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一切为了电影
短暂的寒暄后，众人在东道主埃文的引领下，来到隔壁的一间独立会议室。 刚一落座，制片人保罗便开门见山的说道：“柯，虽然你的年轻和帅气让我惊讶，但我相信老约翰的眼光，所以这次我带来了电影的剧本，希望你能在动作戏的部分给出一些建议。” 说完，保罗将准备好的剧本分发给在座的众人，并给柯子华指出了动作的分镜头部分，解释道：“这是开拍前最后一次定稿的剧本，其中动作的部分更是约翰熬了一个通宵做出来的。” 这是一部翻拍的改编电影，原版影片是1971年黑人影星理查德·朗德特依主演的《Shaft》（铁杆神探）。在这部影片上映之前好莱坞就是白人英雄的天下，正是理查德·朗德特扮演的黑人干探的经典形象，让大家接受了这个黑人英雄，成为被大众喜爱的经典影片。 故事的剧情很简单，主要是讲述纨绔子弟华特谋杀了一名黑人学生，被绰号“黑豹”的黑人干探逮捕。但由于他父亲是个有钱有势的大商人，所以在支付保释金后华特再度获得自由，并誓言不杀黑豹誓不休。 而想取黑豹性命的，还有与罪犯同流合污的警察同僚，以及曾遭受黑豹羞辱的多米尼加籍毒枭。 黑豹除了要躲避毒枭的追杀，还要找出并保护早已不知去向的目击证人，最后在他的努力和朋友的帮助下，终于成功保护了目击证人，将逍遥法外的华特绳之以法。 看完了主要的剧情，柯子华又继续看动作镜头的剧本，一口气把所有的分镜头看完，柯子华才发现别人都早已看完了剧本，静静的在等着他。 见他看完了剧本，约翰迫不及待的问道：“柯，看完了吧？感觉怎么样？剧本写的不错吧？” 柯子华放下剧本，如实的回答：“感觉？不怎么样。” 约翰立刻就急了，一下子蹿了起来，激动的说：“什么？不怎么样？这是我特意请里查德普里斯给润色过的！他可是非常著名的动作编剧！” 制片人保罗听了柯子华的意见，思索了片刻说道：“嗨，约翰，别急，我们不是应该听听柯的意见吗？” 埃文也劝道：“坐下来，听听他怎么说。” 约翰是真的生气了，大手一挥，高声嚷道：“我能不急吗？马上就要开拍了，可这个小家伙却说我的剧本不怎么样？！” “你是知道的，为了做好动作的部分，昨晚我不但请我的好友帮忙润色，还和他在电话里整整聊了一个通宵！这可是我这一生中最重要的一部电影！” “现在我寄予厚望，并高薪聘请的年轻的动作导演，竟然说我的剧本不怎么样？！” 约翰越说越激动，在说到柯子华是他亲自聘请的动作导演的时候，还加重了语气尤其说到“年轻”的时候，甚至还用粗大的手指使劲敲了敲桌子。 柯子华也很尴尬，但他确实觉得这个剧本并不怎么样，动作设计老套陈旧、毫无新意，最关键的是剧本里动作的分镜头太多！ 虽然对约翰的印象很好，但他这种毫无礼貌的举动让柯子华大为恼火。约翰的话音未落，他就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然后蹭的站起身来。 这一下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就连约翰惊愕的都闭上了嘴，所有人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怎么敢？怎么敢跟约翰拍桌子？他可是导演啊！” 整个会议室顿时安静了下来，柯子华说道：“约翰导演，我知道这是你背水一战的一部电影，对你来说意义重大，但它对我的意义同样重大，因为这是我在好莱坞的第一部电影。” 见约翰稍稍冷静了下来，他又继续说道：“我只说一个问题，一部九十分钟的电影，动作镜头就有十几个，你算没算过这些镜头要占用多少时间？” 说完，柯子华便坐下来不再出声了，静静等待约翰的回答。 约翰的表情丰富极了，柯子华一针见血的指出了，这个被他忽略了的关键问题，让做了多年导演的他都感到脸红。 但想到自己付出的心血和努力，想到那些亲自设计并找来大师润色的，精彩至极的动作场面，又哪个都不舍得割掉。 一时间，羞愧、不舍、无奈各种情绪混杂在一起，让他整张脸都显得痛苦不堪。 这时保罗也想通了问题的关键，一定是约翰用自己导演的意志左右了他的好友，才会出现这种并不专业的情况。 同时，他也对柯子华的意见更在意了，连忙问道：“那你觉得现在应该怎么做呢？” “删！” “十六个分镜头至少要删掉五个到八个，只留下最精彩的几个，然后尽最大的努力把留下的拍好！” 萎顿在椅子上的约翰听了柯子华的话，眼神一亮又恢复了往日的神采，急忙追问道：“能详细说说吗？你想怎么拍？” 对于约翰刚才的无礼，柯子华并没有往心里去，他知道这是约翰全身心投入到影片的创作中，并且对这部片子寄予了极大的厚望，才会这样激动的。 柯子华指着桌子上的剧本说道：“比如第一页的两个分镜头，你设计的是毒贩运用跑酷跳楼逃跑，然后主角追了上来，也用同样的方式去追击毒贩对吧？” “对呀，这样看起来会非常酷！” 柯子华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无奈的反问：“这好像是一部讲述黑人警探的正直勇猛，和对种族歧视发出控诉的电影吧？要像你这样，不就成了极限运动题材影片了吗？” 见约翰楞在那里不说话了，柯子华继续说道：“还有深夜飙车的那场重头戏，虽然情节设计的堪称经典，但你不觉得这样的设定太老套，太乏味了吗？” 说到激动处，柯子华也情绪激动的用手指敲起了桌子，“亮点呢？亮点在哪里？” “一个没有亮点的，重复出现过的动作镜头，又怎么能吸引观众的目光？又怎么能让人惊呼、尖叫？” 接着，柯子华直接说出了重点，“如果你仅仅因为我年轻而不能完全信任我，那我拒绝参加这部影片的制作！” 听了他的解说约翰也慌了，确实如柯子华所说，他虽然聘用柯子华为动作导演，但还是觉得他他太年轻，怕他只是会玩几下杂耍的小孩子，不能很好的把控全局，所以才会越疱代俎的亲自做起了动作设计。 按照他的想法，他这已经是非常提携柯子华了，将来电影上映后，无疑会使柯子华名声大震。 但现在他发现他错的非常离谱，他的好友就劝过他分镜头太多，但是固执的约翰并没有听从好友的建议，现在看来柯子华要比他专业得多，更难能可贵的是在理念上也比他的好友更超前。 现在就连保罗都看出来了，他们两个都非常重视这部电影，因而才会发生这样激烈的争吵，连忙从旁劝解：“啊哈，看看，看看，我真的为你们感到高兴，也完全有理由相信当这部片子完成后，一定会是一部绝对经典的影片。” “因为你们是最好的搭档，老约翰，真羡慕你能找到这样好的帮手。” 埃文也笑着说道：“是啊，听了柯的建议，我都非常期盼它的首映了。老约翰，首映礼可一定要给我发请柬啊。” 约翰则不好意思的挠挠黝黑的光头，然后露出一副灿烂的笑容，对柯子华伸出了自己的右手，真诚的说道：“我承认那是我的错，希望你能理解，我这么做都是为了这部电影。” 柯子华坦然一笑，然后也伸出了自己的右手，说道：“一切为了电影。” “对，一切为了电影！” 刚刚还剑拔弩张的会议室，顷刻间传出一阵爽朗的大笑，然后几个年龄、肤色、国籍各不相同的男人们，又开始了热烈的讨论。 直到天黑，他们才结束了讨论，保罗满意的拍着柯子华的肩膀说：“柯，我很高兴你能加入到这部电影的制作，我相信它一定会是一部精彩的电影。” 柯子华则谦虚的说：“我也很荣幸能加入到这个团队。” 然后又转过头对兴高采烈的约翰说：“嗨，你是个好导演！” 这下约翰更觉得不好意思了，嘿嘿傻笑道：“一切为了电影，哈哈。” 然后走过来和柯子华碰了一下拳头，开心的赞道：“我就知道，选择你是我做出的最正确的决定。” 于是，三个中年老男人开酒庆祝，柯子华虽然也馋的够呛，但没办法他的年龄还不能喝酒，只好窝在沙发里喝着冰凉的矿泉水。 还好蒂娜准备好了工作餐，请他们到餐厅用餐，这才解放了柯子华，让他逃脱了几个老酒鬼的折磨。 晚餐过后，柯子华忽然想到了寇碧的事情，连忙从沙发里找到寇碧的相册，分别把她推荐给了影片的导演、好莱坞巨头公司的制片人和服务公司的老总。 三人也都对寇碧印象不错，答应有机会一定优先考虑，约翰更是直爽的说道：“这部戏主角都定了，但演个配角没问题，你觉得他演哪个角色好？” 当然是演黑豹的同事，那个正直女警察了！柯子华可对寇碧演的神盾局女特工印象深刻，要是她能演这个女警的话，一定会为影片增色不少。 只是埃文苦着脸说：“那可是答应我外甥女的角色。” 对此柯子华也十分无语，没想到挖墙角挖到了埃文的身上，倒是保罗建议道：“不如我介绍蒂娜去演另一部片子，这个角色就让给柯的小情人来演吧。” 埃文对此并没有异议，他知道自己的外甥女只是想玩票而已，演什么都无所谓，便同意了保罗的提议。 然后，柯子华实在忍受不了，老男人们揶揄的目光和肆无忌惮调侃，满脸无奈的落荒而逃了。 三个人喝光了杯里的冰酒，约翰开心的赞道：“我真的是越来越喜欢他了，真是个棒小伙儿。” 已经坐上了公交车的柯子华，则不由得打了个喷嚏，只感觉后背一片冰凉，小声嘟囔道：“天凉了，以后得多穿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