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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回 驾长车 踏破贺兰山缺

    第七十三回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rou笑谈渴饮匈奴血

    吴家村,吴宅大院。

    安含玉柳眉倒竖,杏眼圆睁,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盯在吴维安脸上。吴维安脸色惨白,哆哆嗦嗦,道:“云夫人,当年小人是逼不得已。九贝勒的侍卫统领比小人官大,小人不得不从啊。”安含玉冷声道:“吴维安,休得狡辩,霸刀剑绝能找到云府,分明就是你带的路,你难道不认?!”吴维安苦笑道:“云夫人,当年云若飞谋反……”“胡说!”安含玉打断吴维安的话,道,“我家老爷几时谋反了?分明是允禟想帮胤禩争夺皇位,听信小人谗言,诬良为盗。”吴维安额头渗出冷汗,不敢吭声。安含玉继续道:“吴维安,你身为镇江府总捕头,不依法秉公办事,却伙同jian人抄我家灭我门,你可知罪?”吴维安扑通跪下,颤声道:“是,小人知罪。当年小人畏惧权势,未能依大清律法办事,顺着霸刀剑绝执法犯法,犯下大错,小人该死。小人当初就应该力阻侍卫统领滥杀无辜,先拿人下狱,再查找罪证。”

    安含玉神色稍缓,正琢磨着怎样处理吴维安,忽然,从屋内走出一个二十余岁的娇艳美妇人。那妇人道:“哎呀呀,来了这么多官兵呀,怎么着,想拿我家老爷的不是?老娘告诉你们,云家谋反,是三十年前九贝勒定的案子,与我家老爷何关?!我家老爷只是执行上司的命令。冤有头,债有主,你们要找人算账,去地下找九贝勒好了,来我家做什么?!真是的。”妇人牙尖嘴利,安含玉气得热血上涌。

    吴维安急道:“霍娘,休得无礼。”霍娘一翻白眼,阴阳怪气道:“老爷,朗朗乾坤,昭昭日月,怕什么?再说了,皇上正南巡呢,咱有理,还能任由她欺负来着?她这种人呀,一贯是欺软怕硬。老爷,站起来,别跪着,看他们敢把你怎么样?”吴维安小声说道:“别再说了。霍娘,快给云夫人、云将军赔不是!”霍娘不屑道:“什么夫人将军的,不过是当年漏网的反贼罢了,看你们今儿猖狂,哪天皇上明白过来,还不得给你们来个满门抄斩。”安含玉气得头皮发麻,忽然脑海闪出一念:杀!

    小六子大声道:“吴维安抢劫我们云家的财物,这事没完。”“哟哟哟,我说大叔呀,你都这么大把年纪了,说话也不怕闪了舌头。”霍娘皮笑rou不笑,紧问道:“我家老爷抢劫你们云家的财物,你是亲眼看见,还是道听途说呀?人证呢?物证呢?”小六子王顿时哑巴了。霍娘伸手摘下头上的金簪,得意洋洋道:“一年前,老爷替我赎了身,送了这枝金簪给我。难不成,这枝金簪也是你们云家的吧?”

    屋里的人看见霍娘占了上风,都跑出来看笑话,指指点点,嘻嘻哈哈。

    安含玉定睛一瞧,金簪上有一朵精巧大珠花,很象自己嫁入云家后,送给云老夫人五十大寿之礼。安含玉一把夺过金簪,仔细一瞧,簪头果然有个寿字。安含玉暴怒起来,恶向胆边生,大声喝道:“儿子,杀!给我杀!”云野生性至孝,自小被母亲严管,从来不敢违背母亲,加之厌恶霍娘,当下不假思索,喝声“杀”,拨刀一挥,霍娘一声惨叫,倒在血泊里。周虎以为云野下了命令,也大声喝道:“杀!”周虎拨刀一扬,院内水军一拥而上,刀枪齐举,将吴维安一家悉数杀死。

    一道黑影飞离安含玉。安含玉定下神来,看见满地死人,血腥遍布,心惊起来,道:“怎么都杀死了?”周虎禀道:“老夫人,云将军下令‘杀’。”黑心魔狗附在周虎身上,望着安含玉嘿嘿冷笑。

    苦儿拎着蓝子,里面装满花儿,急匆匆跑了进来,见状大惊失色,叫声“爹爹”,扑在吴维安的尸身上大哭起来。周虎冷哼一声,一刀砍向苦儿。云野伸手抓住周虎手腕,道:“周兄弟,不可。”安含玉忽然害怕起来,道:“儿子,咱们走。”苦儿转过头来,看见云野,花容惨变,纤手一指云野,道:“是你?!昨晚你救了我,今天却带着人来杀了我全家,天啊!”云野低着头,跟在

    安含玉的身后,出了吴家大门。后面传来苦儿撕心裂肺的叫声:“云叔叔,我恨你!我要去知府大人那告你!”

    安含玉回到家里,换去衣衫,喝了一口茶,内心始定。安含玉问:“儿子,今儿杀了吴维安全家,虽说报了家仇,但是娘心里不踏实。”云野道:“娘放心,血债血偿,皇上那,孩儿自会去禀明。”安含玉道:“儿子,你现在是官,得依按官家规矩办事。皇上平冤云家,并未赐你生杀予夺的权力,即使要杀吴维安,也得上报刑部。娘当时怎么就糊涂了?唉,如今弄出几十条人命来,如何是好?”云野道:“娘,事已至此,且放宽心。孩儿一时愤怒,诛杀仇人,皇上念及孩儿救驾有功,不会怪罪孩儿的。”

    周虎走了进来,道:“太夫人,将军,属下找来地保善后,并将吴苦儿及吴家族人恐吓一番,无人胆敢上告。”安含玉面露微笑,道:“还是周将军办事练达,老身一时糊涂了。”小六子匆匆走了进来,道:“安奶奶,老爷,不好了,府衙来人,说吴苦儿投了血状,将老爷告了。现在,知府大人请老爷过去。”周虎一握刀柄,怒骂道:“这个丫头,胆敢骗我,活得不耐烦了。”云野道:“兄弟,吴苦儿告上公堂,几十条人命,知府大人不能等闲视之。你且随我去。”

    云野和周虎上了公堂,朱知府一脸阿谀,道:“二位将军请坐。云将军,吴苦儿告上公堂,说云将军带兵杀了她的全家。本府想,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哪?”云野沉声道:“大人,允禟早被雍正爷消去宗籍,赐名塞斯黑。皇上平反当年家父云龙堂的冤案,恩准本将军回乡光宗耀祖。本将军得知当年害我全家的凶手吴维安的下落,率兵前去捉拿。谁知吴维安自恃做过镇江府总捕头,率领家丁以暴力拒捕。这是公然造反。本将军激斗之下,将造反之人全部诛杀。本将军所言,周将军及下属兵丁均可作证。”

    朱知府道:“云将军所言,本府岂能不信?”苦儿尖声道:“大人,他说谎!我爹爹年老有病,如何能够暴力拒捕?望大人明察!”朱知府一拍惊木堂,喝道:“大胆刁民,咳咳,大胆吴苦儿,本府现已查明,吴维安公然对抗官兵,意图谋反,乃灭九族之罪!咳咳,不过,造反不成,只诛其家。来人哪,将吴苦儿收监,待本府上报刑部,秋后问斩。”

    堂上一片“威武”之声。吴苦儿站起身来,手指着堂上众人,颤声道:“你们……官匪一家!”云野低头,不敢看吴苦儿。周虎则嘿嘿冷笑。吴苦儿一挺身,一头撞在公案棱角,摔倒在地,鲜血从额头流了出来,嘴里喃喃道:“云将军,我恨你,为什么你昨晚要救我?!”云野忙跳起身,扶着苦儿,大声叫道:“苦儿,苦儿。”吴苦儿微微一笑,道:“明儿我就十七岁了,算命先生说的可真准……”

    朱知府脸色红了白,白了红,咳嗽一声,朗声道:“吴维安伙同家丁暴力拒捕,被云将军领兵诛灭。其女吴苦儿畏罪自杀,此案完结。退堂。”

    云野回到府中,将官司说了。安含玉叹息一声,道:“儿子,娘在想,当年吴维安不领路,霸刀剑绝也能找到咱们云家。”云野沉声道:“娘不用内疚,孩儿推测,以吴维安的品性,必定随同霸刀剑绝在我们云家作jian犯科,杀我家人,所以,他是死有余辜。”包氏道:“婆婆,相公说的对。儿媳听六叔说,吴维安在吴家村的名声也不好。今儿一家人被杀,多半是他以前做恶太多,恶报临头了。”安含玉微微颔首,道:“娘养大儿子后,就在想着报仇之事,但是又怕连累了儿子,这心里一直压得慌。唉,如今杀了吴维安,娘心里却觉得很失落,高兴不起来。”

    包氏道:“婆婆,我们以后多行善事。”安含玉道:“是。得叫你公公回来,一起行善事。儿子,吴维安人不好,却生养了个刚烈女儿,可惜命苦了。你将吴维安一家人厚葬,请高僧多做法事,超度亡魂。”云野道:“娘,吴苦儿可以悄悄厚葬,吴维安等人只能埋在乱葬岗了。”安含玉道:“是,娘忘了,吴维安是拒捕

    谋反。唉。”包氏道:婆婆,何不请高僧来做一场水陆道场,普济群灵,可掩人耳目。”安含玉脸上露出笑容,道:“这法子好,就这么办。儿子,给太老爷、太夫人移灵,重建云家宗祠的事情,就同时办吧。”云野道:“娘,孩儿已经交给六叔了。”安含玉道:“好。小六子对我云家忠心耿耿,儿子,咱们云府缺个管家,就叫小六子做吧。”

    云野回到自己房中,默坐书案前。包氏静立一旁细细磨墨,开笔。云野忽然心生豪情,挥笔疾书,写下岳飞的。包氏站在一旁,轻声读道:“……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rou,笑谈渴饮匈奴血……”包氏读罢,道:“岳元帅的壮志豪情,只能寄予中。天见可怜,使老爷终报家仇。”云野搁下笔,望着窗外一树李花,一时无语。

    云野忽然开口问道:“吴维安替清廷鹰犬效命,是否可称之为胡虏?”

    包氏小声应道:“是,老爷。”

    云野又问:“那我现在是不是胡虏?”

    包氏想了想,答道:“王佐断臂事金,是为策反金兀术的义子陆文龙,实为反金。”

    云野一拍案,道:“对!娘说贪官**的是满清朝廷,反而帮了汉人。如果现在满清朝廷贪官遍地,汉人必反!所以,我要做一名贪官。”

    包氏吃惊的望着云野。

    云野缓缓道:“兴,百姓苦:亡,百姓也苦。再苦,民族志气也不能丢!”

    包氏面现忧色,道:“老爷为了振兴汉人而**满清朝廷,大义所在,妻身不能阻。然而,夫君失德,妻身唯恐祸及子孙。”

    云野微微一笑,道:“夫人不必担心,我已经想好了。我贪污受贿得来的银子,全部交给夫人和娘行慈善之事。如此,则无大虞也。”

    包氏见丈夫决心已定,遂去说与婆婆知。安含玉闻言,大喜,道:“果然是娘一手养大的儿子。”此后,安含玉协助云野建设忠义堂,黑白通吃,大肆敛财。

    是夜,云野又做了个梦。

    公元一一四零年七月二十日,开封府西南朱仙镇,五百岳家军和十万金国铁骑相持,炎热的太阳将土地照得分外闷热,空气格外凝重。完颜兀术知道,只要他一声令下,占据天时、地利、人数绝对优势的十万铁骑就会冲锋上去。但是,金兀术下不了这个决心。因为,就在前几日,在郾城和颍昌,金兵精锐大败于岳家军,面对岳飞亲自率领的精锐五百背嵬军,金兀术战斗意志异常脆弱起来。

    岳飞朗声道:“云儿,胡虏迟疑不前,正是我军一举击溃胡虏的大好时机。为父单骑向前,于敌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胡虏必乱,你即率领五百儿郎直击胡虏。”

    岳云朗声应道:“谨遵父帅令。”

    岳飞大喝一声,拍马疾驰冲向敌阵。马前张保、马后王横紧追而上。

    金兵困惑,不明白岳飞一骑飞来为何?一时间,压住阵脚的弓箭手忘了放箭。

    离敌还有二百步时,岳飞将沥泉枪挂在马上,拈弓搭箭,喝道“看箭”,弓弦响动,利箭飞射金兀术。金兀术急忙一侧身子,飞箭射中身后的万夫长额头,那名万夫长惨叫一声,摔下马来。金兀术吓得魂飞魄散,掉过马头就跑。

    岳飞立马举枪,喝道:“儿郎们,杀!”

    岳云举起大锤,喝道:“兄弟们,冲!”

    战场上,五百岳家背嵬军,狂追丧失斗志的十万金国骑步兵,如猛虎直入羊群,斩获巨丰……

    异史氏曰:大清自有定数,云野**与否无关大清国运,所以,云野还是不要贪污**为好。

    注:岳飞朱仙镇大捷,明朝名臣、民族英雄于谦有一诗赞曰:

    匹马南来渡浙河,汴城宫阙远嵯峨。

    中兴诸将谁降虏?负国jian臣主议和。

    黄叶古祠寒雨积,青山荒冢白云多。

    如何一别朱仙镇,不见将军奏凯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