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片场
深夜的大屿山，灯火通明，依然热闹。 这是一个古装拍摄剧组，大群人忙碌着，场面喧嚣，却是井然有序。 一个脸色严肃的壮年男人正跟几人比划着什么，嘴里絮絮叨叨的，声音响亮，偶尔还爆出一两句的脏话。 在他面前，人们都不敢随意走动，还不时附和地点点头。 “欢仔，你力气大，赶紧去帮忙抬下那大雕像。” 忙碌的人群中，一个二十左右的年轻人正在摆弄着一座雕塑的角度，就听到指挥现场布置的男人的使唤。 年轻人抬起头来，露出阳光而帅气的面孔，嬉笑道：“陈叔，我早就说你们离不开我的。” “你个臭小子，又自恋了，赶紧的。” 杨欢嬉笑一声，耸耸肩，全当那笑骂不存在，跑了过去帮忙几人抬动着另一座雕像。 这个雕像一人高，虽然都是用泡沫组成，但地盘是需要重物固定，所以有些重量，两三个人可以摆动。 但布置角度总需要调整，这是导演说了算的。布置起来需要细致，靠人力细微调整，所以得花费些力气。 杨欢上前，跟众人打着招呼，帮忙调整起来。 有了他的帮忙，两人看到杨欢来帮忙，立刻松了口气，其中一人还调侃道：“你总算来了，如果陈导演不说话，我可就要主动要人了。” “嘿嘿，知道洒家的重要性了吧。” “是啊，知道你很厉害，也不知吃了什么饲料，力气变得这么大。” “嗯哼，虽然这夸赞有点不情不愿，但勉强还是忍了。” “衰仔。” 有了杨欢的帮忙，雕像角度调试完结。身为场务的陈旭在一旁看了看，又跟摄影师商量一番，听从意见。 冲着杨欢三人笑了笑，又去找那之前在跟众人说着什么的中年男人轻声说话。 那中年男人走到监视器前，一只手托着下巴看着，最后点点头。 没一会，陈旭叫道：“行了，雕像可以了，杂务组离场。” 杨欢拍了拍手，擦掉了额头上的汗水，跟随着几个同伴离开现场。 走出摄影机的摄录范围，就停下脚步，看着全场，双眼冒着炽烈的欲望。 身后一个年轻人措手不及，一下撞在少年的后背。没想到以他的身形，居然被反震力给弹得后退了三步，而杨欢屁事没有。 年轻人郁闷地揉了揉胸口，不满道：“杨欢你个扑街仔，走路不长眼的。知道你健壮，也没必要欺负你家东哥吧。” 说话间，眼看杨欢神不思蜀，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顿时露出了然的神色来。 “行了，大家都在片场做事，什么时候不能看啊。” 杨欢摇摇头，喃喃自语：“王组贤这妆真是太漂亮了，跟仙女一样，特别是那气质，真是要命啊。” 胡东翻了翻白眼：“是啊，是啊，人家是天鹅，你这癞蛤蟆就别看了。” “屁，就算是天鹅，老子也不是癞蛤蟆。”杨欢不屑撇撇嘴，“再说，她是漂亮，却不是我的天鹅，我还看不上。” 王组贤确实很美，是他小时候的梦中情人。准确的说，是未来十多年后。 提起她的名字，杨欢的脑海中就会浮现出现在看到的这幅模样。 那一身白色的古装翩然而起，清冷幽怨，惊艳到汗毛竖起。 真看到她本人，虽然一样美丽，可跟现在的风采相差太远，反而没了一点心思，只剩下nongnong的失望。 胡东听得目瞪口呆，随后满脸的佩服道：“好小子，虽然你吹得很厉害，不过东哥佩服你，哈哈！” 说完，笑着离去，聋子都听得出来笑声中的嘲讽。 杨欢此刻也清醒了过来，无视胡东的嘲笑，看着此刻装束如仙女的王组贤：“这形象还真是经典，难怪后世几十年，都念念不忘了。” 摇头叹息，随后离场。如果有人听到这话，肯定会非常不满。 一个片场杂工居然说出这样的话，符合他的阅历跟身份吗？而且还是这样笃定的口吻，似乎能够预见未来似得。要是被人听到，第一反应不是惊讶，而是厌恶。 他一个刚刚接触电影拍摄的杂工，在这座城市没有八万也有五万，哪来资格评判别人。 杨欢本就不属于这里，或者说，灵魂不是。 他不知道自己为啥会突然就重生在八六年的香江，一个月的时间，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可时常唉声叹气，提不起太多的精神。 虽然这里经济发达，发展也极为迅速，在全世界的范围内，也算是前列的大都市了。 可在他的眼里，这里的人们好土。 打扮和衣服都土得想吐，街道上的店面装修跟农村的差不多，商品也没法给他琳琅满目的感觉。 没有手机，没有电脑，网络也没有。能够选择的娱乐方式少得可怜，电视节目也不堪入目。 电视机屏幕、电影幕布画面的模糊，让看惯了蓝光、3D的他抓狂。 这里的一切都让他无语，足足一个月了，才勉强适应现在的生活。 每每想到当初年少时在群里谈起重生时的兴奋劲，他就羞臊得捂脸不敢见人。真要重生了，发现一切都变了，生活习惯的转变就是一个艰难的过程。 他自己都不知道一个月来到底发疯多少次，恨不得烧了房子以泄心头之恨。 也亏得他是剧组打杂的，以前就想着进入娱乐圈，毕竟这圈子表面光鲜亮丽，让他钦慕许久了。 趁着工作之余，学习着徐可的拍摄技巧，加上内心的那点sao动，总算是平稳度过适应期。 “想什么呢？” 肩膀被人拍打，杨欢转过头就见一张年轻的面孔，连忙笑道：“阳哥，你怎么有空，不去摆弄你们的那条染色长布啊。” 陈子阳耸耸肩：“差不多了，等会拍摄的时候，让人拉着摆动就行了。” 杨欢一想到新视觉特效的成员们摆弄那条染色的长布，他就一阵好笑。 前世的他对于电影也有些好奇，一些特效技术也看过，知道一些新奇的技术。当然，他不是业内人士，不可能深入了解，知道得都非常肤浅。 可也清楚，那些特效没这么粗糙，一块布虽然看着有点像，实际上没多少力感。在原电影中就是这样，特效也都非常简单。 “你别嘲笑，我们的技术也是非常不错的，虽然跟美国差距很大。” 在杨欢的刻意结交之下，陈子阳跟他的关系非常不错，两人也有很多共同话题。杨欢那表情，陈子阳早就熟悉了。 “的确差距很大，不仅仅是硬件的问题，还有人才。香江这边的特效人才太少了，以后我有钱了，一定要组织起来。” “切，你就吹吧，不知道这里面需要多少话费。” 陈子阳鄙夷道，懒得跟他多说，转身就走。 特效技术就算是在未来，也是国内的短脚。人们总说五毛钱特效，就是因为技术差，而且花费太大，一般的制片公司根本玩不起。 可随着电影中的场面越来越大，特效技术也更为重要，《变形金刚》、《阿凡达》、《复仇者联盟》等等，这些大片国内难以制作出来就是因为特效方面的压制。否则那么多的神话故事，又岂能没有故事可拍。 “以后，一定要把陈子阳挖来，迅速组建起更好的特效公司，追赶好莱坞。” “全体准备！” 场记的一声大叫让他收回了飘忽的思绪，站在不远处，看着安静下来的所有人，以及一旁的徐可，杨欢挪着脚步想要上前。可看到忙碌的众人，又停下了脚步。现在显然不是接触徐可的时候，摸了摸腰间的小包，转身走开了些距离。 站在一块石板上，俯瞰全场。 “化妆，OK！” “摄影机，OK！” “灯光，OK！” “威压，OK！” “《倩女幽魂》第47场，第1镜！” 徐可跟程晓东透过监控，没一会点点头，程晓东高喊：“爱克什！” 话语落下，就见王组贤的身形飘荡着进入到镜头当中。 观众在屏幕上所看到的飘然而至，在拍摄的时候却是艰难无比。 威压吊着演员，根据导演的要求来拉动，然后经过后期的制作和剪辑，形成了独有的飘逸之感。 这种技术不难，现在杨欢都自觉能够搞定。当然，没动手过，他也说不准，反正吹牛又不打草稿。 看得出来，王组贤已经逐渐的熟悉了这部影片的风格，举手投足都带着一股聂小倩的味道。 而张国容更不用说，书生装扮如本色出演，他的演技本就让人惊叹，现在也逐渐有了这点底蕴。 看着镜头中表演，一个长镜头都没有ng的两人，杨欢的脑海中不由浮现出影片剧情。 不由自主地呢喃起来：“人生路，美梦似路长，路里风霜，风霜扑面干，红尘里，美梦有几多方向……” “卡！”程晓东点点头，“过了！” 王组贤跟张国容舒了口气，旁边的工作人员立刻送上两件大衣。 冬天的香江，气温不算低，但在深夜的山里，温度直线下降，单薄的长衫可挡不住温度。 “谁，刚才谁在唱歌，特么的给我滚出来！” 程晓东突然脸色大变，冲着杨欢所在的方向咆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