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不安
北冥殿，正堂门前。 一两鬓斑白的男子衣衫破烂，脸上血迹斑斑，双眼微睁，已是有些不省人事。 地面上横七竖八躺着穿着不同颜色衣服的人，细细一看，便能发现不同的服饰背后统一印着的北冥殿标志。 恍惚之中，听得前方一声兽鸣，步声沉稳充满力量，中年人抬头看去，一只黑豹缓缓行了过来，黑豹头颅之上，盘坐着一道人影。 “别费力气了，你就算杀了我，也不会找到的。”中年人一扫平日里的和蔼，满眼里尽是杀气。 “呵呵，名震天下的张殿主，如今竟是被自己殿内门徒出卖，变成了我等手中的板上鱼rou，死于非命。这事要是传出去，不知道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要做多少工夫来安抚人心啊……”黑豹额头上人影逐渐清晰，是一个穿着黑色道袍，眉心中点着一点红，头发向后束起的老道人。 “传闻中万兽门行事隐蔽，做事谨慎稳妥，看来不是虚言。”中年人抬头却是难看的一笑，道：“我殿临近殿试之日，贵门突然登门造访，不分青红皂白绑我门徒，以妖法伤我殿堂主，绑我弟子，更是以我女儿安危要挟于我，将我缚在此地。不仅如此，我殿四堂主竟是有半数不在殿中，我那义子王艾也不知去了哪里，看门人也归乡了去。一切你们都计划的环环相扣，如今你也亲口说我殿有jian人通风报信，呵呵，想必贵门也是蓄谋已久了吧。好一个不战而屈人之兵，我张桐佩服！” “张殿主，你也不必跟我讲这些暗话，我们来这里的目的我已经很明确的告诉过你。”黑袍道人微微一笑，道：“你若再不告诉我那东西在哪，也省的自己收这不必要的皮rou之痛。” “哼！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哦？”黑袍道人眉头一挑，道：“那你女儿呢……张殿主？” “你！” 突然，空场中央，空中乌云凝聚，冰玄气冲天而起，狂风乱吼，束缚在张桐周身的铁链咔咔作响，仿佛马上要粉碎成漫天的灰尘一般。张尘双眼猩红，目光死死盯着黑袍老道，双齿咬得咯咯响。 “哈哈哈哈！”黑袍道人突然大笑起来，“张桐，要打我们可能打不过你，但你想想看，你要是现在动手，你的那些在我们手里的弟子会是什么下场？最重要的是……” 黑袍老道话还没说完，空中冰玄气岿然消失，四周一片死寂，铁链也恢复了往常的平静，张尘双目不甘的紧紧闭上，仰头长叹了一口气，不再做声。 老道见状，也不再多言，拍了拍黑豹的脑袋，黑豹身体一转，准备离开。 “张殿主，再给你一晚上的时间考虑，让我们进那藏宝阁，否则，后果你应该很清楚。” 黑豹徐步走去，留的正堂前的空地上，寂静蔓延…… 北森北，近北冥之地。 张尘张媚齐身前行，这北森上空寒气极重，非修为高者不能御空而飞。 张尘上北冥殿时，是由张桐带去，虽张尘现如今也会的御空，而以他的修为，还不足以逾越北森这片寒空。越往北处，日光越暗，张尘张媚走着，视线所过之处，也大多是昏黑至极。 北森中鸟兽极多，所以夜路也多不安全。张尘随手掏出了一根火把，熟练的涂上了干蜡，拿出火石，听得噗的一声，火光升起。 “你是偷偷跑出来的？”张尘突的一撇头，看了看张媚。 张媚被张尘这么一问，愣了一下，随即咬着嘴唇低头轻嗯了一声。 “哦……”张尘转过头去，不知再说些什么。 “风岚跟我说你在北风镇的……至于我爹，他还不知道我在外面……”张媚见张尘没了话，随即开口道。 “那你出来多久了？” “嗯……大概三天……” “什么！三天？”张尘脸色一变，眼神中满是诧异，还隐隐带着几分怒意，“你怎么出来这么久？” 张媚被张尘一瞪，嘟了嘟嘴，娇怒道：“还不是因为找你！” “额……”一听到这，张尘不禁挠了挠头，脸庞泛红，确实，风岚走时给自己的木牌，早就被自己丢在了森林里不知道什么角落，张媚要想找到自己，着实要下很大一番功夫。 “话说，明天就是殿试了……”张媚突然转开了话。 张尘听完，没做声，点了点下巴。 而张媚竟莫名其妙的皱起了眉头，脸上浮现出几分担忧。 “怎么了？”张尘问道。 “没怎么……只是突然觉得很不安，好像有什么事发生了……”张媚道，“这每年殿试不但会完成堂属弟子的选拔，更会挑出四个殿中精英，由北冥殿首席带领，进到北冥殿的藏宝阁中，取回四件奇宝。” “这藏宝阁是爹爹请巧匠异人所建，每年只当北冥月最亮之日，吸北冥精华，配上爹爹手中的密匙，在能开启。” “那你不安个什么劲？”张尘听罢，挑了挑眉毛。 “你不知道，这殿试虽然隆重，但也是北冥殿一年中防备最为松散之时。北冥殿有两个看门人实力高深莫测，这你应该知道。那两个看门人，原为南土高人，因爹爹有恩于他们故乡，他们才决定随爹爹北上，屈身做北冥殿的两个看门之人。每年北冥月色正浓之时，却恰巧是他们归乡祭祖之日，所以每年殿试的前五日，他们便会起身离开，前往南土，待到殿试结束后五日才会归来。” “那你的意思是……这段时间，很可能有不速之客？不可能啊，你们北冥殿高手那么多，什么四大堂主，首席弟子，实在不行，不还有你老爹嘛！”张尘皓齿一露，冲张媚傻笑了一下，这可能也是张尘来了北风镇后，第一次露出和原来一般的笑容。 张媚使劲摇了摇脑袋，道：“算了！你说得对，我没事干嘛自己吓自己！” 而张尘再欲开口之时，突地停下了步子。 张尘那原本挂着笑容的脸，慢慢地僵硬了下来。 “嘶……那好像有个人？”张尘定神细看了半天，终是挤出了一句。 张媚一愣，赶忙顺着张尘的目光看去，只见不远处的一颗树旁，一道人影半靠在树边。火光照去，隐隐约约看到，那人穿着棕灰色衣衫，一头红发，身体微弱的颤抖着，鲜血染红了雪地。 看着那人的脸，张媚和张尘不约而同的呆在了原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心脏扑通扑通的加速跳动着。只是停了几秒，两人一齐冲了过去。 “风岚！” 北冥殿，外堂。 黑袍老道仍然骑着黑豹，悠闲的行进着，角落里一道虚幻的黑烟飘出，化成了一个人形。 “张桐那家伙说了没有？” 黑袍老道摇了摇头，道：“不过他还没有发现我们骗了他。你那边呢，那个叫王艾的首席弟子找到了么？” “那个叫王艾的人不知道去哪了，但张桐的女儿，我们倒是有线人发现了她的行迹。” “嗯？她现在在哪。” “还在北森之中，可能已经快到北冥了，想必用不了多久，就能回到这北冥殿。” 黑袍老道没睁眼，摸着身下黑豹的柔顺的皮毛，沉声道：“怎么办，你们应该清楚。” 人影嘶哑的笑了笑，随即化成一股黑烟，消散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