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不稀罕！
“唉，我怎么会有那样的祖上？” 老娘叹息了，声音里有我从来没察觉的颓废和苍老。 张荇傲？ 那不是我在梦中见到的？ 不会我做个梦，我老娘都知道了吧？ 我正在暗忖着，忽然柳婶从超市里出来倒垃圾，她一眼就看到我，然后很夸张地惊呼道，“七念啊，你回来了？我说今天早上喜鹊怎么一直在超市上空叫呢，原来是报喜你要回来啊！” 呵呵，柳婶，你也当自己是喜鹊吗？ 我一时就尴尬地站在那里，几步远外，就是我老娘跟乔姨。 她们一起转过头来，看到是我，老娘的眼神中闪过一抹奇异的亮光，但很快那亮光就不见了，她只是淡淡地看了我一眼，“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刚过来……” 我话没说完，我老娘脸色就很不好看了，“刚回来是理由吗？见了乔姨也不打招呼，都读大学了，还这样没礼貌，出门别说是我张珪芬的闺女，我丢不起那人！” 说着，她就径直先进了超市。 我无比郁闷地杵在那里，心里一遍遍地问苍天，刚刚那个说离开我就不能活的女人是张珪芬吗？是吗？是吗？ “七念啊，你可回来了，你娘都想……” 乔姨话没说完，又觉得说这话不合适，然后就卡壳在那里，有些尴尬地望着我苦笑。 “乔姨好！” 我低下头，心头无比郁闷，早知道留在临城勤工俭学，也绝不回来，当妈的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真的好吗？ 进了超市，超市里的员工都是老人，大多数都是跟了老娘十几年的人，男女都有，他们看到我都是非常高兴的，有几个甚至说要回去拿他们做的好吃的给我，还说我刚回来辛苦了。 就是我娘，竟不见人影了。 我在超市里找了几圈都没找着她，心里的郁闷就不用提了。 呆坐在老娘的办公室，看着桌子上摆放着的各种办公用品，我忽然觉得很凄凉，别人家的老娘不管工作，生活都是以儿女为中心的，只有我娘，连在她办公桌上摆放一张我的照片都不肯，我记得上大一的前一天临走，我特意去照相馆照了一张美美哒的照片，拿来说让老娘放在桌面上，想我了，就看一眼，结果呢，我老娘晚上就把照片拿回家了，说什么，想什么想，去念个书而已，又不是再不回来了！ 弄得我第二天去学校也都是闷呼呼的。 老娘根本就不爱我，我是捡来的！ 这个论断，已经无数次地在我脑海中浮现了。 老娘是傍晚时分才回来的，她貌似很累，手里拎着一包吃的东西，应该是从旁边快餐店买来的。 我其实是想吃老娘包的饺子的。 但张了张嘴，再看看那些我在大学里就吃腻了的快餐，我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地跟着她回家了。 “吃饭吧，吃完了，洗洗睡！” 和以前一样，老娘如此说了一句，再就回她的房间去了。 我看着桌子上的馅饼，稀粥，眼圈瞬间就盈满了眼泪，不知道什么力量促使我，几步冲到老娘房间里，“妈，我想问你，关于我太外公，他长什么样儿？” “你……说什么？” 我老娘的眼底分明显现出一抹惊悚，而后她一把握住我的手，用力之狠，让我分分钟就觉得疼了，“你怎么知道他的？不是不让你揭开那些黑布吗？” 老娘的声音竟带着一些颤抖。 “我没有揭开啊，我就是想问问，我……” “不准问，再问你就滚出这个家，不是我的女儿！” 老娘怒极了的样子，对着我大喊大叫。 我真真地被吓着了，惊疑地看着她因为愤怒而变得有些扭曲的表情，“老娘，我……我的手好疼，你能不能先松开啊？” 啊？ 她好像是刚刚意识到她抓着我的手一样，倏然松开，再就一下子跌坐在旁边的床上，“你出去吧，以后不要问些乱七八糟的，跟你没关系！” “可是……” “没什么可是，你出去，我要静一静！” 老娘摆摆手，我只好乖乖出来了。 从小到大，我都害怕娘，不是怕她凶我，而是怕哪一天我忽然惹得她不高兴了，她把我赶出去！ 我一直觉得她是能做得出来的，因为她在我面前从来不跟张三，或者李四的mama一样，总是看我不顺眼，当我可有可无的样子。 我真的很伤心，趴在床上落了几滴泪，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梦里出现了很多人，他们抬着一顶轿子，八抬大轿是八个人来抬的轿子，那这是多少人在抬啊？ 我刚想要数一数，却听到抬轿子的人掀开轿帘，对我说，“请上轿子！” 我为毛要上轿子啊？你们是谁？ 我很诧异地问。 “我们是张荇傲派来的，他说让我们接了你送去君家！” 太外公？ 我对这个叫张荇傲的太外公实在是说不出好感来，我娘貌似也不喜欢他，他也太诡异了，死都死了几百年了，还来找我干嘛？ “张荇傲说了，你若是不去，那他就带走你母亲！” 那抬轿人又说话了。 啊？ 我欲哭无泪，他还是我老娘的祖上吗？怎么能这样威胁小辈呢？ 但不管怎么说，我是不能容任何人伤害我老娘的，老娘不待见我，但我却不能没有老娘，她是我唯一的亲人，正如她说的，我没有了她就不能活了！她说的是不是真话，我不知道，但我对老娘的感情却是真真的。 轿子看起来很大，坐进去，软软的。 “起轿咯！” 外面有人喊了。 然后轿子就被抬起来，我坐在里面，怎么感觉都不像是被人再抬着走，倒好像是在空中飘一样，轻飘飘的。 “请下轿！”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都在轿子里昏昏欲睡了，轿子停了，外面响起一个人的喊声。 紧跟着轿帘被掀开了。 我出去，马上就有人把一个红盖头往我头上蒙。 我猛然想起这红盖头可是不能随便蒙的，那都是用在结婚的新娘子身上的，我是来探望外太公的，怎么能盖红盖头呢？ “我不要这个……” 一把我推开了那红盖头。 举着红盖头的那黑衣人一时有些发怔，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却在这时，一个阴测测的声音传来，“不愿意就给张某送回去，本王不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