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故交
凌宵那双眼睛，如深不见底的深渊，让人沦陷。此时，确实有人真实地感受到了那束目光的可怕，让她全身一颤。她的身边立着一头健硕而体型庞大的动物，红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远处盘膝在地的凌宵，看不出它想表达一种什么样的情感。 “看来这十年他的实力又精进了不少。”一黑衣女子望着远处正在冥想的凌宵，心中生出太多感想。 贝娜听说了几大煌城联手围困岁月煌城，也听说了命运煌城居然想要了凌宵的命。但这些她都没放在心上，她相信凌宵能够处理好，以命运煌城的那点手段，加上岁月煌城的保护，凌宵倒不至于有生命危险，倒是这次煌城演武，她不得不提醒他。 虽说煌城演武明面上是为了推出青年新秀，然后重点培养，成为各大煌城的中流砥柱。但事实上，各大煌城唯恐对方实力过于强大而威胁到自己的安全，所以会想方设法地去将对方的青年天才人物击杀，不管用什么方法。 以凌宵在岁月煌城造出的声势，其它煌城不可能无动于衷，当然，除了她所在的莹煌城。 莹煌城里没有男人，全是女儿身，一直置身于煌城争斗之外，其它煌城也都尊重莹煌城的选择，因为他们相信，一群女子不会有什么太大的作为，更不用谈对他们造成什么样的威胁，何况，他们若要延续自己的种族，还得讨好莹煌城，与自己煌城的男人通婚。 如果他们在一起生活后生出的是女孩，会交由莹煌城培养。贝娜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但知道她是命运煌城送交到莹煌城的。尽管如此，贝娜对如今的命运煌城没什么好感，唯有欣紫叶，她认这个单纯的meimei。 “出来吧！”凌宵突然冷冷地吐出一句话，让陷入回忆的贝娜打了一个哆嗦。 贝娜没有生气，反而为凌宵敏锐的感知力而高兴。 “脾气见长了哦！”贝娜缓缓走近凌宵，小狼一直也跟在她的身边，只是它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凌宵觉得这声音如此熟悉，却不记得是谁，站起身，转身顺着声音望去。 当他看到她和它的时候，他的身体也在微微颤抖，尤其是那双红色的眼睛，让凌宵的内心感觉到一阵疼痛，它在用那双红得滴血的眼睛给他传递着内心的痛楚和思念，却以凶悍的样子表达出来，让凌宵更加感觉到心颤。 它又长高了，和贝娜的胸部齐高，它每踏出一步，凌宵甚至能感觉到大地的颤动。 “小狼！”凌宵忍着眼泪，喊叫它不称其为名字的名字。 “呜嗷——”小狼以一声凄厉的嚎叫声予以回应，紧接着，它以极快的速度扑向凌宵，它刚才所站的位置只留下一个残影。 凌宵站在原地，小狼的速度极快，快到常人的眼睛根本无法捕捉它奔跑的速度，但让凌宵感觉奇怪的是，小狼跑动的轨迹，他居然看得清清楚楚。 来不及凌宵去思考原因，小狼已经扑倒自己面前，双腿立地，两前爪搭在凌宵的肩膀，张开大口，露出獠牙，咬向凌宵的脖子…… 贝娜不敢相信，也不明白，小狼这是要做什么？ 凌宵像一颗树桩，立在那里，没有被扑倒，也没有因为小狼这凶狠的举动而懊恼，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他能清晰的感觉到从小狼嘴里呵出的热气，也能感觉到从它那颗狼心发出的思念，十年生死两茫茫，忍着孤寂的疼痛等待，如今斯人就在眼前，怎不叫它热血沸腾，冲动难耐？ “唔哦——”小狼的獠牙没有刺进凌宵的脖子，它只是在他的耳边轻轻低鸣一声。 贝娜这才松了口气，也被眼前的一幕深深感动，她不明白他们之间为什么会有如此深厚的情感，不知是机缘，还是巧合，让她能和它相处整整十年的时间。 青玉坛一战之后，她在紫夜城待了一阵子，等着那个为爱而疯的疯子回来，可是他突然之间好像彻底从世间消失，再也不见了踪影。不得已，她独自离开返回七煌界，在绕过时光恒河之后，不经意间发现了倒在岸边奄奄一息的小狼，并将它带到了莹煌城…… 她的姐妹们说，狼，是神对人间的馈赠。 她的姐妹们说，狼，是人征服自然的导师。 没有人说，狼，是通灵的动物，是人真正的朋友。 人冠以它们凶残与邪恶的罪名，在与它们的博弈中学会怎么在自然的法则中生存。 贝娜就这样远远地望着，不舍得去打扰眼前如此唯美的风景。 还有两个人也是，在更远的地方凝望。 “十年了，你小子还舍得出现，老头子我还会有几个十年？”一个穿着黄色道袍，皮肤黝黑满脸皱纹的老者感叹一声。 “老大，我对不住你！”老者旁边一个年轻的和尚也跟着感叹一句，好似逗在为过去缅怀，为见到一个人而使灵魂颤栗。 林祭天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不禁想起了那个曾经在校园里意气风发的青年；想起了那个在他面前装作认真聆听的学生；想起了那个让自己的女儿甘愿为他放弃一切的薄情郎；想起了那个为了大家的安危将自己置身于危难的英雄；想起了那个为情而困消失三年的痴情郎；想起了在死亡之塔孤身奋战的孤独儿……他没有改变什么，却一直在被改变，在这个充满迷雾的世界，他究竟能走多远？媛媛现在又在哪儿？ 死亡之塔的那一幕又出现在林祭天的脑海中，小狼像着了魔一样踏入那个漩涡，凌宵被吞没，梦雪随他而去，林大慷慨赴死，他自己闭目等死……万千魂灵萦绕在他的脑海中，它们将他吞没……等待的死亡并没有如期而至，而是让自己拥有了召唤亡灵的能力，被吞没的小狼和凌宵没有死去，如今就在自己不远处，林大也没有死去，洗尽铅华，遁入空门却撇不下俗世。 “大祭司，我们要不要过去？”林大装作平静的脸怎么也无法掩饰他内心的冲动。 林祭天从回忆中被唤醒，凌宵的身影在他的眼中都变得模糊不堪，他不明白，这小子何时在他的心中扎下了如此深的根蒂？ 林大见他不说话，理解也明白他现在此刻的心情，不觉又望向那一人一狼所在的方位，突然发现，有东西在不断向凌宵所在的位置靠近，隐隐约约，看不清到底是什么。 “不对，有东西在向他们靠近！”林大急忙提醒林祭天。 听到林大这样说，林祭天急忙擦了擦眼睛，他知道林大的观察力一向十分敏锐，尤其是在进入佛煌城修得明王咒后。 林祭天也发现有什么不对劲，他猜想，肯定是小狼刚才一声嚎叫惊动了什么。 “林大，准备战斗。” 随后，他们两人急速向凌宵所在的位置狂奔。 …… 恶灵谷，一个邪恶与灾难的代名词，这里居住着各种猛兽和实力强横的当地猎人，他们不允许任何外来生物来到他们的地盘，否则，他们会倾尽一切，跟你拼个你死我活。 小狼一声嚎叫，不仅给凌宵传递了它十年的思念和煎熬，也给一个恶灵谷传递了它到来的讯息，飘进一个人身狼头的怪物的耳中，使它露出恶狠狠的獠牙。 “你给他们去汇报，说他们想要的人来到了恶灵谷！”这怪物居然用人话给旁边一个皮肤黑油的人下达命令。 旁边那人表面上似乎很忌惮这个怪物，立即躬身领命，带着几头妖狼向恶灵谷深处而去。 狼头怪物露出邪恶狰狞的笑。 “老朋友，你终于来了，没让我失望，这一次，我让你有来无回，洗刷之前的耻辱！” “哇呜——”一声刺耳的怪叫从恶灵谷的边缘地带发出，随后，整个世界回归平静，静得离奇…… 林大所看到的，正是这个怪物带来的军团，一支动物军团，里边有妖狼，妖犀，妖蚺…… 凌宵也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将自己的神识向四周扩散，没有发现恐怖的兽潮，倒是见到有人朝自己这边急速奔来。 贝娜已经来到凌宵身边，她对凌宵倒没有什么特殊的情感，曾经不过只有一面之缘罢了，所以就免了久别重逢感人肺腑的场景，警惕地朝着四处张望。 “谁在靠近？”凌宵疑惑地望着眼前这个算得上陌生的女人。 “应该有你的朋友，也有你的敌人！”贝娜回应。 …… 不多时，林祭天和林大已经来到凌宵的跟前。 “小子，你怎么一点防备心都没有？！”林祭天激动地望着凌宵，“好歹老朽我算得上一号人物吧！” 凌宵望着林祭天，发现他脸上的皱纹又深了几分，不过因为剃了头发和胡须，感觉没什么大的变化。 凌宵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突然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林祭天本来准备了一大堆的话，被凌宵这一抱全给噎了回去。 对于凌宵，这一别不过数日，而林祭天他们，却是十年的等待，凌宵明白这种等待意味着什么。 “老师，苦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