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订版第一卷 忘忧学园(前、后) 第十三章 晴天霹雳(下)
老头连踩了我半个月,每天至少一盘,爽得整日鬼喊鬼叫。当他完成二十连斩之后,骨子里的贱种基因开始不可抑制地发作,觉得这样太没挑战性了,不再重复愚蠢的庆祝动作和语言,变得一本正经地对我说:“你别那么浮躁还行?看你棋力很高,可就是乱出混招。你是敷衍老夫还是怎么的?” 这家伙简直是找茬。我是同情他年老无聊,当做好事才陪他下的,他居然还嫌我水平次了不配陪他!我顿时心头火起,没好气的说:“我烦得很!你就别再烦我了。能陪你下就不错了,你再罗嗦不跟你下了。” 老头看来给我吓住了,缩到一边去躲着。我就在原地烦躁不已。过了一会,他突然小心翼翼地接近我,嬉皮笑脸地问:“你要学气功么?对你的病和心境都大有好处哦。”我大不以为然,只横了他一眼,没回答他。 谁知老头这回耐烦得很,不住跟我唠叨,说他的气功如何如何之好:能够强身健体、包治百病、增强武功。练了后拳击能够有力打枪能更准确做饭能更好味……最后还说到壮阳上来。我瞧他越说越不象话,更何况一大把年纪了,说这么久怕要脑溢血,忙止住他问:“你不觉得一个二十多岁的人学气功太晚了些?”老头一脸不屑道:“你这是把我和那些庸师相比了。有了我这样的明师,四十岁开始也不晚!” 老头吹起牛来一点不脸红,不知哪里来的宇宙巨国级自信心,我在这点上当真敬仰无比。左右整天养病,没病都要养出毛病来,不如真给自己找些事做吧。我坚决不拜师,也不主动要求他教我。老头却越发起劲,立即便开始给我上课。 照老头的规矩,上课之前要杀只鸡、开个香坛什么的。我立即谴责了他的这些邪教行径,老头只得灰溜溜地直接开始了。他假扮严肃地说:“接下来给你传授的,虽同是练气之道,却与市井里流传的大不相同,原理都大为不同。你可明白是为什么?” 我茫然地摇了摇头。老头这下面子挣足了,洋洋得意地说:“因为我教的是绝世武功,当然与那些凡夫俗子的不一样了。” “少吹啦……”我困得打起哈欠了。 要不是我及时作出这些不给面子的行为,老头子还不知道要吹多久才说正事。他给我的恶劣表现气歪了嘴,悻悻不已地转到主题上来:“所谓气功,养气为先,功法辅助之。天下气功门类众多,说法各异。就练气本身来说,按属性可粗分为轻气、重气、圣光三大类。各人素质天赋不同,一般不可旁通多门。如果最初选择方向错了,更是事倍功半。好在老夫可以替你试出你适合的类型,那就事半功倍了。练气为基础中的基础,至于各种功法,有的是练气的,有的是使用的窍门。种类繁多,一时也说不完,反正一开始得找出你对应的属性找到相应的功法来练气筑基。嗯,说得不少了,有问题吗?” “问题很多。”我高高举起手来:“老头你把我当文盲啊。什么轻气重气,打从先秦开始就没这种说法,你少糊弄我了。还有,在你这样的‘高手’教导下,人人都可以练功吗?” 老头回答道:“不是人人都可以,这个要看天赋。但即使你是大多数根本不适合练功的人,老夫也有一些基础功夫可教给你,包你健身强体。前面一个问题,我不是要你别信那些玩艺,要相信我吗?记住,老夫才是真正世外高人。” “有你这样自称世外高人的吗?”我立即去揭他的牛皮。 “这个你不管,总之你相信我就对了。让老夫来试试看你是何种类型的……是圣光系就好了,省事了……” 他说着说着伸手到我脑袋上按摩了两下,突然我感到眼前白光一闪,顿时几乎被随之而来的剧痛震晕过去。老头子懊丧地摇摇头:“不是圣光系的。” 我简直怀疑他是在找茬,装神弄鬼地修理我。他接着又试了两次,把我整得浑身疼痛,几乎话都说不出来了。只听他喃喃道:“什么都不是,怎么可能有这样奇怪的事?就算是不能修炼的常人,多多少少也有点反应啊,你怎么什么都没有?” 无论他说什么,我都只是把他傻看着。他仔细看了我好一阵,叹道:“只有教你那个试试看了。就算不成,筑基部分也是有好处的。奇怪,奇怪,当真奇怪。” 虽然一开始就不顺,老头却很快从打击中挣扎出来,开始传我要诀。传之前还不忘了先吹一盘:“我家气功刚柔并济、水火相成,妙用无穷。除了比较难练成外,简直是非常非常厉害……”一吹起来就没完。 我不耐烦地打断他,说:“小爷我根本不信这些。看你象个江湖郎中,能拿出手的也就个野鸡气功罢了。” 野鸡气功修炼的方式与我听说的一般气功修炼方法很相似,建立在冥想、调息和打坐基础上。虽然我心存怀疑,但是效果居然来得很快。练了三五天,病痛便大大减轻,几乎不用服药了,心情也大为舒畅了起来。我这才觉得老头对我好,似乎整天呵斥他比较对不起人家,什么时候跟他把拜师礼补上吧。 可是我心情一平顺,老头下棋就再也不是我的对手。本来我只答应一天跟他下一盘,现在赢了他就更不肯放我走,往往每天要下十盘以上。连续一周,老头给我八十连斩,终于输服气了,居然缠着要拜我为师。我说:拜师就免了,反正你也教我气功。 这时我才想起来,根本就没问过老头叫什么名字,只知道他姓韦,疗养院里的人都叫他老韦,他认为这个称呼具有侮辱器官功能的性质,每次都不厌其烦地纠正称应该叫韦老。只是在我们系统内部,“韦老”这种称呼基本上是将军以上级别的退休高官才当得起,就好像在职将军以上高官会有“阁下”这种特定称谓一样,而韦老头不过是个借子女余荫混吃混喝的破落户,谁会把他当回事,于是大家依然故我地坚持“老韦”称呼不改,全当他在放屁。韦老头也难得遇到有人肯问他大名的情形,居然兴奋起来,很是摆了几个pose,抑扬顿挫地答道:“某家姓韦大名元宝,当年可是赫赫有名……”
这样特殊的搞笑乳名,把我都快笑死了,直到他拿出身份证和入院证给我看才终于确信。韦元宝自从输服气后,教我气功越发用心,以图找回一点颜面。我心情平复下来之后,便觉得呆在这风景怡人的疗养院也没什么不好了。随着修行的加深,我的精神和身体一天天好转,甚至比以前更好,没事就和院内的老头一起打打太极拳什么的。韦元宝很欣赏我的进步,而他的象棋却毫无增长,每每给我把兵象士砍光后将死。 在我的要求下,疗养院把院长办公室的钥匙给了我一把,让我可以使用院长的电脑,限每天一个半小时。我和还在南都读书的好友郭光联系了一回,他当时到新郑出长差了,没时间来看我,不过告诉了我一个拨号上网的帐号。于是我用他给的帐号和院长电脑里的9600bpsmodem上网,慢虽然够慢的,不过总算是有的上。经班主任老段跟我的专业课老师联系,居然在网上还取得了三门的学分。只要剩下三门的老师开通一点,允许我用这种方式上课和考试,那我在疗养院里修完专业不成问题。 肝炎是慢性病,虽然修炼野鸡气功非常有效,却也急不出什么来。我向院方要求复检,医生都是一脸慈善地好心劝我不要心急,好生静养争取两年内好转,但绝对不肯浪费时间给一个急性肝炎才住进来两个月不到的人复查。 三门专业修完时,六三年的春节终于来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