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凌叔
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累得快要虚脱才在一个公园里停下。 坐在长椅上,我不停的抽着烟,想要把心里的恐惧和阴霾全部吐出来。口袋里的手机一直再响,是陈伟的电话。我没有接,甚至因为那字条的阴影,我不想看到任何有关他的信息。 天色渐暗,我抬起头,望着天空上点点繁星,身心无比的疲惫,不知不觉竟靠在长椅上睡着了。 浑浑噩噩中,我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梦,梦里住在一栋公寓楼,一个穿着白衣服的女孩拉着我,她手里拿着系着红围巾的熊布偶,嘴里发出银铃般的笑声,让我快来追她。 我隐隐感觉到女孩的声音很熟悉,但我不记得她是谁,于是我奔跑着,想追上她,但她走得很快,我始终只能看见她的背影。 终于,我追上了她,抓住了她的手,她笑得更灿烂了,可就在她转身的那一瞬间,一股无法抑制的恐惧徒然把我刺穿。 她脸上淌着血,额头上全是腐rou,干枯的双唇轻轻蠕动着,好像在对我笑,但我却看到,她嘴角里流出鲜红的血…… 无尽的恐惧把我包围,我嘶声大喊,挣扎着想要逃开。这时,身体却忽然被人推了一下,使我从噩梦中惊醒过来。 睁开眼,一张惨白的老脸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回过神才发现原来是一个环卫老头,用手里的扫帚戳了戳我,问我怎么睡在这鬼地方? 鬼地方? 我下意识的就想接过话,可眼下一打量,身体登时僵在原地。 四周墓碑林立,遍地的白纸和菊花充斥眼帘。 我竟然睡在墓园里。 不管那环卫老头奇怪的眼神,我发了疯似的往外跑,我记得自己明明是睡在公园,怎么会来到这个鬼地方? 那环卫老头一直在背后看着我,脸上隐隐挂着笑。 我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但我一刻也不想停留在这里,认准一个方向不停的跑,一直沿着市区的路跑回到居住的小区。 虽然此刻所有住户都已入睡,整个小区静谧无声,却比那冰冷死寂的墓园更让我感到心安。 可我万万没有想到,当走进电梯的时候,我再次看到了我的噩梦! 那只早已被我扔医院熊布偶安静的坐在电梯里,两只泛着冷光的塑胶眼睛正正的盯着我,仿佛在对着我笑。 “啊!” 看到这阴魂不散的熊布偶,我歇斯底里的大喊,整个寂静的楼层里只有我那震惊、绝望、恐惧的嘶吼。 寂静的楼道里只有我那恐惧的声音在徘徊,然而电梯里那只熊布偶并没有因为我的大喊而消失,反而在灯光的照耀下,那脖子上的围巾更红的诡异。 我开始朝着电梯后倒退,突然,咔嚓一道声响,吓得我险些瘫坐在地。 回头一看,是身后的住户打开了门,一个穿着军大衣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我,“年轻人,大半夜的你吼啥呢?” 我回头看他一眼,大约四十来岁,国字脸,很威严,加上这一身军大衣,很有气势。 但因为经常上夜班的缘故,我很少和周围的邻居见面,对这中年大叔也不熟悉,只知道大家都管他叫凌叔。 感受到凌叔身上有股沉稳的气势,我张口便想说出熊布偶的事,可转念一想只得苦笑不言。 我撞鬼了,说出去有人信吗? 凌叔只是平静的看着我,他的眼神深沉而犀利,仿佛能把我看穿一般。 看了我很久,他忽然开口说:“年轻人,你是遇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吧?” 凌叔这话问得我头皮一炸,预感这人不简单,我连连点头说是,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随即又摇摇头,脑子里一团糟。 “进来坐。”凌叔不等我反应过来,拉着我的手进了家门。 “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一些怪异的事情?” 听到这话,我突然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要喷发出来一样,连忙点头。 “都跟我说出来。你肯定是撞到什么邪门的事情了!一般人遇到这种事情,只会死!” 我两腿一软,哪里还敢隐瞒什么,立马将熊布偶的事情和前两天遇到的事情都告诉了凌叔。现在那熊布偶还在电梯里呢! “熊布偶?”凌叔按住电梯往里看去,摇了摇头,说道:“里面什么都没有。” 没有? 我瞪大眼睛朝电梯里面看去,腿再次软得像面条。 电梯里空空荡荡,鬼影都没有一个。 从那天晚上给张媛代驾开始,那只熊布偶就一直跟着我,一会出现,一会消失,到底是为什么? 我大口大口的喘息着,感觉四周充满了恐惧。 “你别害怕,和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凌叔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我。 看着凌叔那张平静无波的脸,我心中稍安,将所有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凌叔点了一根烟,眯着眼睛,没有说什么,而是在极力的思考着。 看到凌叔的神情,我就知道这件事情没有那么容易解决。 沉默良久,他忽然看着我,眼中露出几分凝重:“左强,你最近是不是得罪过什么人?” “我,我不知道,我也没得罪什么人啊?”我一脸懵逼的摇头,虽然我性格有些孤僻内向,但人缘也算可以,向来不会得罪人。 “用手擦擦你的眼睛。”凌叔吸了一口烟,淡淡的说道。 我按凌叔说的照做,可手一揉眼睛就感觉火辣辣的疼,眼泪都流出来了,我一阵尴尬,说刚刚跑回来,沙子进了眼睛,可当凌叔让我擦下眼泪仔细看的时候,我再次傻眼。 那滴眼泪,竟然是纯白色的。 “我猜的果然没错,有人在你眼睛里滴了牛眼泪!所以你才能看到我们看不到的东西!” 听凌叔这话,我身体一僵,人们说牛眼泪和孩童的眼睛一样纯净,能让人看到脏东西,居然有人在我眼睛里滴这玩意儿?到底是谁?谁要害我? “我每天除了上班就是打游戏睡觉,哪儿能得罪什么啊!凌叔,您可一定要帮帮我!” 我哭丧着脸,请求凌叔的帮助,从今晚的事情来看,凌叔绝对不是平常人。 凌叔摇了摇头,很肯定说:“不可能!把牛眼泪滴在别人眼睛里可是损阴德的事,这人如果不是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绝对不会这么做,这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
我一遍遍揪着头发,平日里除了上班就是宅在家里,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到人,更谈不上得罪别人。 “牛眼泪只能存在人眼睛三天,你仔细想想这三天有没有人近距离接触过你?” 三天的时间里面!我应该只接触过女客户张媛以及在门卫的保安。 门卫的保安,我每次上下班都和他打招呼,还送烟,没可能害我。至于女客户,就算她身上有诡异,要把牛眼泪滴在我眼睛里,至少也要与我有肢体上的接触,况且她……不一定是人。 苦思半天,我眼睛有些干涩,拿出眼药水想滴两滴。 这是我的老毛病了,每当累了的时候,滴上两滴眼药水就能让自己清醒一些。 但这时,凌叔却突然抓住了我,把我手里的眼药水夺过去,盯了两眼之后,露出一道诡异的笑容:“小子,这个东西就是牛眼泪,你还想再看见那些脏东西么?” 我脑子嗡的一下炸开,说这瓶眼药水我一直带在身上,不可能是牛眼泪。 凌叔看我的眼神好像在看着一个白痴,然后说:“也许是有人偷偷把你的眼药水换了呢?” 我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要说这世上能把我眼药水换掉的只有一个人。 陈伟! 在三天时间里面和我接触过的人只有陈伟有可能下手,而那熊布偶身上的字条也提示我要小心陈伟! 难道真的是他? 陈伟是我最相信的人,他为什么要害我? 突然,我感觉到有些疲倦,对凌叔说我累了,想先回去休息下。凌叔放心不下我,要陪同我一起回去。 在我们乘坐电梯上去的时候,我发现家里的房门被打开了! 不是被完全打开,而是虚掩着,里有着微弱的灯光传了出来。夜晚里,呜呜的冷风吹过,让的后背发凉。 在我愣在原地的时候,凌叔已经快步走了过去,他看了一眼手柄,上面没有任何被撬开的痕迹。 虽然房子是我租下来的,但是后来我已经换过了房门的钥匙,除了我之外,没有人能把门打开。 现在,钥匙就安静的挂在我腰间……那这门到底是怎么开的! 我站在门口,觉得全身都被冻僵了一般。看着自己居住了三年的出租屋,里面很黑暗,只有朦胧的月光照射在里面,显得无比的阴森,诡异。 我根本就不敢动弹一下,然而凌叔已经拉着我进了房间,说这是你自己家都不敢进去,以后难不成住我那里? 虽然还是害怕,但毕竟身边有一个人,心里面多少有点底气,跟着凌叔进了房间。 凌叔率先走在前面,我紧张的跟在他身后,背上直冒冷汗。然而实际上,我的个子要比凌叔高出很多,眼下的场景看起来非常的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