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出海外
叶菲儿见状，两眼惊厄，极是惊奇表情，见阿艳望她，两目闪烁似是笑道：“你怎么——跟来的了？你怎么——逛街逛够了么？你和阿敏——多久没有再相见了？你和阿敏——多久离开云南大理国的？你什么时候——跳到牡丹花上面的？你什么时候——我怎么没有看见你！” 阿艳跳到花月儿的面前，认真回答道：“我来看牡丹！我来看牡丹！晚上睡在这里！晚上睡在这里！ 叶菲儿见她这一回耍得极是聪明，便懒懒的问道：“你不回答我的问题也没关系！那我问你，你睡在哪里？我看你怎么睡觉？阿艳一转头，不加理睬，像是对自己说道， “不用你管！不用你管！ ”阿敏笑着轻轻走来，对叶菲儿回道：“我怎么睡觉她就怎么睡觉！” “啊——！双——龙——鞭！” “你猜的不错，你猜的不错！”阿艳高兴的跳将起来，问道：“那你又是怎么睡觉！那你又是怎么睡觉！叶菲儿知道这回吃了亏，懒懒答道：“我们聊点别的吧？”拉着花月儿的手也松开了，复又坐下。阿艳想了想，也坐在阿敏旁边说道：“你先说，你先说。” 这时许颖儿笑着走过来，手中端着两个果盘，径直走到阿艳脸前，道：“jiejie，吃百花果！”阿艳很是高兴，顽皮道：“你是许颖儿！你是许颖儿！八夫哥哥帅不帅？八夫哥哥帅不帅？比他帅么？比他帅么？”段青艳拿了两三片花瓣，眼中盯着花月儿咽入口中，许颖儿转了两步，回身笑道：“帅得很呢！”一旁坐下，旁边四人围拢而来。 “我先说，好了！就说今天这许公一共卖了多少盆花？叶菲儿吃着花果，问道， ”阿敏偷偷扳了下指头，底下给阿艳看，哪知阿艳直接回答道： “六百六十二盆花！六百六十二盆花！ “好，不错，再问你！许公今天浇水挑了几担水？” “十四担水！十四担水！ “架了几个花架？” “八十五架！八十五架” “挪动了多少盆花？” “一千一百一十八盆花！一干一百一十八盆花！” “你认识几种花？” “不知道！不知道！ “好，不错，我现在知道你们多久没有见过面？你们多久离开大理了？” “什么？”阿敏开始不自然起来了！ “差一天半个月！”“什么！什么！”阿艳急挠头发，突然又高兴道：“我们交个朋友如何！我们交个朋友如何！” 叶菲儿乐道：“行！再出个难题，今天这百花园中许颖儿花盆中拾掇了多少片花瓣？”段青艳跳将起来，左挠挠头发右挠挠头发，想了大半天，终于吐道：“两万八干六百五十七片！两万八千六百五十七片！” “不对！”叶菲儿大笑道：“两万八千四百三十七片！”段青艳又挠了挠头，道：“我不信！我不信！”叶菲儿也兴趣盎然，道：“那咱数一数！不过让许颖儿把那六花盆搬过来！别人不许动！ 阿敏见状，回道：“我在一旁看着他……” 许颖儿挤挤眉，道：“我不耍赖！”遂把六盆花端到大家眼前。段青艳说道：“让阿敏数这盆中花片！让阿敏数这盆中花片”阿敏笑道：“你又难我不是！还是让许颖儿告诉你吧！” 许颖儿一本正经答道：“艳jiejie答的是这个数目，连我们从枝上摘的，四个人一共吃的数目，叶jiejie答的是落的残花捡拾在花盆中的！” “我不信，我不信，自己数，自己数。”阿艳坐在地上认真数起来。四人一旁乐着看她数花。 许颖儿笑着说道：“今天这盆花卖得却实好，若是一个月里头有十天这般真真是该拜谢花千岁了。” 阿艳一面数着花盆残花片，一面对许颖儿说道：“许颖儿，许颖儿，你真是掉到钱眼里头去了！你真是掉到钱眼里头去了！”众人大乐。许颖儿看了良久，又笑着说了一番话。 那阿艳纤纤右手上，五个手指甲尖端，长略有三寸有余，见她双手一捧那残花，在空中只一舞，撒了个圈，那双手之间若干个花瓣顿时飞快的旋转，极似成千上百只花蝴蝶在那圈子中飞舞，不肯离那双手围成的弧圈，右手又见一抖，千百只花蝶儿的翅上齐刷刷扎了针孔又纷纷落在空盆中。众人俱喝了声采。 许颖儿讲道：“且说我们百花街南五里处有个邻居，叫余宏，他是帮衬过我们家，也是江北搬过来的。听他说起，家里祖上遗下千金家事，后来自恃才能，又仗着自已心思灵巧，做着便能，学者便会，琴棋书画，吹弹歌舞，不怎么精通也是粗通个五六分。开始着不十分去营求图利，日久了，却坐吃山空，家业也慢慢滑落败下来。看见别人经商图利的，时常获利几倍几十倍，便也思量做些生意买卖，却又百做百不着。 有天，见人说大理国扇子好卖，余宏便约合了一个伙计，叫余富，置办了若干扇子，扇子上了精巧的金边，又买了诸多名人诗画，少不了沈石田，文衡山，祝枝山，唐伯虎，自己临摹着在扇子上画了这几家字画，题了诗，也就哄得人过，将假当真的卖了。自己觉得十分的得意。带上余富，拣个日子，装了箱内，到了大理国。 岂知大理国那年自交夏以来，日日下雨阴天，并无一末署气，幸喜一天却晴，街上一个浪荡小哥儿要买把余宏做的扇子，余宏打开箱一看，只见得苦！原来日前雨湿之气，弄着扇上胶墨之粘性，做了个合而言之却揭不开了！用力揭开，东粘一层，西缺一片，但是有字有画值价钱着，一毫无用，只剩下些没字白扇，是不坏的，能值几个铜线！将就卖了，盘了些路费回家，本钱一空。 生意买卖，大概如此，不但自己折本，但是搭他作伴的伙计也坑坏了，但余富老实，只说愿意侍侯余宏少爷，余宏仗着自己脸面，又带了个随人余富，不数年，把个家事折腾光了。更别说妻子娶进门了。 但余宏这人嘴头子又滑又诌得来，没钱了东涂西抹，东挨西撞，他又会说会笑，朋友家喜欢他有趣，游耍去处，叫上余宏少他不得。况且余宏是大模大样过来的，帮闲行里，又不十分入得队。有可怜他的，要推荐他坐馆当教师，又有诚实人家，嫌他是高不成低不就的倒霉蛋，只是笑他是个杂班令。这都是邻近街近少不得嘲笑话讥兑他，余宏并不介怀。 有一天，有几个走海贩货的邻居，做头的是刘二，带着张三李四周五郑王一班四十余人，合了伙行船贩运，余宏晓得了，自已惦量道：“一身落魄，生计皆无，便附从了他们航海，看看海外风光，不枉我人生一世。况且他们定然和我有耍得来的，省得终日在家忧柴忧米，也是快活。 正计较间，恰好刘二过来，这个刘二专一做海上运输生意，秉性慷慨，平日里肯扶持好人，也和余宏和得来，余宏把自已所想告诉了刘二，刘二笑道：“好，好。我们在海船里头，不耐烦寂寞；若得哥哥去，在船上说说笑笑，有什么日子还不好将就过了！哥哥一无所有，空着来回一番往返运输，不也可惜，待我们大家合计一下，多少凑些钱来助你，将就置些东西去贩卖也行！”余宏便道：“多谢刘兄弟厚情，只怕没人肯周全顾及俺这？”刘二道：“再等等看。”先是自去了。 余宏说后来在路上遇见一个盲眼算命先生，敲着“报君知”走来，余宏伸手顺袋里摸了一个铜钱，扯住算了一卦，问问财气。先生道：“此卦不同往常，有百十分财气不可玩的。”余宏自想道：“我只要搭伴去海上玩耍混天，混过日子罢了，那里是我做得着的生意买卖！就是刘二兄弟他们资助当薄，也能有多少？便直恁地算卦糊弄俺？这算命先生也是个混帐王八东西！” 余宏没来由得胡乱瞎想不已，刘二跑着回来气忿忿地说道：“说着钱，便无缘！这些张三李四等人真是好笑！说道你去，无不喜欢；说到助银子帮你，没一个人吭声。今我两个要好的弟兄，拼凑了一两银子，也办不成什么货来，凭你买些果子在船上吃罢，一天三餐算是我刘二身上的。” 余宏感谢不尽，接了银子。刘二先行道：“余宏哥哥，快些收拾，就要开船了。”余宏道：“俺没什么收拾，随后就来。”手中拿了一两银子，看了又笑，笑了又看，反反复复道：“置点什么货来？”信步走在街上，见那又吆喝的，盛着卖的是红橘，红似火，美名曰“丹红”，初出时味酸，后熟透变得口味甜美，比那福桔子之价十分之一。 余宏看见了，便思想道：“我一两银子买得百斤有余，在船可以解渴，又可分送一二于别人，答谢众人助俺的快乐。”交了一两银子买好装上竹篓，让余富挑着竹篓上了船。 众人都拍手大笑道：“余先生宝货来也！” 余宏羞惭无地从容，不好介怀，只得忍了口气上船，再也不敢提起买红橘的事情，开得船来，渐渐出了海口，只见银涛卷雪，雪浪翻银。湍转则日月似浮动，浪打则星河如覆颠。十日半个月间，随风而行逝，也不知觉过了多少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