不差，”江大叔笑着说道：“你还年轻，以后的路长着咧~” “那是。”方浚也是笑着捧趣道：“你们奉献了几十年，我也要扎根这里几十年。” “好，好！”江大叔由衷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那我们就做一辈子的邻居好了。” “嗯！”方浚郑重地点了点头。 江大叔顿时很是高兴地又拍了他胳膊一下。 “对了，大叔，沙漠承包租金怎么算啊？” “大概每亩要三四十块吧。不过前期投入要非常多。”江大叔思索了一下说道：“具体还要到县里去谈。这样吧，县里面我有熟人，我看要不明天一早我们去看看。” “那岂不是又要麻烦大叔了。”方浚觉得很是过意不去：“实在不行我一个人过去也行。” “嗯，那可不一样。”江大叔摇摇头说：“现在这社会，在哪里都要讲人情，县里头有认识的人还是好谈一些。” 听他这么一说，方浚也觉得甚是有理。尽管有些不太想麻烦别人，但这人情自己也只能生受了。 “那就谢谢大叔了。”方浚满是感激地说道。对江大叔这样古道热肠的人，他心里除了感动还是感动。 闲话休提，第二天，江大叔便带着方浚去了策县县城。 两人先去了防沙治沙管委会，那管委会的主任姓肖，叫肖大成，倒是跟江大叔认识。两人说明来意之后，肖大成便说道：“承包沙漠这东西，前期投入比较大，基本上每亩都要投入几百块，但一两年之内也很难获得经济回报。通常都是企业去运营的。小方你确定要承包吗？” “嗯，我确定。”方浚郑重其事地说道：“就算很难见效，我也要试一试，事情总要有人去做的。” “好样的！”肖大成也是一个爽朗的汉子，他一拍方浚的肩膀，便说道：“冲你这句话，我就不能阻碍你的梦想。” 这时江大叔在旁边帮衬道：“老肖，咱们可是老相识了，今天无论如何你也得帮小方一把。” “瞧你老江说的。”肖大成翻了翻白眼说道：“难道我肖大成是那种吃拿卡要、不干人事儿的人吗？现在纪委可管得很严哪。” “那倒是，”江大叔戏笑着说道：“自从新的领导班子上台之后，社会风气正了很多，那些小鬼们也都旧貌换新颜了。这倒是一个难得的发展好时期。老肖，你看看，小方的事情该怎么办？” “没说的，四个字：鼎力支持！”肖大成拍着胸脯说道。 “那好，老肖够意思！”江大叔很是高兴地说道。 方浚也是满脸喜悦。 “能不支持吗？我们策县一直是中国沙害最为严重的地方。现在沙漠上的流动沙丘离县城仅仅只有一公里了，要不是陈局这么多年来一直狠下气力大力治沙，狠狠地遏住了沙漠的流动，说不定明天一醒来，我们这儿就被沙土给淹没了。说实话，小方这样的大学生能来这里帮我们一起解决难题，我心里是非常高兴的。”肖大成说道：“至于土地的价格嘛，大家都是熟人，再说县里对这一块一直很是重视和鼓励，就定个每亩三十好了。使用期限为三十年。” 江大叔和方浚都很满意。这离他们的心理价位还有好远呢。 “那当然了。”肖大成白了两人一眼，接着说道：“鉴于小方手头的资金量没那么大，我觉得承包个一百亩左右就行了。等后期见成效之后，可以申请银行贷款，再做大做强。” “一百亩是不是有点少了。能不能承包一千亩？”方浚的心很大，虽然钱不多，但是却很想尝试拼一把。 “一百亩已经不少了。”肖大成苦笑着说道：“小方啊，你要知道，一般的家庭承包个几十亩，都算是比较多的了。更别说后期还有打农药啊，清理枯枝啊什么的。多了的话，你根本管理不过来。我们这儿的沙漠可跟蒙省的沙漠不一样，治理难度也要大上许多。” “没事的，到时候我可以请人过来帮忙啊。钱不够我还可以找亲戚借。”方浚说道：“再说我现在还很年轻，人死卵朝天，不死万万年。大不了从头再来过就是。我可不想再过以前那种紧巴巴的日子了。” 江大叔和肖大城对视了一眼，纷纷露出一丝激赏的神色。年轻真好啊，这话听着就满是冲天的豪气，敢闯敢拼的，至少比自己年轻时候好多了。 “你可要想好了。”虽然很欣赏他的闯劲，但肖大成秉着认真负责的态度，还是慎重地说道。 “想好了。”方浚没有任何犹豫。 肖大成示意方浚拿出自己的证明材料，几人很快便拟定了合同，并将一块河谷边的含水沙漠承包了下来。 果然是“朝中有人好办事”，只一个小时功夫，所有事情就理定了。 二人又在巴扎上采购了一批日用品，方浚又在电信入了网，便匆匆赶了回去。 回到家，方浚很快便根据合同地址找到了那块沙地。沙地在离村子不远的下游河边，走路大概半个小时的路程，方浚将手指插入沙土中，果然里面含有丰富的水份，这让他暂时不用为水源担忧。同时，这块沙地地势相对比较平坦，至少暂时省了平整场地的费用了。这样算来只要引入一批经济作物栽种下去好了。 他回到家里，将电脑联上网。又在网上搜索了好久，依然不知道该种植什么。 因为这个地方气候条件实在是太恶劣了。和市地区属干旱荒漠性气候，年均降水量只有35毫米，年均蒸发量高达2480毫米，四季多风沙，每年浮尘天气220天以上，其中浓浮尘（沙尘暴）天气在60天左右。河流季节反差极大，夏季洪涝，秋冬严重干旱，春季极为缺水，4—5月来水量仅占全年的7%。全地区农业人口占85%以上，现有耕地325.76万亩，是一个典型的少边穷传统农业地区。 方浚思索良久，还是决定先种植沙柳。虽然他知道和蒙省库布齐沙漠相比，策县的温度条件较差、风沙天多的气候并不太适宜种植沙柳，但是在河边谷地上却还是值得尝试一下的。 首先一点，沙柳抗逆性强，较耐旱，喜水湿；抗风沙，耐一定盐碱，耐严寒和酷热；喜适度沙压，越压越旺；繁殖容易，萌蘖力强。 虽然不耐风蚀，但这一片河谷据他这两天的观察风力确实比较小，且没有什么流动沙丘，风蚀的危害性相对来说较小一些。同时沙柳本身就是天然沙障，就算风沙的风蚀作用或许可能刮掉沙柳的根部土壤，使其倒地生长，但是这也顶多使外围的沙柳受到影响。而当风力穿过外部的沙柳一层层地到了核心地带的时候，实际上风蚀作用已经完全降低了。 沙柳形如火炬，具有干旱旱不死、牛羊啃不死、刀斧砍不死、沙土埋不死、水涝淹不死的“五不死”特性。沙柳属于速生，多年生灌木，成活率高，适应性强，抗旱耐贫瘠。春季来临时，风沙肆虐，沙丘平移，不管沙柳被埋得多深，只要露一个头在外面，它就能够茁壮成长。它不怕牛羊啃，即使把四周的皮都啃光了，只要在里边有一枝牛羊够不着，过不了多长时间又恢复了生机，长于地面三四米高，扎于地下却像网一样寻求养分向四处延伸，根系非常发达，最远能够延伸到100多米，一株沙柳就可将周围流动的沙漠牢牢固住。 沙柳这种沙生灌木还能像割韭菜一样，具有“平茬复壮”的生物习性。人们用刀齐根砍下这些沙柳，再切成七八十厘米就成了新苗了。这时，砍过的沙柳并没有死，它们默默地孕育着，等待来年春天的新生。三年成材，越砍越旺，这是沙柳的本性。 他在网上查了价格，一斤苗大概要三毛多钱。沙柳种植，按标准大概是1×6，即株距1米，行距6米，一亩只需投入160株便行了。也就是说一亩地只要投入一百块钱左右的成本就行了。这样算来，他一千亩的沙地，便只需要投入十万块就行了。虽然手头钱不多，但这点投入他还是承受得起的。 可能是这边种沙柳的人实在是太少了。他在网上搜索了好久，才联系好了厂家，对方说明天就能把货送来。 他又托江大叔联系了几台拖拉机，又联系了几辆洒水车，便等待着明天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