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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回 朱雀桥边野草花

    第一百一十六回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

    段麟得知乾隆没死,还大大封赏了云野,遂细细回想那晚自己受云野的怂恿而误杀了假乾隆的事件过程。段麟思来想去,认定云野是受了封总管的指使去刺杀乾隆,但是云野自己不敢下手,就诱使自己杀了乾隆。事后,云野发现死的是假乾隆,知道事态严重,权衡利弊后,背叛了封总管,向乾隆告密。乾隆急调扬州海棠庵大营官兵灭了封总管。段麟还猜测霸刀剑绝的死和云野也有关系。霸刀剑绝对段麟有授艺之恩,私下指点了不少绝活,就差正式收徒了。段麟身为万里红山庄铁血卫士的小头目,平时也得到霸刀剑绝诸多关照,且有望继任霸刀剑绝卫士统领的职务。虽然如此,段麟从来没有想过要调查清楚万里红山庄事变经过,为霸刀剑绝报仇。段麟庆幸自己早早逃离了山庄,否则,一定是陪同霸刀剑绝战死。段麟过惯了刀口上讨生活的日子,很懂得应该怎样去创造并享受好日子。不过,借此次给诸庄主办事的机会,找找云野的麻烦,出出胸中的闷气,也是段麟乐意做的。

    段麟目光冰冷,盯着计掌柜的手。计掌柜拿起色盅,唰一下将台面六个骰子装进盅内,不停的上下左右晃动。众赌徒的目光随着计掌柜的手晃来晃去。过了一会,计掌柜把色盅往桌面上一扣,一字字道:“乾坤已定,四海为尊。开!”计掌柜缓缓拿起色盅,里面一个骰子重叠在另一个骰子上,五个骰子一点朝上,共计五点!众人目瞪口呆。雷仞喃喃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计掌柜竟然会叠罗汉的技法!”

    计掌柜舒了口气,将色盅放在台面上,道:“贵客,您押赢了,请收银子吧。”段麟冷冷道:“是吗?用下三滥出老千的手段骗来的银子,段某可不敢要。”计掌柜脸色一变,反问道:“贵客什么意思?”段麟看向众赌徒,大声问道:“四海赌坊的规矩,出老千怎么处理?”众赌徒原本垂头丧气,听段麟这样一问,立即亢奋起来,纷纷道:“砍手,终生禁赌。”计掌柜脸色一下变得惨白。雷仞明白过来,朗声道:“若是庄家出老千,还须一赔十。计掌柜赌前说愿意一赔二,折算下来,就是一赔二十。兄弟们,咱们发达了!”众赌徒立即哄闹起来。

    陈雨泽大喝一声,镇住全场,对段麟拱手道:“兄台是哪条道上的朋友?与计掌柜有何过节?为何与四海赌坊过不去?”段麟淡淡道:“陈护法,段某适才听陈护法说云将军号令严明,乾坤会的所有生意正当经营,童叟无欺,难道不是真的?”陈雨泽哈哈一笑,一握腰间夺命刀,道:“当然是真的,张嘴就是红口白牙,岂能乱说?只是,贵客赢了赌注,却怀疑计掌柜出老千,令人费解啊。陈某不得不怀疑贵客另有图谋。”

    段麟忽然嘻嘻一笑,道:“段某确实另有图谋,却不能告诉你。”陈雨泽的脸立时黑了。雷仞瞧见气氛不对,忙道:“恩人说计掌柜出老千,只要找出计掌柜出老千的证据,他们就再无话说。”众赌徒踊跃称是。段麟一抬脚,从皮靴里拨出一把明晃晃的短剑,丢给雷仞,道:“那枚叠罗汉的骰子,你用短剑切开。”雷仞拾起短剑,就要砍向那枚骰子。

    “住手!”陈雨泽断喝一声,拨出夺命刀,一刀砍在台面上,台面震动,骰子和银子跳动起来。陈雨泽大声道:“贵客,倘若骰子没问题,贵客赔得起乾坤会的面子么?”段麟嘻嘻笑道:“如果计掌柜使用的骰子没有灌水银,段某就用这条命来赔乾坤会的面子,如何?”陈雨泽大声道:“废话!陈某瞧你就是存心来找喳的。你要赔命,本护法满足你!”

    陈雨泽一刀将赌台砍作两半,脚一踢,半张桌子便向段麟飞了过去。段麟冷笑一声,手一伸,抓住桌子,将桌子扔出人群外。众赌徒见势不妙,纷纷散开。张涯就地一滚,将掉在地上的六枚骰子拾走。段麟拍了拍手,笑道:“这招用得不错。现在骰子没了

    ,是不是再也没有办法证明计掌柜没有出老千了?”

    陈雨泽虎着脸,夺命刀一举,指着段麟,喝道:“一派胡言!本护法瞧你就是故意激怒本护法,以便毁灭罪证,再将黑锅扣在本护法头上。”段麟瞧了瞧众赌徒,叹息一声,道:“这里就要出人命了,不想作死的,赶快走。”众赌徒虽然爱银子,但是更爱性命,闻言撒腿就跑。段麟沉声道:“雷仞,你留下。”雷仞原本跑到大门口,闻声立即软瘫在地,颤声道:“恩人,您……您就放过我吧。”段麟淡淡道:“今晚的事,你得作个见证。”雷仞双手捂眼,弱弱道:“是……不是……我什么也看不见。”

    陈雨泽见段麟不吃自己的这一套,心中直嘀咕:这个段某人到底是何方神圣,所谓何事?计掌柜躲在陈雨泽后边,暗道:“这个段某人,赌技惊人,竟然能发现六枚骰子中哪一枚是灌了水银的,绝对不是普通私盐贩子。”

    陈雨泽见镇不段麟,只得强撑下去,道:“看来,贵客是要和本护法一决高下了。”段麟淡淡道:“是决生死。”陈雨泽大小恶战不下百次,如今听了这四个字,看着段麟冷漠的眼神,不禁从心底生出一丝寒意。计掌柜手指着段麟,颤声道:“陈护法,他是来抢场子的,别放过他!”

    抢场子,也就是抢地盘,事关江湖人的生计。陈雨泽身为乾坤会护法,退无可退,当下大喝一声,扬刀攻了上去。段麟一味躲闪,并不进攻。陈雨泽攻了数十招,将赌场桌子椅子凳子砍了个稀巴烂,却始终碰不到段麟衣角。陈雨泽急燥起来,瞧准段麟,使出师门绝杀“冰雪交融”,卷起一片刀光,七个刀影虚虚实实劈向段麟。段麟冷哼一声,不退反进,身子晃三晃,欺进刀光内,双手扣住陈雨泽的肩井xue。陈雨泽身子一麻,夺命刀掉在地上。

    段麟冷冷道:“好刀法,险些给段某人来一个开膛破肚。”说话间,只听叮当一声,段麟怀中一块令牌掉了下来。段麟双掌推开陈雨泽,弯腰去拾令牌。陈雨泽瞧见令牌,大惊,颤声道:“你……你是大内密探!”段麟阴阴一笑,道:“不错。段某人正是大内密探,代号零零七!”

    诸君,你道段麟为何藏有大内密探零零七令牌?原来,万里红山庄在封总管的治理之下,各项事业红火发展。封总管为了行事方便,就私自铸造了这枚大内密探零零七令牌,由霸刀剑绝保管,以备特殊之用。有铁血卫士在外执行特别秘密任务,就向霸刀剑绝申领这枚大内密探零零七令牌,回庄后再将令牌交还。那晚,段麟惦记着与小美有约,回到山庄后,急急赶去幽会小美,所以没有将令牌交还给霸刀剑绝,一直带着。简言之,这是一枚足以以假乱真的大内密探零零七令牌。

    一听说是大内密探,计掌柜浑身直哆嗦;陈雨泽额头渗出冷汗;雷仞立即坐直身子,两眼发亮。

    段麟收好令牌,看了看胸前衣襟被陈雨泽快刀劈开的裂缝,道:“早听说船拳门的陈护法夺命刀快,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陈雨泽毕竟是老江湖,闻言知道段麟没有恶意,定下心来,拱手道:“大人好身手,在下佩服。大人此来张家港行事,若是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但请吩咐。”段麟哈哈一笑,道:“好说,好说。大半夜了,这肚子可饿了。”陈雨泽心头雪亮,笑道:“后院有雅间,大人请。”

    段麟带着雷仞,随陈雨泽和计掌柜进入后院雅间,段麟换过一身锦衣,坐下与三人喝酒。只一会,热气腾腾的鸡鸭鱼rou端上桌来。此时,段麟和陈雨泽、计掌柜客套话和场面话都说足了,双方切入正题。陈雨泽小心翼翼问道:“大人今夜突然大动作,似乎不合大人秘密调查的一贯作风,莫非大人另有安排?”

    段麟吃了一块rou,道:“有一笔大买卖,段某人一人拿不下来,不得不请帮手,所以,就特意找上你们。乾坤会

    是云将军的下属,有朝廷背景,而你们船拳门,在张家港根深蒂固,请你们帮忙,段某人放心。”

    陈雨泽一脸疑惑,问:“大人要办的事是……”

    段麟阴阴一笑,道:“去年九月,有人揭发张廷玉的姻亲朱荃曾涉及吕留良案,皇上降旨罚张廷玉白银一万五千两,并追缴以前赏赐的各种物品,查抄其在京住宅。而张廷玉的其他党羽如汪由敦等人也都受罚。这件事你们应该知道吧?”众人点点头。段麟呷了一口酒,继续道:“当今皇上极其厌恶张廷玉,奈何张廷玉是前朝重臣,不可轻易处置。所以,本密探奉旨……”段麟说到这,闭嘴不说了。雷仞恍然大悟,问道:“莫非恩人是奉皇上的密旨,暗查张廷玉,查到张浒湥身上来了?”段麟只是嘿嘿冷笑,并不答话。

    陈雨泽心头一凛,和计掌柜双目相视,微微颔首。陈雨泽问:“大人的意思是……”段麟慢悠悠道:“我在张廷玉府中卧底多年,深受张廷玉信任。张廷玉知道皇上在收集他的罪证,担心张浒湥泄露了自己的机密,所以,就派我来张家港,杀人灭口,销毁书信帐簿等证据。”三人面面相觑。段麟冷笑一下,继续道:“杀张浒湥,是张廷玉的意思。收集张廷玉的罪证,是皇上的意思。张廷玉待我不薄,我得报答他。皇上待我更好,我当以死报效皇上。所以,这两件事,我都得做。”

    计掌柜脑筋转得快,弱弱问道:“大人的意思是说,要杀了张浒湥,栽赃陷害张廷玉?”段麟哈哈一笑,道:“计掌柜果然有计谋,来,喝酒。”段麟许下酒杯,又道:“也谈不上栽赃陷害,张廷玉就是要张浒湥死个干净。本来嘛,我想通过雷仞的外甥女,也就是张浒湥最宠爱的小妾王杏儿,拿到张廷玉与张浒湥的书信帐簿,所以,我就想法子帮雷仞,做雷仞的恩人。计掌柜,这些年你赢雷仞的银子,都是出老千赢来的吧?”计掌柜老脸通红,不敢不认,结结巴巴道:“我,我……”雷仞一拍桌子,怒骂道:“狗日的,原来是出老千赢了老子的银子!老子还以为老子的运气这么差呢,先赢后输。狗日的,快还我银子!”

    段麟一抬手,道:“雷仞,你坐下。有更大的银子给你赚,你还在意这点银子?”雷仞嘴里嘟囔道:“恩人,今晚计掌柜出老千,得二十倍赔我,就是就是……”“就是九千五百六十两纹银。”雷仞一时算不清数,段麟帮他算了。段麟继续道:“我本来想帮雷仞赚些银子,让雷仞死心塌地的帮我,不料,被计掌柜和陈护法意外搅了局。更糟糕的是,我在你们面前泄露了大内密探的真实身份。”

    陈雨泽一抹额头上的冷汗,道:“大人放心,在场的人绝对不敢泄露大人的真实身份。谁敢乱说,在下的夺命刀,就夺谁的命!”段麟微微一笑,道:“这样最好。否则,乾坤会就别想在江湖上混了。既然你们都知道了段某人的真实身份,既要你们守口如瓶,又不惊动地方,唯一的办法就是拉你们入伙,一同完成皇上和张廷玉交给我的任务。”

    计掌柜连连点头,道:“一定,一定。请大人放心。”段麟夹起一块鱼rou,瞧了瞧,漫不经心的问道:“计划赶不上变化。我原有的计划给你们破坏了。现在,怎样完成任务,你们都出出主意。”

    四个脑袋凑在一起,你一言,我一句,很快拟出一个方案来。

    黑心魔狗瞧得有趣,赞叹道:“段麟啊段麟,你真会坑人啊!本狗狗自叹弗如!你要杀人,就借刀杀人;你想分赃,就利用他人栽赃。威逼利诱之下,把别人玩得团团转。高,实在是高!你冒着自己被开膛破肚的危险,设下这个局,够狠,够毒,够辣,够jian,够诈,够绝,够……还有够什么?”黑心魔狗眯着眼睛想一会,摇摇狗头,道:“够了。段麟,你这一套坑人害人算计人的本领,非常值得本狗狗虚心向您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