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战火流向何方
载满希望的火箭刚刚射出不远，竟然在还不到几十厘米的空中尽数自爆！撕裂空气的巨大威力哪里是那一个个微不足道的油包所能达到的！ 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来支援佑辉的二十多个卫兵已经被炸成了血rou模糊的碎片和干瘪可怖的枯骨。 “白痴……我就知道……”佑辉呢喃道。 “哈哈哈哈！”那rou体已消的犀兕一阵怪笑，“愚蠢！愚昧！愚不可及！这院落，被地层深处的沼泽充盈许久，早已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沼气池！还用火！哈哈哈哈！” “果然……沼气也算是你这家伙的力量之一……”佑辉还想挣扎着坐起来，但却失败了。这栋民居因为刚才佑辉的地核推移，加上犀兕那边的反向挤压，许多灰泥砖瓦都已崩落，墙垣之上爬满裂痕。少年摘下了因为过度使用灵力、已经有些变形的眼镜，躺在凹凸不平的屋顶上，侧过眼睛看了看因为视线模糊、显得略微迷离的战场： 自己身侧满目疮痍，天台之上有不少隆起的石块和低陷的镂洞，遍布着破碎的砖瓦；不远处是十多具姿势扭结的尸体，和几具四分五裂、血污斑驳的残损尸块；天穹上的几点微星氤氲着朦胧的光晕，现在看来都是一些暧昧不清的扁平圆片，依稀还能感到远方的灵力震颤；地面上那曾四处横肆的沼泥此时如同一堆死去的蝼蚁，匍匐在地动静全无，只有那尊泥塑的独角犀牛，正满腔怒火地瞪着自己。 “接下来就有闲工夫好好料理你了！别想安静地死去！大卸八块，不，粉身碎骨！一定让你经受，方才十倍于我的痛楚！” 佑辉没力气理他了，只是静静地阖上了双眼，脸庞悄悄落下一滴眼泪。心里默默祈祷：蓝北，小泉，我就到这儿了。呵，你们应该，不会比我惨吧。 他哪里知道，三面战场，自己给敌人造成的伤害是最具毁灭性的。他又哪里知道，几乎同时同刻，浑身烧灼、难忍煎熬的蓝北，和心中空寂、呆立不动的小泉，正在发出和他同样绝望的祈祷。 /// 如果说在前线奋战的士兵们此时是为了希望而赌命，在矿洞里避难的大批市民们，则是因焦虑而惴惴不安了。 矿区所在的铁葵山脉，位于大陆的南部边缘，和港城之间还隔着一片浅湾，上通一座大多时候用于运输的大桥，大桥由石块砌成，桥身约有十人伸开臂膀拉起手那么宽，中央是两道供矿车出入的铁轨。山中取矿，自然是不用矿井的。多年的开采下，矿道已经建设得四通八达，每隔一段距离又有一个能容纳数百人的半球形矿洞，容纳港城全体市民虽说谈不上绰绰有余，但也不算拥挤。 不明真相又渴望知道外面的情景，这种矛盾的心态就像引火的信子，随着时间的推移，矿洞里的市民们越发忧心忡忡。 “你说明天早上飓风能过去吗？” “不知道啊，现在离天亮也没有几个小时了。” “大家有没有发现，虽然是为了抢险，但是咱们这儿的卫兵也太少了点啊……” “最重要的是蝶军市长一直都还没有出现……” “那边当兵的兄弟，为什么这罹患天灾之时，市长不出来讲个话安抚说没事之类的啊？”一个中年男子似乎想开个玩笑，对站岗的卫兵说道。 有一排卫兵奉命立在桥头，都目不转睛地盯向前方。这座石桥是连接矿区和港城的唯一通道，于此处设岗既是防止城内的敌人过来，也能阻止矿区避难的市民们出于好奇或者担心自己房屋财物偷溜出来。 那被问话的卫兵回头看了一眼，一脸严肃地回应道：“市长大人不会有事的。应该很快就会来了。” 这卫兵的预言却是神准。 过了没几分钟，蝶军的身影就已经出现在了那排卫兵面前，身后还跟着一个笑呵呵的少年。 “大伙儿，市长来了！”方才问话的中年男子一见喜出望外，他这么一呼喊，附近所有矿洞中避难的人都再也坐不住了，你推我搡地走了出来，人潮很快涌上了桥头。但卫兵们出于军人的天职，没有得到命令的情况下，还是维持横队站好，并没有放行。 晓峰一看，虚伪的笑意更浓了，贴耳对蝶军说道：“别忘了你现在可是个人质，老实按我说的去做，不然我可以马上结果掉你。”两人缓慢地向前走动着，来到桥中央时，晓峰怕节外生枝，如果走过去市民们肯定会一拥而上，自己也就不好控制蝶军了，便示意蝶军在此停下。“差不多这个距离就行了，快告诉他们外面已经没有危险了，让他们都回到城里去！” 蝶军用余光扫了眼全身都已经恢复正常人形的晓峰，他那个一模一样的分身此刻也不知道哪儿去了。看着慢慢围拢过来的市民一双双对自己殷切的眼神，蝶军的手心开始出汗。 “市长先生，您可算来了！” “太好了您平安无事啊！” 人们七嘴八舌地争着喊道，脸上都是喜出望外的神情。卫兵们则稍微冷静一些，“市长大人，城里的‘飓风’，威力减弱了吗？造成了多大的损伤？” 蝶军看了看这阵势，心中有数。清了清嗓子，“大家听我说，‘飓风’造成的伤亡巨大，我能够平安来到这里和大家见面，要多亏了我身边的这个少年，要不是他特意从矿区出来接我并出手相救，我恐怕已经被埋在了坍塌的瓦砾之下……” 这番发言还没结束，晓峰面露凶光，低声说道，“闭嘴！不要自己加话！想不想活命了？” 蝶军心中大笑：自己活着的依靠只有两个，一个是已经被你杀掉的女儿，另一个就是这全市百姓。要不是作为市长的职责还没结束，自己早已没有求生之心。何况如果让他们出去你真的会留我不死？现在只能期盼，他们能够从我刚才的发言中看出漏洞…… 果然人们不是傻子。大多数人还在翘首等待蝶军的后续言语，但有些人已经开始议论纷纷。“很大‘伤亡’？难道还有人没有撤离来这儿吗？”“也许是指守在城里抢险的卫兵？”“可是飓风又没走，留那么多卫兵有用吗……” 还是守在桥头的卫兵一语道破。一个卫兵低声对战友们说道：“市长大人方才说少年是从矿区出去的，你们有谁放他出去了吗？”“不可能。从开始一直是我们几个人，换班时间还没到呢！” 结论已下，领头的卫兵带着问询的眼神，望着蝶军，微微侧头用目光指了指旁边的少年。蝶军点头。 “您能回来就是最大的好事。先别站在那儿了，大伙儿都想听清您说话，来我们中间说吧！”说着卫兵们维持阵型，缓缓向桥中心的两人走去。 “搞什么鬼！”晓峰暗骂道，但他并不想就此暴露，毕竟蝶军的话对市民们来说是最具权威性的，现在利用价值还根本没有发挥出来，只好先顺着人们的意思。 说时迟那时快，走到跟前的两个长矛兵突然发难，将武器横在了自己和蝶军中间，其他的几个拿剑的卫兵则直接将剑锋对准了自己。 “市长大人你没事吧？” “先别管我！小心自己身边！赶紧干掉他！”蝶军急忙下令。 但卫兵们分开两人时就已经都松了一口气，谁也没有提防晓峰背在背后的双手。说话的功夫，最靠近那少年的两个卫兵拿剑的手已经砰然坠地！两人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已经齐腕断掉的手，连疼痛的惨叫都没发出，就又被削掉了脑袋。 其他人慌忙拉开架势挥剑而上，长矛兵也想去支援，却被蝶军给叫住了，“别都去攻击那一个！说了每人小心自己身边，还有另一个长得一模一样的！”看着自己又损失了两名战士，蝶军心中万分焦急但又无可奈何。 那另一个分身已经从空气中现形，出现在了蝶军等人背后，由于仍然疏于防范，护着蝶军的两个长矛手一瞬间也变成了刀下之鬼。蝶军一听到兵刃划过皮rou的声音马上撒腿就跑，至少……至少要告诉我的市民们……但蝶军哪里跑得过妖怪化作的少年，离桥头还有几十步的距离，一把刀再次横在了自己脖子上。 刚才这一幕，手臂能变成扁平阔刃的少年，两个一模一样的镜像人，和令人作呕毫不手软的杀戮方式，被呆立在桥头的所有民众看得一清二楚。 那声略显滑稽、但却在人类千年进化史上经典万分的惨叫，再次响彻蝶军已如死寂般的脑海： “妖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