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关帝点睛
一听白晓雨问起,杨拽子立马发出一声感慨的叹息,摆出了述说往事的架势。 我连忙拦了一句:“杨前辈,她叫白晓雨,是刑警队的便衣。” 杨拽子一怔,随即会意过来:“哦,那……那还是你跟她说吧。” 见这老爷子有点儿意兴阑珊的味道,我不禁摇摇头,笑着说:“没事儿,你把沈寒燕磕破脑袋那事儿摘了就行。” “为什么要摘了啊?”白晓雨疑惑的看向我。 “还记得麻子过生日那天来蹭饭的朋友吗?这事是他干的。”我不禁对自己聪明的大脑感到骄傲。 杨拽子一来是年纪大了,二来他因为这事儿被砍了条胳膊,这一年多都在老家以乞讨为生,过的生不如死,他需要向人倾诉。 他讲述的动情,白晓雨听得更激动。听到雷四眼活生生砍了杨拽子一条残手,气得差点儿把桌子掀了。 末了她拍着桌子问我:“雷老虎不是牛气嘛,他怎么不让人去监狱里把他那个混账儿子给弄死?”说着,她咬着牙补充了一句:“还有把那个姓廖的也一起弄死,都是些什么东西啊!” 我冲她竖起大拇指:“说的好,等会儿见了他你直接给他建议建议,捎带着让他仗义出手把卷毛和黑皮也给除了,他现在欠我情,一准儿答应你。” 白晓雨一窒,别过头半天没说话。 她也就是一时冲动口不择言,冷静下来她绝不会干这种踩界的事儿。 过了一会儿,她又扭头问我:“关二爷梦里给你指路是真的吗?” “真的。”我点点头,趁机对她说:“人有所短必有所长,他们老哥仨虽然是捞偏门儿出身,但三人之间的义气确实让人羡慕。现在他们是真转了正行,你起码对这老哥仨不能太有偏见了。” 白晓雨皱了皱眉,刚想开口,就见一个人高马大的汉子从外面小跑进来,二话不说,进屋就往地上跪。 “你谁啊?”我闪到白晓雨旁边问。 那人跪在地上仰起脸,“是我!”说着从兜里掏出一副复古的墨镜在眼前比划了比划。 我这才认出这个家伙居然就是那天差点儿被雷老虎撅了一只手的张瞎子、张汉! “靠,张瞎子!你还敢来?这是整的哪一出啊?” 张瞎子跪在地上挪了挪,讷讷的说:“是……是雷老爷子让人请我来的,他让人跟我说,以后别再不懂装懂蒙人了,不然早晚得栽里头,还说让我来凑个热闹吃顿饭。” “哟,雷老头这是转性了啊。”我一乐。 张瞎子接着说:“其实那天我吓晕过去,没多会儿就醒了,我那么对你,你还帮我求情,我……我是看出来了,您真有本事,您就收我当个徒弟吧,师父……” “打住!你给我站起来!”我这才弄清楚他想干嘛了:“这事想也别想,我不收徒弟,你吃完饭回去好好开你的香烛店吧,记住别再蒙人就行了。” 张瞎子见我脸色坚决,讪讪的爬了起来,杵在那儿有些不知所措。 这时,杨拽子突然开口说:“盗魂一门从来都是一个掌柜带着一个钉夫和一个更夫,小老板是不会收徒的。你如果不嫌弃,拜我为师如何?” 张瞎子看看我,犹豫着问:“敢问您老是哪一门?” “老夫杨德昌,是个风水先生。” 我见杨拽子有收徒的意思,连忙推波助澜,瘪着嘴冲张瞎子点点头:“杨老是真有料,你跟着他绝对能学到真东西。” 张瞎子当即就给杨拽子磕了头,拜他为师,过后才对我说,其实他那香烛店是从他爷爷那辈儿传下来的,他从小就对玄学感兴趣,就是没碰着有料的师父,还说之前也不全是蒙事,而是根据书上写的来说的。 他和杨拽子倒是挺投缘,聊了没几句就说起了风水玄学。 过了一阵,雷力、郭二品和邵金春一起走了进来,三人向杨拽子一抱拳,雷力朗声说:“吉时到了,劳烦杨大师为关二爷点睛吧!” 听雷老虎说自己刚拜的师父居然就是要为关公点睛的人,而且还对他那么客气,张瞎子感激的看着我点了点头,转向杨拽子时眼神中又多了七分崇敬。 雷力听说张瞎子拜了杨拽子为师,除了有点儿诧异外,不禁感慨万事皆讲求一个缘字。 我和白晓雨跟着雷力、杨拽子等人,连同所有道贺的宾客来到后院的关帝庙。 杨拽子看了看日头,掐着手指算了一阵,大喊一声:“吉时已到,鸣炮行礼!” 鞭炮声大作,杨拽子在徒弟的搀扶下率先迈进庙门。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直接让张汉扶着梯子,自己爬上去,左手持毛笔为关二爷和周仓、关平重新描画了眼睛。 下来之后负手站到一旁,高声唱喏:“古有刘、关、张桃园三结义,忠义千秋万古扬名。今有雷力、郭二品、邵金春三人愿仿效古人,关帝为证,义气长存!雷力、郭二品、邵金春,三人进礼!” 雷力等三人齐声应和,同时迈步进了关帝庙,上香、叩首,又拜了关平、周仓,然后互相抱拳拱手。 杨拽子毫不拖泥带水,宣布礼成,一众雷家人以及道贺嘉宾才自由进庙瞻仰叩拜。 我和白晓雨跟着走了一圈,向关二爷拱手拜了拜,低声谢他关刀引路。抬起头看向关平手里的黄绸大印,忍不住也感慨了一回。 出来的时候,听旁边两个年轻人在讨论关帝点睛开眼怎么这么快就完了,那个只有一只手的杨大师到底是真懂还是假懂。 我摇摇头,看了看白晓雨,没有说什么。 能说什么呢?说杨拽子不矫揉造作,还是香港鬼片儿误导世人? 没用,那都不是关键。 关键,在人心。 之后雷力寿宴开席,有个经常上电视的半大老头说他六十六大寿应该提前一年过。 雷力摆摆手:“过不过寿不重要,就是年岁大了,想让儿孙、朋友在一起聚聚,热闹热闹。” 多数人都在借机拉关系攀交情,白晓雨却一直表现的像个愤青,看这个也不顺眼,看那个也不顺眼,还不停的跟我小声抱怨。
我打趣她:“你不是替袁少芬一家抱不平嘛,正好,趁这个机会去给雷力敬个酒,让他帮忙把这事儿给平了。” 白晓雨冲我瞪了会儿眼,突然问:“你那个蹭吃蹭喝的朋友把袁少芬她们带走了吗?” 我一窒,闷头不说话了。 “嘿嘿,没走呢是不是?这事儿还得你办是不是?那你嘚瑟什么啊?”白晓雨可算逮着理了:“换了我是袁少芬,不亲眼看着那四个家伙我也不走!” 寿宴快结束的时候,雷婷婷跑到我们这桌,说叫我先别走,一会儿还有点事。 我看了看小脸儿喝的红扑扑的白晓雨,问:“什么事儿啊?我实在不适应这场合,能别让我遭罪了嘛?” 雷婷婷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在我耳边说:“沈寒燕做法的道场找到了,我爸说等会儿让你帮忙去给看看。” 我直接问她要了地址,说我自己去就行了。 雷婷婷为难的看了看我,转身跑到雷力身边耳语了几句,回来对我说:“走,我带你们去。” 路上,白晓雨有点儿含糊的问我:“那个沈寒燕也够狠的,她什么来头啊?” 我叹了口气,正要把我那套关于‘嘴主要是用来干嘛地’的理论告诉她,雷婷婷指着一栋老式居民楼对我说:“到了,就是这儿,六楼。” 我没顾上跟白晓雨多说,忙拿出八卦镜往楼上照了照,见没什么煞气才松了口气。 白晓雨一面爬楼梯,一面问雷婷婷:“你们雷家不是挺有钱嘛,怎么还会买这种老房子?” “这里是沈寒燕的私产,我爸收拾东西的时候才发现的。” “那个沈断是谁啊?他跟雷老虎有什么恩怨啊?”白晓雨又含含糊糊的问道。 我不得不拦着她:“你喝大了吧?少问点儿。” 雷婷婷停下来看着我,说:“你怎么什么事儿都跟她说啊?你们俩什么关系啊?” 我看了看白晓雨的男人头,搂住她肩膀说:“我们俩是同性恋。” “滚蛋。”男人头差点儿把我从楼梯上推下去。 来到六楼,雷婷婷拿钥匙开了防盗门,一股浓烈而怪异的香味扑鼻而来。 我下意识的捂住鼻子,迟疑了一下,迈步走了进去,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所有的窗户打开。 白晓雨指着香案后挂在墙上的一张黄绸画像问:“况风,这是什么啊?” 我把她的手拍下来,凝眉看了画像一会儿,摇摇头:“我不认识这是哪路神仙,但你最好别瞎指指点点的。” 开窗之后,屋里的怪异香味仍然久久不散,雷婷婷不禁皱着眉头,说要把香案上的香炉搬到阳台上去。 我确认异香是从香炉里发出的,于是点了点头。 没想到雷婷婷刚把香炉端起来,突然间窗外传来一声刺耳的乌鸦叫,没等我转过头,就见一道黑影从面前飞过,直扑雷婷婷的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