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姚吾海的记录(二)
看完了所有的房间,我有了两个念头:一,首长绝不是这房子的原主;二,这房子被造成这样,肯定和它最初的主人有关。 我走出房子找到他们俩,直接问主任:“这座房子,首长知道原本属于谁吗?”主任盯着我,我知道他对我还是不信任,便解释:“首长请放心!我只想从我的角度为革命事业出点力,为首长解决了麻烦,您才能专心去干革命啊。” 主任只好说:“这房子属于解放前一个地主,据说那时候他经常在这里避暑,解放军渡江的时候他跟着他做国民党军官的儿子跑了,这房子就一直空着,之前我们对它一无所知,是因为我和小杜都需要找个清静的地方,才有人向我们推荐了这里。我也觉得这房子造的怪,可小杜喜欢这里的山水,我们才安顿下来。” 我问:“既然你们前面住得挺好,后面才开始出事,那这前后之间,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值得一题的事情?” 主任想了想说:“要说特别的事只有一件,可我实在看不出那件事和这边有什么关系。” 我说:“有些事情的关系不是轻易能‘看’出来的。” 主任点点头说:“我原本在老家有一个老婆,可这桩婚事是当初家里包办的封建婚姻,新中国成啊,立后,毛主席党中央改革了婚姻法,那种封建婚姻可以不算数,我才和小杜正式结了婚。可我家里那个婆娘自以为曾经给我爹娘养老送终,老是以原配自居,赖在我老家不肯走。我是军队里有身份的人,家里出有这种事怎么好意思,就多次写信给她,还让亲戚做她的工作,让她回娘家。 后来她来信说,回娘家可以,但有个条件,就是让我穿着军官服,带着小杜回老家一趟,在我爹娘的牌位面前把这事说清楚,说她不是因为不孝顺被休的,不然她回去老脸没地方搁。我只好照办了,谁知一见面,她就跟发疯似的扯住小杜的头发打起来。我好不容易把那疯婆子稳住,她却又哭又闹,非让我在老宅里过一晚,否则她就吊死在我爹娘的牌位前。我只好让小杜先回城,自己在那边过了一晚,晚上那疯婆子倒没再闹,也没和我一间睡。第二天我起来的时候,她已经收拾包袱走了。 从那次回来后,小杜就开始有毛病了,可两边隔着上百里路呢,那疯婆子也从没来过这边,所以我从没觉得她和这边的怪事有关系。” 我想了一会,猛然醒悟,说:“首长,能跟我去卧室吗,我们找一样东西。” 我们到了卧室里,我问主任那件军官装在哪,就是他回家穿的那件。他很疑惑的指指大衣柜。我打开衣柜,吓的躺在旁边小杜夫人一怔。我不理她,在衣柜里找了半天,除了几件旧的粗布军服,没见到军官服。主任看出我不是乱来的,说:“可能是小杜害怕受潮,放箱子里了。” 我看到柜子边上有一只不大的藤箱,赶紧拿出来放在窗边阳光下打开,很快就找到一套叠好的军官服。我把上衣猛得打扯开铺在地上,慢慢的在里子一面摸起来。当我摸到靠近左胸和腋窝之间的地方时,明显感到了里子和外层昵子之间夹着一个软软的东西。我抬头对主任说:“首长,得罪了。”然后把里子布撕开,在那个地方赫然出现了一个手指长的布偶! 主任和朋友看到这个,惊得目瞪口呆,主任愣了半晌才大骂道:“这个疯婆子,竟对我使这种封建迷信的毒计!”虽然这么说,可他还是后退了几步。 朋友说:“我看这东西不是针对您的,而是针对--------”我们看着床上的首长夫人,她已经吓的冒汗了。 主任恨恨的说:“我以前听村里老人说起过扎小人,可那都是封建迷信,我不明白凭这个怎么就能让小杜得病?” 朋友对左道术也略知一二,对主任说:“首长你不懂,这是厌胜术!现在看来,您的原配夫人做这一切都是计划好的,他让您带着杜姐回老家,还故意和杜姐撕打,其实是为了能得到杜姐的头发,将头发缝到布偶里,就可以与本主建立联系,从而施发诅咒。而让您穿军官服回去,是为了能在衣服里藏起布偶,因为军官服平常是不穿的,肯定会被放在衣柜里。” 主任恍然大悟,说:“这个疯婆子居然这么心狠手毒,不行,得赶紧搬走。小杜,这回你就算再怎么不同意,咱们也得走啦,我这就去打电话。” 我说:“慢着,事情远比你们想象的要复杂!现在你们还不能走!” 没等他们说话,我走到床边,那位形容枯槁的小杜夫人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不安,但我知道那并不是因为她发现自己被诅咒了。我俯下身子,在她耳边小声说:“强扭的瓜不甜,你这又是何苦呢?你看你,不但没达到目的,还把自己搞成这样,这真是害人害已。我不知道你练到什么地步了,不知道你还能不能回去,那我就给你一天时间,如果明天你还不走,我只好带着首长和杜姐去找你的本主了。” 我回头对主任说:“首长,目前的事态一时说不清,但请你们务必再多住一天,明天中午我会再来,到时候再告诉你怎么回事,能否搬家。这个布偶,暂时要保持完好。” 第二天中午我再来的时候,主任已经让警卫员把行李都收拾好了,而那位年轻的夫人精神也好了很多,正在门口站着等。主任一见我,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说:“哎呀小同志你来了,你看,小杜已经好很多了,早晨一起床她自己就下地了。看来,我小看你了嘛。” 我应付了几句,赶紧问:“那个布偶呢?” 主任说:“都已经好转了,留那种东西干嘛,我让警卫员给烧了。” 我一拍大腿,心说糟了,赶紧过去看小杜夫人,她一开始还很拒绝,主任说:“听这个小同志的。”她才由着我看。我拉她到阳光下,仔细看了看她的瞳仁,才松了口气。主任问怎么了,我说:“她终于想通了。” 小杜夫人说:“哪个她,你在说什么?” 我笑了笑,说:“以后再也别来这里住了。” “还用你说啊,除非毛主席下命令,否则我再不敢来了。”她笑了笑,跟着警卫员先行走了。 我还有一件事没有弄清,便要求留下来。等所有人都走了,我拿着事先准备好的铁镐,拖了张桌子进了南屋,把桌子摆到了门口,踩了上去。我想:如果镇物真的存在,那就应该在“望隙”的“南极”上,也就是南门的门框顶上。我照准那里抡起铁镐砸下去,白灰很快被砸掉了一大块,里面就是青砖,然后,我用小锤子挨个砸那些青砖,终于听到从一块砖后面传出“咚咚”的声音。我又用铁钎将那块砖撬松动了,慢慢将它抽了出来,用手电往里一照,能看到里面有一个木盒子紧贴着砖壁。我又抽出了周围几块砖,将那个盒子起了起来。
那是一个乌木盒,一尺半见方,七八寸高。我用刀把盒子撬开,里面是七副大老鼠的骸骨,白灿灿的,就像标本一样排列在盒子里。 事情已经越来越接近我的猜测了。我又拖着桌子竟直进了北屋,到了北墙边,在与刚才砸墙的同一高度,也就是望隙的北极处,我又抡起铁镐砸下去,很快也发现了砖墙里的暗格,找到了另一个大盒子,里面是一个动物头骨,看形状特别是牙齿,应该是个老鼠的头骨,可这老鼠也太大了,活着的时候至少有京巴儿那么大。 这么看来,之前那盒子里的大老鼠,不过是这只的崽子而已。 我已经有十足的把握确定东屋和西屋也是类似的布局。果然,之后在东屋和西屋找到了同样材料的盒子,只是大小有些不同。东屋的盒子里是一颗大蛇的头骨,这么大的蛇头多半属于蟒,可它又呈三角形的,很像某种毒蛇,如果是这样,那得多少年月才能长到这么大? 而西屋的盒子里是十三条做成标本的小蛇,果然不是蟒类,像是一种腹蛇,一条条的像皮带一样卷好摆在盒子里。 事实已经很清楚了,我很欣慰自己猜的没错,但是能在世俗之间碰上这样的厌胜煞局,也让我叹为观止,直至不寒而栗。我赶紧把那些镇物烧了,就离开了那里。不久便听说那房子被山洪冲垮了。那种地方竟会暴发山洪?我不禁怀疑这是不是因为那里的局被破了。 事后我和罗细毛详细说起这事,他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说:“你是说,这是厌胜术里的‘对望厌’煞局?” “你说的没错,这是一位前辈高人依托‘望隙’局而布设的厌胜,在互相对望的空间的两极埋设镇骨,而那些镇骨都是用活着的一窝起出来的母兽和崽兽做成的,由于生前它们亲密无间,这种互相想到对方那边去的执念便形成了煞局中的力量,并在‘十’字的中间交汇。我猜,那最初的屋主应该是借助这种力量去修炼什么道术功法,那个地主,可不是一般的人物啊。” 罗细毛说:“照你这么说啊,这也不算凶煞,那为什么首长的小媳妇会弄成那样?” 我说:“这可真是巧中之巧,我猜那原配可能跟什么jian邪异人学过一点‘易影’术,那布偶小人不是施发诅咒的,而是希望以此为媒,让‘自己’搭到小杜夫人身上,从而长久呆在首长身边。而这种术并不能马上成功,‘影’是要因着媒物一点一点传送的。但在这过程中,却又受到了‘对望厌’的影响,最终造成小杜夫人神经错乱。” “所以她喜欢把东西塞满南屋和西屋,因为把那里当成了‘它’的窝了,那些食物都是给‘它’的崽子备下的。哎,那个原配虽然使了这种邪招,可她也当真不容易,辛苦了那么多年,男人又不想要她了。不知道她这大媳妇从小媳妇身上‘回去’后过得怎么样。” 我叹了口气,说:“其实我不确定她有没有‘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