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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谈话

    没过多久,步云天便踏步而来,他身穿亮银铠甲,面色严峻,似有心事。

    当时挑选学生,步云天与众人也是见过面了,没做太多的寒暄,潦草的说了几句,洪叔走了过来,便带着众人去参观天枢院了。

    这时,步云天喊住谌仲说道:“阿仲,你来,我有事要问你。”

    谌仲闻言,随在步云天身后,二人朝着演练场一侧的大堂而去。

    大堂内肃静庄严,一排木椅纵向而列,步云天坐了下来,谌仲立于身侧。

    步云天沉吟了片刻,沉声道:“那胜屠九公子的死,当时你可在场?”

    谌仲如实将事情的经过全部说与了步云天,对于步云天,他自然没有隐瞒的必要。

    步云天听到颜欢竟然是羽族遗子的事时,面色微惊,然后说道胜屠公子的死,绝非是颜欢所为的时候,步云天似早已料到如此,他皱眉凝想了片刻,说道:“那胜屠九公子是霸体之躯,竟然被人一剑斩杀,就算是我,也不会做的这样干净利落。”

    步云天眉头紧皱,心绪混乱,想来胜屠九公子的死,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谌仲道:“无论那胜屠九公子死于谁的手,我想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死在我大明境内。”

    步云天点头道:“说的没错,这凶手的目的很了然,是要挑起西寇国与我大明之间的矛盾。”

    谌仲道:“那么这件事,对谁的益处最大?那凶手就很有可能是谁。”

    步云天凝眉道:“如今北部蛮国与我大明的战事一触即发,难不成是他们的人?”

    谌仲想了想,道:“也不无可能。”

    步云天道:“这件事非同小可,若处理不当,很可能引起西寇国对大明发动战事。”

    说着步云天叹了口气,叹道:“到时战乱纷起,又是生灵涂炭。”

    谌仲默然,步云天的话没错,长久的平静,似乎已让人民忘记了战争所带来的痛苦。如果胜屠九公子的死寇皇那里得不到一个满意的答复,很可能西寇国就会以此为借口,向大明发动战争。

    谌仲沉默了片刻,说道:“这件事有很多蹊跷的地方。”

    步云天道:“蹊跷?”

    谌仲道:“当时随那胜屠九公子而来的,还有那三剑傀,他们来我大明,似别有它事。”

    步云天道:“此话怎讲?”

    谌仲道:“首先,西寇国与我大明长久和平相处,虽然偶尔有小摩擦,却无太大的事端,如今我大明国力昌盛,修行高手无数,便是那西寇国也不敢轻易得罪,而这次胜屠九公子来到大明,显然有着其他的目的,而且是不为人知的事,他们并不想节外生枝,否则堂堂的皇子被人杀死在异国,那三个剑傀,焉能如此草草了事?我想,他们来到大明要做的事,绝对是非常的保密的,绝不能被外人所知晓,所以就算胜屠公子死在了这里,那三个剑傀也不敢做太多的纠缠。”

    步云天忽然脱口道:“他们做不得主,所以才要回去请示寇皇。”

    谌仲道:“没错。”

    步云天沉声道:“那么他们来到大明,到底是所为何事。”

    谌仲淡淡的道:“那也许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步云天沉思了片刻,沉声道:“凭那三个剑傀的性格,胜屠九公子被人刺杀,他们的心态竟然如此平静,这的确不像是他们的为人。”

    谌仲点头道:“悲欢离合四大剑傀,残暴无度,杀人无数,能让他们敛起杀意,这件事绝非小可,光凭此点就能推断,他们来到我大明要做的那件事,要比堂堂皇子的死,还要重要。”

    步云天点了点头,道:“这件事墨翎院已经插手,到时他们找你相问,你便如实相告便行。”

    谌仲点了点头,墨翎院主掌景宸城内的一切事宜,这次胜屠九公子的死,他们全权负责查找真凶。

    步云天定睛瞧了瞧谌仲,忽然语重心长的说道:“你的身世,我已遣人查的清楚了,你有话要对我说吗?”

    谌仲一惊,心底默然,但看步云天面带同情,他有点不知所措,也不知该如实相告,还是继续隐瞒。

    步云天既然如此说,想来对谌仲的身世,都已查的清楚,过了片刻,谌仲淡淡的说道:“既然都查清楚了,我就算说,又有何用?”

    步云天忽然笑道:“你是怪我未经你的许可,便追查你的身份了?”

    谌仲情绪黯淡,过了半响,说道:“不敢。”

    步云天道:“大试的学生从来都要追查身世的,何况,你如今已是堂堂的名士榜探花郎。”

    谌仲叹道:“老师说的对,我的确不该对您有所隐瞒。”

    步云天语重心长的叹道:“既然事已发生,便坦然面对吧,我没有将你的身世告于其他人,你也不必担心什么,秣陵府尹那里,关于谌府的惨案,也清了案底,当时谌府内的七十余口,尽皆惨死,独留你一人。”

    说着步云天拍案怒道:“这件事,就算是查到天涯海角,我也会给你一个交待。”

    谌仲听罢,心底一酸,忽然跪倒在地,朝着步云天磕头道:“老师,如能为我谌家报此冤仇,我谌仲在所不惜。”

    步云天道:“这血海深仇,我不能帮你报,只能你自己报,此等灭门惨案,若非你手刃仇人,焉能心安?”

    谌仲眼眶含泪,心底百般苦楚,他站起身子,眼睛忽然变成异常坚毅,他攥紧拳头,朝着步云天道:“老师说的对,如此血海冤仇,我定要手刃仇家。”

    步云天道:“此事我已遣人帮你查询,你也不用太过心急,安心的在天枢院内,有我在,没人能够动的了你,如果那凶手敢追杀上门,我谅他也逃不出我的手心。”

    谌仲含泪点头,他本事低微,如今还未踏入修行门槛,又背负血海深仇,每晚皆是难以枕眠,想到父母惨死,而仇家更不知何人,便不免心绪低沉,神态悲切,而如今堂堂的八院奇才之一,神游境的大修行者天葬魂堕步云天答应帮他寻找仇家,为他报此冤仇,谌仲当真喜极而泣。

    想到自己乃是那先天虚体不能修行的特殊体质,谌仲的心便又低沉了许多。

    步云天似乎瞧出谌仲心绪低沉,他瞧着眼前这病态的少年,虽然略带惋惜,却也是无可奈何,先天虚体的体质,不是那么轻易的就能改变的,饶是他贵为八大奇才之一,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谌仲忽然想要一个结果,也想要一个答案,尽管也许答案很残酷,也许他听过很多人说过他不能修行的事实,但是他还是想要听到步云天亲口告诉自己,所以他小声的朝着步云天问道:“老师,我当真不能修行?”

    步云天愣了一愣,他起初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从怀中掏出一个卷册,交到谌仲手中,说道:“你不是不能修行,而是如果强行踏入修行,就会爆体而死,因为你的八脉虚弱,存贮不得天地元气,而天地元气本就是霸道无比,若要强行修行,结果便是八脉骨髓被元气所侵蚀,爆体而亡,而且先天虚体,对于感悟天地元气唤醒灵识,有着天然的阻塞效果,若要修行,必先通八脉醒灵识,先天虚体这对这方面,无疑是一种无法破除的阻碍。”

    谌仲手中拿着步云天交予自己的卷册,他展开一看,卷首上是三个大字,醒识经。

    步云天道:“你虽然不能修行,却可以先了解下修行的知识,这本醒识经,是修行的入门经书,你先大致了解下修行是什么。”

    谌仲将醒识经放入怀中,这本醒识经,虽然街面上多入牛毛,但从步云天的手中拿出,却让谌仲感到额外的珍惜,只因步云天说,他曾经便是拿着这本醒识经,从中参悟了修行大道,而踏入了修行者的行列。

    谌仲忽然想到自己的坝上之行,他开口说道:“老师,学生有个不情之请。”

    步云天道:“但说无妨。”

    谌仲道:“我要去坝上一趟。”

    步云天皱眉不解,道:“坝上?”

    谌仲道:“我曾答应一人,要将一件东西交到韦将军的手中。”

    步云天道:“难道便是那死在你家中的老者所托之物?”

    谌仲道:“正是此物。”

    步云天道:“那是何物?”

    谌仲如实道:“我并未拆开过,所以并不知道是何物,但他人生死之托,我必信守承诺将那件东西交到韦将军的手中。”

    步云天笑道:“我最欣赏信守承诺的人。”

    接着步云天道:“既然那老者是与韦将军相识的人,定然有着紧要的事,话说,那老者何种模样,你说与我,也许我认的也不可说,对于寻找你的仇家,也许是个线索。”

    谌仲自然对那老者的面貌熟记于心,他仔细的对步云天描述了一番后,步云天沉思冥想了片刻,摇头道:“若是韦将军的部下,我应当会有印象的,但这人,我却是没有丝毫印象。”

    谌仲也是不解,但也并未多说什么,步云天继续道:“过几日有一批粮草需要押运到坝上,你随着他们一起去便可,相互间也有个照应。”

    谌仲正愁一人如何跋涉到那坝上,现在听到步云天的话,愁绪便解开了,他笑道:“那就先谢过老师了。”

    步云天道:“先不要高兴的太早,这次粮草押运,绝非小事,如今坝上战事一触即发,这批粮草也是极为关键的,明日你去势阁,领取历练符,就当此次坝上之行,当做历练。”

    谌仲问道:“那势阁和历练符又是怎生回事?”

    步云天道:“势阁是势族为八院子弟颁发历练任务的地方,完成相对于的任务,便能获取势符,势符按照任务的难度分赤青蓝白绿紫橙七色,赤色是最低级的符印,橙色则为最高级,获取一定的势符,便能够进入势族的嫏嬛阁,嫏嬛阁分八层,从低到高,每一层都藏有无数的修行典籍与丹药,只要你拥有足够的势符,那么嫏嬛阁的资源,便是享用不尽的。

    步云天缓了口气,继续说道:“八院子弟分九品,品阶不同,地位也是不同,若想在八院内得到修行的益处,这品阶是极为关键的,九品子弟只能享受最平庸的修行资源,以此类推,一品子弟在我大明的地位,堪比统领十万军队的先锋将军,而九品势族子弟,只能是上阵杀敌的士兵而已,还比如那嫏嬛阁,九品子弟只能进入第一层,而一品子弟,却是能够进入那第八层。”

    谌仲听罢,擦了一下冷汗,但心下一想,势族如今之所以如此昌盛,却绝非虚名,有着如此攀比相互竞争的品阶利益督促着势族子弟,势族不强盛,倒是不合天理了。

    谌仲指着自己的胸口,对着步云天眨着眼睛,小声道:“我算几品?”

    步云天斜瞅了他一眼,指着桌上的那杯空茶杯,道:“你没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