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雨后的宁静
塞壬讲完了自己的故事。 “我已经没有继续战斗的力量了，你们大可不必这么紧张。”她的面色苍白，胸前的伤口还在流血。 “可是你说你是‘地缚灵’，到底是怎么回事？”鬼郎坊对此念念不忘。 “方才已经说过了，我刚来到这座新兴的城市，就被毕方束缚到了这根铁链上。从此只能在这附近活动。是啊，我还干着我熟悉的勾当，诱惑那些朝三暮四的男人。”她抬了抬手，从水下升起了两个透明的泡泡，里面包裹着道明和道静。 当年的毕方，竟然已经拥有了这种实力？难以置信，那封印他的男人……哼，不愧是击败我的人啊。鬼郎坊暗想。 “本来马上就要接近三万条人命了呢……”塞壬叹了口气。“这样也好，我本来就没有指望完成目标以后毕方那家伙就会放过我，大概也会杀了我吧。呵呵，只是一直被束缚在这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早就觉得活着没什么意义了……” “原来你本性也不坏嘛。”蓝北瘫坐在地上，开口说道，“也会有像你这样的妖怪吗……伤人性命竟然是出于无奈。” “喂，这可不能抵销她的罪孽！”佑辉愤愤地说，“道明大叔已经是第两万九千九十七个目标了，自从港城建成伊始，将尽三万人死在她手下了！”是啊，哪怕一个人做了一千件好事，能不能抵过他那一次罪孽？这本来就是个值得商讨的命题……锁链和爱心的天平，也许我心里永远倒向锁链一边吧……佑辉也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中冒出了一串有些神经质的想法。 “我没指望你……宽恕我什么，小弟弟，我也不需要你的同情。”塞壬说着这些话，伴随着剧烈的咳嗽。“不过，那个蓝头发的小子，我预感你以后会成为一个不错的男人呢。这个送给你吧。” 从水下升起第三个泡泡，里面是一件银色的衣衫，近乎透明，薄如蝉翼。 “这是我倾注我的灵力，织出来的衣服，穿在身上你会觉得轻得像水一样，但坚硬无比，咳咳咳，鬼郎坊应该也注意到了，你的灵力属性，应该是‘水湃系’的，这件衣服应该能和你的体质完美契合，拿去吧。还有那个无用的男人和他的儿子，现在他们当然也对我没有任何用处了。”塞壬每说一句话，都好像要用尽最后的力气。 三个水泡慢慢移动到了岸上，平稳地落下之后破裂开，小泉跑过去查看两人的情况，两人看上去呼吸稳定，都没有生命危险。 “来吧！给我个痛快的！”塞壬闭上了眼睛。 “正有此意。”鬼郎坊走到塞壬身边，抓住那根碍眼的铁索，猛一发力，链条从中断成了两截。 唔哇，塞壬双眼圆睁，口中不断吐着血，胸腔剧烈起伏着，看上去异常痛苦。过了好一会儿，情况也丝毫没有减轻。 “喂喂喂，这又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地缚灵吗？摧毁了你依存的这根铁链，你应该会灵力尽散，消失才对啊！”鬼郎坊转身诘问塞壬。 “我……可能……唔……不是天生形成的地缚灵……毕方……可恨……箭！箭！”塞壬已经说不出话来，全身都在痛苦地颤抖。 “我明白了，一支箭消失了，另一只箭已经沉到了水下，现在只剩下……”佑辉看着蓝北腿上的那只，有些迟疑。 “管不了那么多了，不能再延长她的痛苦了！”蓝北双手握住插在大腿上的箭矢，咬咬牙，唰地一下拔了出来。 血流如注。 “蓝……蓝北，你为什么愿意增加自己的痛苦，去缓解一个妖怪的痛苦……”佑辉摇了摇头，表示怎么也理解不了。 “佑辉……拿去……给鬼郎坊……”蓝北的脸已经因为疼痛扭曲地变了形。 “接着大块头！”佑辉扔了过去，马上蹲下来帮蓝北按住伤口。 “钚曜石，原来如此。”鬼郎坊接过了箭，快速地插进了塞壬的身体。 塞壬停止了抖动，脸上泛起一抹千年未有的由衷的笑意，终于迎来了释然和终结。从箭洞开始，她的身体慢慢化成了水花，一点一点地消失不见，最后是那只剩单只的、独一无二的翅膀。 为了那一刻飞翔的梦想……放纵了自己千年的罪孽，现在终于可以，闭上眼睛去往净土。 远方的海平面已经开始有了红色的边线，看样子，第二天的太阳就要照常升起了。城市里的人们也不会知道，昨晚这里发生了多么惊天动地厮杀，这里经过了怎样的爱恨别离。水巷里的水也开始平静了下来，由于铁索被摧毁，那些鲨鱼的尸体也都回流向了大海，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切如初。 /// 鬼郎坊的木屐咚咚的脚步声，和身边佑辉和小泉的呼喊声，蓝北的眼睛有些睁不开了。 “你们两个小鬼赶紧闪开，老夫得赶紧把蓝北带回家。”鬼郎坊抱起了蓝北，三两下跳上了一旁的屋顶，辨认了下方向之后，两人的身形逐渐融入了空气，消失在了虚空当中。 “蓝北他……”小泉攥紧了手。 “不会有事的，这都是最近的第几次了，那小子命大，不会就这么死了的。”佑辉安慰道。“我们快去看看咱们的委托人吧。 /// 骨瘦如柴的男人睁开了双眼，眼前是自己的儿子和两个陌生的少年少女。 “这是哪儿？我的船呢？”他疑惑地问。 “不好意思了大叔，你的船被鲨鱼咬碎了，那些飘着的木板就是。”陌生的少年耸耸肩。 “鲨鱼？我头好痛……你们几个是谁家的孩子？” “别担心我们了大叔，您可比我们不省心多了。”陌生的少女说。 “道静，快给你爹解释一下！”男人被两个和儿子年龄相仿的人数落，实在是摸不着头脑。 “爸，你爱过我mama吗？”儿子却没有直接回答自己的问题。 男子看了看逐渐从房屋里走出的一张又一张陌生的脸，这个城市又进入了劳作状态，似乎没人会多朝自己看上一眼。 “孩子，也许你都知道了，也许还没有。但爸爸只想告诉你，因为爸爸的职业让你被欺负爸爸很抱歉……”终于说出的话语，觉得自己好像和儿子很久很久没有过像样的沟通。 “这都不是问题，我一直都很敬重，父亲的职业，我父亲原本，一直在我心里是很伟大的形象啊……”儿子低下了头。 “爸爸以前错了，也许一直错了。长此以来，我确实有很多事对不起你和你的mama，我也不奢求你的原谅。可是儿子，你刚才的问题，你自己就是最好的回答啊，你的存在，就是爸爸mama爱的证明啊！”道明握住了儿子的手，泣不成声。 道静望着这个低头啜泣的男人，叹了口气，还是下定决心，上前拥抱住了自己的父亲。 佑辉和小泉对视了一眼，相顾而笑。 /// 此时的太阳已经完全从海面跳出，柔和的光晕笼罩着这个海滨港城，只是有光明的地方，就一定同时存在着暗影滋生，接下来还有很多新奇的挑战在等着他们。 （如果有缘有人看到这儿，笔者就已经很感谢了。到这儿第一桩事件正式结束，或许有些读者觉得不够过瘾，或许有些读者会觉得战斗太快都是瞬秒。在此稍微解释一下：其实这是因为现阶段的主角们还什么也不会，无奈出此下策。这章之后世界观会慢慢展开，后面的剧情和战斗保证会越来越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