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太过匪夷所思
高亮当花月儿大展神威、力斗群秀才之际,心中已自惴惴不安,只盼群秀才倚多为胜,将他制服,哪知群秀才逐一败退,花月儿却向自己逼来,只要被他一近身,哪里还有性命? 情急之下,高声叫道:“四位堂主,咱们这里无数英雄好汉,岂能任由这小贼猖狂?”嘴里喊得急,脚下也不慢了,忙退在范堂主身后。 范堂主回首低声道:“帮主放心,小贼武功再高,总是敌不过人多,咱们用车轮战困死他。”提高嗓子叫道:“持血木剑秀才,布坚壁阵!” 一名秀才首应声而出,带头十多名帮众排成前后两列,各人手臂相挽,二十人结成一堵坚壁,发一声喊,突然低头向月菲二人猛冲过去。 叶菲儿叫声:“啊哟!”闪身向左跃开。花月儿向右绕过,东西两边又有两排帮众冲了过来。花月儿见群秀才战法怪异,待这坚壁冲近,竟不退避,双掌突发,往壁中那人身上推去。 他掌力虽强,可是这坚壁阵合十余人的体重,再加上疾冲之势,哪里推挪得开?那坚壁中心受力,微微一顿,两翼却包抄上来。 花月儿一个踉跄,险被这股巨力撞得摔倒,急忙左足一点,倏地飞起,从人墙之顶窜了过去,身子尚未落地,只叫得声苦,但见迎面又是一堵帮众列成的坚壁冲到,忙吸口气,右足点地,又从众人头上跃过。 岂知那些坚壁一堵接着一堵,竟似无穷无尽,前队方过,立即转作后队,翻翻滚滚,便如巨轮般辗将过来。 花月儿武功再强,终究寡不敌众,至此已成束手待缚之势。叶菲儿身法灵动,纵跃功夫也高过花月儿,但时刻稍久,一队队的移动巨壁越来越多,趋避奔窜之际渐感心跳气喘,东闪西躲了一阵,竟与花月儿会在一起,渐渐被逼向山峰一角。 叶菲儿心念一动,叫道:“月儿,退向崖边。”花月儿听了,一时尚未领会,但依言退向悬崖,眼见离崖边只余五六尺之地,芙蓉帮的坚壁竟然停步不冲。 花月儿恍然大悟:“啊,下面是个深谷,冲过来收不住脚,不跌死才怪。”向叶菲儿望了一眼,刚要说她聪明,却见她脸上突转忧色,只见一堵又厚又宽的人墙缓缓移近,这番不是猛冲,却是要慢慢的将二人挤入深谷之中,同时是成百人前后连成了十余列,再也纵跃不过。 眼见巨壁渐近,叫道:“菲儿,你伏在我背上,咱们下去。”叶菲儿叹道:“不成啊,他们会用大石头投掷,那是死路一条。” 花月儿徬徨无计,不知如何,在这生死悬于一发之际,忽然想起了《玄女心经》上卷中的一段文字,说道:“菲儿,真经中有一段叫做‘移魂大法’,只怕跟你说的什么慑心法差不多……好,咱们跟他们拚了,要摔么大家一齐下去。” 叶菲儿叹道:“这些都是伯父手下的好兄弟,咱们多杀人又有何益?”花月儿突然双臂直伸,抱起她身子,低声道:“快逃!” 在她颊上亲了一亲,奋起平生之力,将她向天门山上掷去。叶菲儿只觉犹似腾云驾雾般从数百人的头顶飞过,知道花月儿要独挡群秀才,好让自己乘隙逃走,双膝微弯,轻轻落在台上,心中又酸又苦,却见高亮正自得意洋洋的站在台角,指手划脚,呼喝督战,这良机岂肯错过,足未站定,和身向前扑出。 高亮斗然见她犹似飞将军从天而降,猛吃一惊,举拳待击,叶菲儿右手食中二指倏取他的双目,同时左足翻起,已将右臂压住。 高亮武功本就不及叶菲儿,而她这一招又是紫圣王所授八极飞剑的绝招“茹柔吐刚”,倘若令牌被高手敌人夺去,只要施出此招,立时夺回,百发百中,即是武功高出高亮数倍之人,遇上这招也决保不住手中杆棒。 叶菲儿夺黄龙玉令牌是主,取目是宾,却因手法过快,手指竟已戳得高亮眼珠剧痛,好一阵眼前发黑。高亮为保眼珠,只得松手放开令牌,随即跃下高台。 叶菲儿双手高举令牌,朗声叫道:“芙蓉帮众兄弟立即罢手停步。李巨道长并未受伤,紫圣王也未归天,全是jian徒造谣。” 群秀才一听,尽皆愕然,此事来得太过突兀,难以相信,但乐闻喜讯,恶听噩耗,原是人之常情,当下人人回首望着高台。 叶菲儿又叫:“众兄弟过来,请听我说老帮主消息。”高亮眼睛兀自疼痛,但耳中却听得清楚,在台下也高声叫道:“我是帮主,众兄弟听我号令,快把那男贼挤下崖去,再来捉拿这胡说八道的女贼。” 芙蓉帮帮众对帮主奉若神明,纵有天大之事,对帮主号令也决不敢不遵,听到高亮的号令,当即发一声喊,踏步向前。 叶菲儿叫道:“大家瞧明白了,帮主的黄龙玉令牌在我手中,我是芙蓉帮帮主。”群秀才一怔,帮主令牌被人夺去之事,实是从所未闻,犹豫之间,又各停步。 叶菲儿叫道:“我芙蓉帮纵横天下,今日却被人赶上门来欺侮。席功、崔星元两位兄弟给人逼死,陆大通身受重伤,那是为了甚么缘故?” 群秀才激动义愤,倒有半数回头过来听她说话。叶菲儿又道:“只因为这姓高的jian贼与鹤阳帮勾结串通,造谣说老帮主逝世。你们可知这姓高的是谁?”群秀才纷纷叫道:“是谁?快说,快说。”有的却道:“莫听这女贼言语,乱了心意。” 众人七张八嘴,莫衷一是。 叶菲儿叫道:“这人不是姓高,他姓完颜,是大金国金兀术的义子。他是存心来灭咱们大宋来着。”群秀才俱各愕然,却无人肯信。 叶菲儿寻思:“这事一时之间难以教众人相信,只好以毒攻毒,且栽他一赃。”探手入怀,一摸怀中各物幸好未被搜去,当即掏出那日角五夫从宋馆主身上偷来的金国令牌,高高举起,叫道:“我刚才从这姓完颜的jian贼手中抢来这东西。大家瞧瞧,那是甚么?”
群秀才与天门山相距远了,月光下瞧不明白,好奇心起,纷纷涌到台边。有人叫了起来:“这是鹤阳帮的金牌令啊,怎么会在他的手里?” 叶菲儿大声道:“是啊,他是鹤阳帮的jian细,身上自然带了这个标记。芙蓉帮在北方行侠仗义,已有百年,为甚么这姓高的擅自答应撤向江南?” 高亮在台下听得脸如死灰,右手一扬,两枚飞刀直向叶菲儿胸*去。他相距既近,出手又快,但见两道银光激射而至。 叶菲儿未加理会,群秀才中已有十余人齐声高呼:“留神暗器,小心了!”“啊哟不好!”两枚飞刀在金丝软甲上一碰,铮铮两声,跌在台上。 叶菲儿叫道:“完颜亮,你若非作贼心虚,何必用暗器伤我?”群秀才见暗器竟然伤她不得,更是骇异万状,纷纷议论:“到底谁是谁非?”“老帮主真的没死么?” 人人脸上均现惶惑之色,一齐望着四大堂主,要请他们作主。众秀才排成的坚壁早已散乱,花月儿从人丛中走到台边,也无人再加理会。 此时陆大通已经醒转,四堂主聚在一起商议。陆大通道:“现下真相未明,咱们须得对两人详加询问,当务之急是查实老帮主的生死。” 富人帮三堂主却道:“咱们既已奉立帮主,岂能任意更改?我帮列祖列宗相传的规矩,帮主号令决不可违。” 四人争执不休。陆大通双手指骨齐断,只痛得咬牙苦忍,但言辞之中丝毫不让。富衣三堂主互相打个手势,走到高亮身旁。 陈堂主高声说道:“咱们只信高帮主的说话。这个小妖女帮着jian人害死了老帮主,企图脱罪免死,却在这里胡说八道。她妖言惑众,决不能听。众兄弟,把她拿下来好好拷打,逼她招供。” 花月儿跃上台去,叫道:“谁敢动手?”众人见他神威凛凛,无人敢上台来。宋馆主率领徒众远远站着,隔岸观火,见芙蓉帮内讧,暗自欢喜。 叶菲儿朗声说道:“老帮主眼下好端端在仙人城道源山庄之中,只因爱吃名厨食物,不暇分身,是以命我代领本帮帮主之位。待他吃饱喝足,自来与各位相见。” 芙蓉帮中无人不知老帮主嗜吃如命,均想这话倒也有八分相像,只是要她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代领帮主之位,却也太过匪夷所思。 叶菲儿又道:“这大金国的完颜小贼邀了鹤阳帮做帮手,暗使jian计害我,偷了帮主的玉牌来骗人,你们怎么不辨是非,胡乱相信?我帮四大堂主见多识广,怎地连这一个小小的jian计竟也瞧不破、识不透?” 群秀才忽然听她出言相责,不由得望着四大堂主,各有相疑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