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落得一场失意
高峰一怔,给叶菲儿这么一打岔,适才强记硬背的文字,果然忘记了好些,当下定一定神,慢慢的背了起来:“世有七玄,一曰玄,二曰连,三曰天,四曰线,五曰念,六曰元,七曰极。极点元,元主念,念超线,线无边,天拘连,玄点点。无极无念无边无连,元极点有限,念可明亦占,思者有线。三玄辅人间,人间有点线,线则纯一玄,故世为点……” 他果真聪颖过人,前面几句开场的总纲,背得一字不错。 但后面深奥的修习内功的法门,他全然不懂其义,十成中只背出一成; 再加叶梦莲在旁不住打岔,连说:“不对,背错了!” 到后来连半成也背不上来了,后面的奇文怪句,更一句也背不出来。 李巨道长笑道:“背出了这许多,那可真难为你了。” 提高嗓子叫道:“路贤侄,你过来背罢!” 路文龙走了过来,见高峰面有得色,心想:“这人真有本事,只读一遍就把这许许多多句子都记得了。我可不成,只好照叶梦莲抄给我的背。那定然不对,却也没法。” 高虎说道:“路贤侄武艺高强,内力怪异,真乃年少英雄,记诵之学也必好的。巨兄就请他背诵一遍罢。” 李巨道长道:“正是。梦莲你一旁不要再吵,路贤侄的心思都给你搅乱啦。” 叶梦莲当即住口。 高虎一心要路文龙出丑,道:“路贤侄请背罢,我们大伙儿在这儿恭听。” 路文龙羞得满脸通红,心道:“说不得,只好把梦莲教我的胡乱背背。” 李巨道长给他二人读的是玄女心经,自是从“世有七玄”开始,于是背道:“世有七玄,一曰玄,二曰连,三曰天,四曰线,五曰念,六曰元,七曰极。极点元,元主念,念超线,线无边,天拘连,玄点点。 无极无念无边无连,元极点有限,念可明亦占,思者有线。 三玄辅人间,人间有点线,线则纯一玄,故世为点……” 这部《玄女心经》的经文,他反来复去已念了不下数百遍,这时背将出来,当真是滚瓜烂熟,再没半点窒滞。 他只背了半页,众人已都惊得呆了,心中都道:“此人大智若愚,原来聪明至斯。” 转眼之间,路文龙一口气已背到第六页上。 紫圣王和李巨道长深知他决无这等才智,更是大惑不解,满脸喜容之中,又都带着万分惊奇诧异。 李巨道长翻翻手中真经的默文,听路文龙所背,果真一字不错。 默本中有几句缺了几字,或为血渍、水渍、汗渍涂污,或为泥沙磨损,路文龙毫无阻滞的背诵下去,文理通顺,上下连贯。 只听路文龙犹在流水般背将下去,连最后那段缠夹不清的古怪文字也十分流畅的顺口全背了出来,终于全部背完。 李巨道长出了一会神,忽地想起一事,脸上犹似罩了一层严霜,厉声问道:“周同手中的《玄女心经》,你跟他在一起时,曾经看过的,是不是?” 路文龙见他眼露杀气,甚是惊惧,说道:“弟子不知周……周前辈的经文落在何处,若是知晓,自当相助找来,归还岛主。” 李巨道长见他脸上没丝毫狡诈作伪神态,又是欢喜,又是酸楚,朗声说道:“好,海禅大师、虎兄弟,我只是个媒人,兄弟再无话说。孩子,叶梦莲许配于你,你可要好好待她。 梦莲在庐山待了七八年,被我娇纵坏了,你须得容让三分。” 叶梦莲听得心花怒放,笑道:“我可不是好好地,谁说我被你娇纵坏了?” 路文龙当即跪下磕头,口称:“拜见李师祖李道长!” 他尚未站起,高峰忽然喝道:“且慢!” 紫圣王万想不到这场背书比赛竟会如此收场,只喜得咧开了一张大口合不拢来,听高峰喝叫,忙道:“怎么?你不服气么?” 高峰道:“路兄所背诵的,远比这册页上所载为多,必是他得了《玄女心经》原本。晚辈斗胆,要放肆在他身上搜一搜。” 紫圣王道:“李道长都已做了媒人,许下了婚,却又另生枝节作甚?适才你师父说了甚么来着?” 高虎怪眼上翻,说道:“我姓高的岂能任人欺蒙?”他听了峰儿之言,料定路文龙身上必然怀有《玄女心经》,此时一心想夺取经文,相较之下,李巨道长做媒许婚与否,倒属次要了。 路文龙解了衣带,敞开大襟,说道:“高前辈请搜便是。” 跟着将怀中各物拿出,放在石上,是些银两、汗巾、火石之类。 高虎哼了一声,伸手到他身上去摸。 李巨道长素知高虎为人极是歹毒,别要恼怒之中暗施毒手,他功力深湛,下手之后可是解救不得,咳嗽一声,伸出左手放在高峰颈后脊骨之上。 那是人身要害,只要他手劲发出,立时震断脊骨,高峰休想活命。 紫圣王知他用意,暗暗好笑:“李道长偏心得紧,这时爱女及婿,反过来一心维护我这傻徒儿了。唉,他背书的本领如此了得,却也不能算笨。” 高虎原想以内功在路文龙小腹上偷按一掌,叫他三年后伤发而死,但见李巨道长预有提防,也就不敢下手,细摸路文龙身上果无别物,沉吟了半晌。 忽地想起,这小子傻里傻气,看来不会说谎,或能从他嘴里套问出真经的下落,鲨鱼杖一抖,杖上金环当啷啷一阵乱响,铁盖掀起,两只三色蝎从杖头圆孔中直爬上来。 叶梦莲和路文龙见了这等怪状,都退后了一步。 高虎尖着嗓子问道:“路贤侄,这《玄女心经》的经文,你是从何处学来的?” 眼中精光大盛,目不转睛的瞪视着他。 路文龙道:“我知道有一部玄女心经,可是从未见过。月儿姑父说道……” 紫圣王奇道:“你是说花月儿教你的?月儿,你可认识周同?” 其实叶梦莲让路文龙先背下《玄女心经》,可是叶菲儿费尽周折办到的。叶梦莲一心想让路文龙得到李师祖的认可,哀求姑姑叶菲儿,叶菲儿在叶圣庄藏书阁曾阅过原本。现如今只好挺而走险凭记忆收录成一纸文,交给叶梦莲。
花月儿道:“是!周大哥和弟子结义为把兄弟了。”紫圣王笑骂:“一老一小,荒唐,荒唐!” 高虎道:“你们肯定作弊,你既未见过《玄女心经》,怎能背得如此纯熟?” 花月儿奇道:“我背的是《玄女心经》?不是的。那是周大哥教我背的,是他自创的武功秘诀。他说,他师兄有遗训,本派弟子,决不能学真经上功夫……” 李巨道长暗暗叹气,好生失望,心道:“奉师兄遗命看管玄女心经,他爱武成癖,这些年中,自然将经书读了个熟透。那是半点不奇。原来鬼神之说,终属渺茫。” 李巨道长黯然神伤,高虎却紧问一句:“那今在何处?” 花月儿正待回答,李巨道长喝道:“月儿,不必多言。” 转头向高虎道:“此等俗事,理他作甚?虎兄弟,景严兄,你我多年不见,且在洞庭岛痛饮三日!” 叶菲儿道:“各位,我去给您做几样菜,这儿岛上的荷花极好,荷花瓣儿蒸笋、鲜菱荷叶羹,您一定喜欢。” 紫圣王笑道:“今儿遂了你的心意,瞧小娘们乐成这个样子!” 叶菲儿微微一笑,说道:“伯父,李道长、虎叔叔、峰世兄,文龙兄还有各位,请罢。” 她既与花月儿姻缘得谐,喜乐不胜,对高峰也就消了憎恨之心,此时此刻,天下个个都是好人。 高虎向李巨道长一揖,说道:“巨兄,你的盛情兄弟心领了,今日就此别过。” 李巨道长道:“虎兄弟远道驾临,为兄一点地主之谊也没尽,那如何过意得去?” 高虎万里迢迢的赶来,除了替峰儿联姻之外,原本另有重大图谋。 他得到峰儿飞鸽传书,得悉《奇门遁甲》、《道德经》、《玄女心经》重现人世,便想与李巨道长结成姻亲之后,两人合力,将三本书弄到手中。 现下婚事不就,落得一场失意,心情沮丧,坚辞要走。 高峰忽道:“师父,徒儿没用,丢了您老人家的脸。但李道长有言在先,他可传授一门功夫给峰儿。”高虎哼了一声,心知徒儿对叶家这小妮子仍不死心,要想借口学艺,与叶梦莲多所亲近,设法勾引上手。 李巨道长本以为高峰比武定然得胜,所答允下的一门功夫是要传给路文龙的,不料高峰竟连败三场,也觉歉然,说道:“峰贤侄,虎兄弟武功妙绝天下,旁人望尘莫及,不必求诸外人的了。只是左道旁门之学,老朽差幸尚有一日之长。贤侄若是不嫌鄙陋,但教老朽会的,定可倾囊相授。” 高峰心想:“我要选一样学起来最费时日的本事。久闻洞庭山主五行奇门之术,天下无双,这个必非朝夕之间可以学会。” 躬身下拜,说道:“小侄素来心仪世伯的五行奇门之术,求伯父恩赐教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