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罪人
流云楼今日阳光明媚，明明是很好的天气，但是整个宗派内，却有一股恐怖的气氛。 特别是乾坤两院的弟子，这些日子因为老师们的脸色不好看，已经很多天都不敢偷懒了，可即便是这样，仍旧有不少学生遭受了老师的“重点照顾”。 只是很少有人知道原因，或者说，整个乾坤两院的弟子中，知道原因的人，绝对不超过五个。 藏书阁中，钟山仍旧在认真抄书，作为极少数知道事情真相的人，他的平静让人感觉不可思议。 因为原因，正是出自藏书阁。 藏书阁中，平静的不只是钟山一个。王守心席地而坐，脚边点着名贵的沉香，正在俯首阅卷。 作为这件事情的罪魁祸首，从王守心的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悔过的样子。 他就像是以前一样，早起吃饭，然后看书，有时间的话就叮嘱一下钟山加快抄书的进度，其他的时候一言不发。 自从凌霄离开之后，王守心再度变成了那个极难说话的，武功不高的藏书阁首座。 晃了晃有些发酸的手臂，钟山拿起身边早已凉透的茶水喝了一口，然后对着坐于不远处的王守心道：“师父，乾殿的守园师叔说过，今天要商量一下师弟的事情。” “嗯，知道了。”王守心回了一声，甚至没有抬头，似乎这件在乾坤两殿引起轩然大波的事情，在他的眼中就和吃饭睡觉一样平淡无奇。 整了整有些褶皱的衣服，王守心站起身子，打开了身边的窗户。 于是阳光就照进了藏书阁。 藏书阁极高，站在顶楼极目远眺，可以看到大半个流云楼的景致，王守心背负着双手站在窗前，于是他的视线飘得很远。 渐渐的，王守心的眼神失去了焦点，他的思绪在延伸，只是这一幕，除了见怪不怪的钟山之外，没人看得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王守心回过神来，放松了一下筋骨之后，他再度关上窗子，将一切都隔绝在藏书阁之外，然后准备下楼。 刷刷的写字声还在响着，不论修炼的天赋和实力如何，钟山在抄书这件事上面，从来都是无比的认真，当所有的学生都在向老师讨教着修炼的问题，以图在修炼的道路上不断前进的时候，钟山乖乖的做着王守心交代的事情，从未有一句怨言。 王守心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这个大弟子了，特别是当凌霄来到这里之后，他的偏心更是显示的淋漓尽致。 跨出的脚步停了下来，看着这个乖巧到甚至有些木讷的学生，王守心叹了口气，然后说道：“钟山，你和我一起去吧。” 钟山手上的笔突然顿了一下，这让薄如蝉翼的宣纸上面瞬间就出现了一个墨团，于是一整页纸便废了。 钟山有些懊恼的将纸团成一团扔在一旁，然后又从身边抽出了一张崭新的熟宣：“师父，我就不去了，不然今天您交给我的任务，我就完不成了。” “让你去就去，哪儿那么多废话！要是凌霄在这里，听说能出去走走，不知道有多高兴呢！” 想起凌霄，不只是王守心，就连钟山的脸上都露出一抹发自内心的笑容，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钟山觉得他与小师弟确实有缘，不然那小子走的时候，他也不会把自己全部的家当都给他了。 既然是王守心的要求，钟山也就不再推辞，想着如果晚上抄不完的话大不了少睡几个时辰，于是收拾了一下凌乱的桌子之后，就跟着王守心一起下楼。 走在偌大的流云楼内，钟山不断地深呼吸，他太久没有出过藏书阁了，所以对于流云楼，难免会觉得有些陌生。 一路上碰到不少前往修练场的弟子，在见到王守心之后，这些弟子都恭敬行礼，毕竟王守心掌握着他们所需要的武功秘籍，所以他们不缺礼数，倒是看到跟在王守心身后的钟山有些不知所措。 钟山确实极少在人前露面，而且没有凌霄在入学考试中一鸣惊人的壮举，所以很多刚刚入门的学生甚至都不知道这个被他们私下称之为“藏书阁阎王”的王守心还有一名弟子。 师徒两人走了很久，钟山从来都不是急性子，而且他与乾殿首座接触很少，更没有迟到了就会受到责罚的觉悟，而王守心则是纯粹在拖时间，他知道乾殿首座找自己的原因，自然想着越晚去越好。 于是，一段不长的路程，师徒两人整整用了半个时辰才走到。 乾殿首座有自己的别院，平时和王守心议事也一般会选择在别院进行，但是或许是因为今天的事情特别重要，他选择在了乾殿的正厅。 王守心走进乾殿正厅的时候，厅内已经坐着不少人了，这些人显然早就了解王守心的性子，所以即便他迟到了很久，他们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满。 坐于首座的王守园咳嗽了一声，看到王守心身后站着的钟山有些愣神，然后对着王守心说道：“坐吧。” 于是王守心便大大咧咧在唯一空着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然后他似乎是想到了些什么，对着王守园说道：“我们有两个人。” “师父，我不用坐。”钟山拉了拉王守心的袖子，在一帮长辈面前显得有些尴尬。 但是王守心却根本没有这样的觉悟，他盯着王守园，于是王守园只能无奈对着下方摇了摇手：“再搬张椅子上来。” 钟山坐下的时候，一直显得局促不安，不过看着王守心神神在在的样子，钟山一颗悬着的心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既然人已经到齐，王守园也就不再犹豫，开门见山道：“王守心，今日乾殿所有的老师全都在这里，原因我想我不用再多说了吧。现在我只要你告诉我，你新收的弟子，凌霄，这孩子究竟在哪里？” 王守心翘着二郎腿，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然后满是轻松地说道：“他下山了！” “废话！我们在座的每一个人都知道他下山了！我是在问你，他去哪里了？” 王守园的语气中有些怒意，不过王守心却不以为意。 “下山历练，我还得陪着他不成？他去哪里，自然由他自己做决定！” “胡闹！”王守园一拍桌子，于是整个大厅里面的气氛，骤然间便紧张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