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碧海银鲨

    “碧海银鲨是海族闻名的人造奇观，多少年都难得出现一次，你今天能亲眼目睹，也算不虚此行。银鲨族擅长个体搏斗和小团体作战，大军团作战并非他们的所长。不过银鲨族却有一个独一无二的特长，就是可以大规模地驾驭海兽，而其他海族都很难做到。海族虽然是萌生了灵智的海兽，从蒙昧的海兽进化而来，但已经和海兽不是一个族群，彼此很少来往，也缺乏共同的沟通方式。而银鲨族却是个例外，他们可以发出一种独特的脑电波，吸引到大批的鲨鱼前来，然后用血液刺激它们的杀戮欲望，在一定程度上驱使鲨鱼为他们战斗。”

    “银鲨族这么厉害，岂不是无敌了？别的海族只有海人，他们是既有海人又有海兽。”艾伦问道。

    “也不尽然。银鲨族可以召唤鲨鱼前来，也可以命令它们发起攻击，可一旦开始，银鲨族就再也控制不住，鲨鱼会就陷入疯狂的杀戮，丧失理智，依靠本能行事。如果敌人太过强悍，防守太严密，它们会悍不畏死地向对方发起自杀冲锋，直到死伤殆尽，如果敌人太弱小，鲨鱼把敌人全部撕碎后杀意仍未消退，就会互相攻击。所以每一次出现碧海银鲨，无论是胜是负，方圆几万里的海兽鲨鱼都会为之一空，要好多年才能重新恢复规模。”梅林说道。

    “就算方圆几万里的鲨鱼繁殖很多年才可以发动一次碧海银鲨，大海广阔无垠，那也足够发动好多次吧。而且也没必要一定发动，只要以此为威胁，哪个海族还敢和他们争锋？”艾伦问道。

    “人族可以远距离迁移，适应不同的地理环境，可大部分动物都有固定的栖息地，海族也是这个情况。海人可以在海洋各处自由迁徙，甚至可以在陆地上生活，但海兽都有固定的活动范围。鲨鱼是一个大种群，分为虎鲨、白鲨、巨齿鲨、扁鲨、须鲨、礁鲨等种属，往下还有更多细分，不同的鲨鱼生活在不同的海域中，有的适应寒冷的水温，有的习惯热带海洋，有的分布在近海，有的活动在深海。即使感知到了鲨族人的脑电波召唤，它们也不大可能跨越海域进行支援。所以对于一个具体的海域，碧海银鲨就是很多年才能发动一次，即使这个海域的鲨鱼死伤大半，也只能靠慢慢生殖来繁衍，其他海域的鲨鱼不适应这里的生活环境，是不会来补充数量的。而且，鲨鱼并不是海洋里唯一的顶级掠食者，鲸鱼和海龙都是它的竞争对手，如果一个海域的鲨鱼死伤太多，很容易在其他顶级海兽的联手攻击下局部灭绝。”

    “还有一个原因，也使银鲨族在发动“碧海银鲨”时顾虑重重。海族虽然已经脱离了海兽，成为智慧种族，但和海兽依然是近亲关系，他们之间存在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血脉关系。如果海兽大规模死亡，该种类的海族也会出现血脉退化的现象，新生儿畸形和弱智的几率大幅提升，出现天才的概率则会减少，所以若非不得已，银鲨族是不会发动“碧海银鲨”的。即使是其他海族，和本源海兽之间已经几乎断绝了联系，也不会坐视本族海兽被大规模屠杀。”梅林娓娓道来。

    “既然发动碧海银鲨的代价如此之高，用在我们身上值得么？他们不可能不知道你在船上，所以要杀死作为主谋的我和索菲亚很难，而那些学生只具有象征意义，实际价值并不高，杀死他们既会激怒你，也会得罪海神殿，更会付出这个海域的鲨鱼大批死亡，根本就不划算。银鲨族人是没脑子，但是发动碧海银鲨这么重大的事情，他们怎么可能不慎重？”艾伦疑惑地问道。

    “每一个海族都不想面对银鲨族的“碧海银鲨”，但都乐见他们对别的海族使用，因为每发动一次，银鲨族都会元气大伤，一个时期之内都无法再以此为筹码来威胁其他海族。所以海族就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任何海兽对海族的攻击，海兽的近亲海族都不需要承担责任，这个规矩主要就是为银鲨族而定，诱使他们没有后顾之忧地发动“碧海银鲨”。”梅林答道。

    “也就是说，即使今天我们被这群鲨鱼撕成了碎片，吞进了腹中，银鲨族也不需要承担任何责任？”艾伦问道。

    “基本是这样的。”梅林说道，“另外，如果有人在这个时候大肆屠戮“碧海银鲨”中的鲨鱼，也不需要承担任何责任，银鲨族也不能以此为借口进行报复。”

    “所以，银鲨族要想从你们这里找回面子，发动“碧海银鲨”虽然代价巨大，但并非不可承受，因为很多年没有出现“碧海银鲨”了，鲨鱼在这片海域中已经有些人满为患，引起了其他海族的不满，如果能削减一些数量，其他海族也会乐见其成。所以银鲨族此次行为，我、海神殿和其他海族，都不能公开表示不满，至于你们人族使者的想法，他们不仅不会介意，反而就是要激起你们的怒火，你们越愤怒，他们就越得意。你们气急败坏暴跳如雷地滚回大陆，是他们最想看到的。。”

    艾伦皱了下眉头，问道，“按照你的说法，银鲨族用“碧海银鲨”对付我们，利远大于弊，那他们还犹豫什么，为什么不马上开始进攻？”

    “在等我们首先发起进攻。”梅林说道，“发动“碧海银鲨”也许只是在向我们示威，并不代表必然要攻击我们，在历史上并不乏这样的先例。如果他们只是在示威，而我们率先发起了攻击，那么这场冲突，我们就要担负一半的责任。海神殿确实无法公开谴责银鲨族这次行动，但私下里还是有很多手段来挤兑他们，特别是海杀还被关在宗教裁判所的大牢里，海神殿就算不杀他，也可以让他惨不忍睹。所以如果可能的话，他们会尽量不过分激怒海神殿尤其是大长老。”

    “他们等我们进攻，我们就待在这里不动，他们又能奈何？”艾伦问道。

    梅林冷笑道，“他们这般兴师动众，绝对不会只和我们对一对眼就乖乖撤走。他们可以引而不发，只是在威胁我们，但前提是他们的目的达到，如果仅靠威胁无法实现达到目的，他们会毫不犹豫地发动攻击。“碧海银鲨”每次出现，必然要有结果，无论是好的结果还是坏的结果。你可能注意不到，但我却能发现，鲨族人在分批把鲨鱼从各个方向引来后，他们正在陆续撤离，等他们撤离得差不多，就是发动进攻得时候。虽然到最后，他们还是要主动发起攻击，仍然会激怒海神殿，但却避免了族人的大量伤亡，只会牺牲大批的海兽鲨鱼，所以这笔买卖他们是稳赚不赔。”

    艾伦合计道，“我们的处境就尴尬了，如果我们主动发起进攻，就要承担一半的责任，如果等鲨族人逐渐撤离，就是和一群没有灵智的海兽拼命，怎么都得不偿失。”

    “不错，正是这样。”梅林说道。然后两人异口同声地问对方，“你有什么想法？”

    两人都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艾伦挠了挠头，边想边说，“我们不能被他们牵着鼻子走。如果要打乱他们的部署，，只有两种方案，一是提前发动攻击，但成功把责任推到他们头上，二是我们不进攻，等鲨族人撤离差不多，准备进攻时突然发现进攻不了，只能放我们走。第一种方案是激战的方案，但我们占主动，，第二种方案是和平的方案，但寄希望于对方的克制。你会选哪一个？”

    梅林不动声色地说道，“我不会把主动权拱手让给对手，所以肯定选第一种方案，主动出击。我刚才吩咐船长准备开船，就是这个态度，可如何将责任推给对方，我还没想到什么好的方案。”

    “可是我却倾向于第二种和平的方案。”艾伦说道，“如果按照第一种方案主动出击，固然会打鲨族人一个措手不及，加大他们族人的伤亡，可是学生们依然要葬身大海，而第二种方案，总归有一些平安回去的希望。和平的机会并不大，但如果我们抢先动手，这仅剩的一点机会也没有了。”

    “妄想银鲨族会大发慈悲，无异于白日做梦。而且你并没有确切的办法，使他们到时候会因为某个理由不发动进攻，所以第二种方案其实并不成立，而我知道，你已经想好了我们主动进攻而栽赃给他们的办法，所以第一种方案才是可行的。”梅林非常敏锐地挑出了艾伦计划中的漏洞。

    “除非能保证那十八名学生的安全，否则我不会同意主动出击。”艾伦坚持道。

    “我不是海神，我办不到。”梅林一口回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