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幕后主使
“你为什么要坐下来，而且还和我们说这么多话。你主动透露了很多关于你，以及你的行业的很多秘密，这说明你心中有一种不安，你希望通过这种称之为坦诚交流的方式来缓解不安。我说的对吗？”艾伦问道。 富商没有说话。 “今天发生的事情，到底真相是什么，其实你心里也没底。你肯定感觉到，命运的漩涡正在把你拽向不知何处，所以你很快就坦白了你杀手的身份，还客气地和我们交谈。你说的大部分内容，都是关于我的老师，我的那位素未谋面的师兄，以及我，你的潜意识里，是希望接近我们，沾一些我们的福气，不要让命运波动得太厉害。既然如此，我也痛快点，不止让你靠过来，还带你去见我的老师，当面询问命运，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我这么优厚的条件，你总要拿出足够的诚意才行吧。这个机会有多难得，你肯定比我清楚，也就不用我多说了。”艾伦说道。 富商脸上阴睛不定，显示出内心在剧烈的挣扎，艾伦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索菲亚对于艾伦已经习以为常，倒是海曼有些意外，没想到艾伦竟然不知不觉掌握了谈话的主动权。他虽然不懂谈判，但无论是个人决斗还是团队作战，同样讲究一个“势”字，掌握了“势”，就会迫使对手顺着你的节奏走。战斗不仅是实力的比拼，更是对“势”的争夺，他之所以被逐出狮心骑士团，就是在占据优势的情况下，反被敌人牵着鼻子走，脱离了主战场，造成了终生难忘的遗憾。 从那之后，他就逐渐意识到，再强大的人，也会有同等级别的对手，狮子和兔子是不会成为对手的，只有老虎才有资格做狮子的对手，所以绝对的实力在真正的对决中是很少存在的。当双方实力相差不是很大的时候，大到一场战争，小至一次遭遇战，其结果会被很多因素所左右，而所有这些因素中，对智谋计略的运用，无疑是至关重要的。他利用空余的时间，认真研读了大陆的战争史，发现那些决定历史进程的战争中，胜利者之所以给人们留下深刻的印象，凭借的并不是强悍的实力，而是勇气、信念和智慧这些无形的因素。 就在这时，富商终于做出了艰难的决定。“很抱歉，我还是不能告诉你。虽然在很多人看来，我是一名令人痛恨的杀手，但杀手这个职业对我而言，却是神圣的，世人对它已经鄙视够多了，我不能再亵渎它。” “你这个决定很意外，让我们所有人都意外。”艾伦说道。 “我承认，我之所以坐下来和你们谈，心里确实是有想法的。我可以是一个健谈的人，但绝不是一个喜爱炫耀秘密的人，今天和你们谈的很多话，其实都犯了忌讳，以往的我是根本说不出口的。我也确实是想消除你们对我的敌意，获得你们的信赖，所以你刚才那个提议，对我的确很有诱惑力，我甚至觉得我没有任何理由去拒绝。但我还是要说抱歉，杀手的准则已经融入了我的血液，我的骨髓，我的理智让我告诉你谁是幕后主使，但我的身体做不到。”富商说道。 “你已经背叛了你的所谓杀手准则。等你从这件屋子里走出去，没有人会相信我们只是聊了会儿天，讲了些大陆上的奇闻异事。即使不是所有人，大部分人也会认为你感到被客户给出卖了，于是也同样向我们出卖了他们，然后与我们谈和。杀手不是艺术家，也不是宗教狂，可以活在自我幻想的世界中，无视残酷的现实而把脑袋埋在沙子里，肯定是杀手们最瞧不起的一种行为。你以纯粹的杀手自居，难道会选择这种愚蠢的方式吗？”艾伦问道。 “没错，我们出去后就把消息偷偷泄露出去，就说你已经告诉了我们谁是雇佣者。到那个时候，你既没有得到我们的信任，还引起了客户和同行的怀疑，可就里外不是人了。所以还不如告诉我们，起码能稳稳站在一边。”索菲亚也趁热打铁地劝道。 “索菲亚小姐，鉴于你刚才一直对我不满，所以对于你的提议，我需要万分谨慎。”富商对她说道。 “大掌柜，从一开始，我就对你没有成见，难道我的建议，你不需要认真地考虑一下吗？”艾伦又说道。 “我现在最后悔的，不是答应接下这个任务，而是答应和你们坐下来谈。在没有和你们谈之前，我只是有可能卷入了一些是非，希望通过和你们坦诚的交流，来澄清误会，摆脱这些是非，但谈完之后我却发现，我更深地卷入了这些是非。你们刚才答应和我坐下来谈，我心里是偷笑的，现在心里却是在偷偷哭泣。”富商无奈地说道。 “我知道你很为难，换了是我，也很难做决定。这样吧，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把条件调整一下，你只要告诉我谁是雇佣者，你不用去见我的老师，只要把你的问题写在一个纸条上，我就帮你转交给他，他在上面解答完之后，我再给你送回来，如何？我知道你一方面想得到他的启示，另一方面又很怕见他。这已经是我开出的最有诚意的条件了，如果你依然无法接受，那我也没办法了，今天我们的谈判只能以失败而告终了。”艾伦摊了摊手说道。 富商咬了咬牙，说道，“好吧，看来我杀手生涯中注定有此一劫，如果按照原来的做事方式，肯定是闯不过去，只能求新求变了。不过背后的雇主，我只能悄悄告诉你一个人，不能再进第三个人之耳。” “行，没问题，你就告诉我一个人好了。”艾伦说道。 “凭什么只告诉你一个人？”索菲亚不乐意了，“刺杀的目标是我和我代表的那些学生，你根本就没上刺杀名录，难道你比我更有资格谁是幕后黑手？” 海曼也对富商说道，“如果你担心知道的人太多，我可以离开这个房间，但是大小姐有权利、也必须知道。” “索菲亚，”艾伦扭头对她说道，“你肯定是有资格的，这点毋庸置疑。不过一个人知道的秘密越多，内心就越不堪重负，也许真相会让你背上沉重的心理负担。这件事背后的水很深，你确定你想知道吗？” 索菲亚犹豫了一下，说道，“算了，我和海曼都出去吧，反正你就算知道了，也没办法一个人复仇，到时候还会找上我们。与其现在绞尽脑汁去推测到底是谁，还不如以后直接听确凿的结论。” 说完，她站了起来，直接走出了房门，海曼无奈，也只好跟着走了出去。 “我还是低估了你。其实能成为奥古斯丁的学生，如果高估都不为过。”富商说道。 “我们在这里待得越久，外面那位美丽的小姐就会越生气，所以你还是直接说谁是雇主吧。”艾伦说道。 “你想不想猜三次？试一试你的智慧。”富商说道。 “狮心公爵”。 “第二次。” “汉密尔顿公爵。” “第三次。” “索菲亚的父亲。” “你为什么坚持认为就是他，他是最不可能的人。”富商忍不住问道。 “本来我只是怀疑，但是你把索菲亚支走，我就坚定了我的判断。”艾伦说道。 “我做的很明显吗？”富商问道。 “一点刻意的痕迹也没有，你说只能告诉我一个人的时候，神情很自然，理由也很充分，并不足以让人起疑心。可是我说了，我之前已经有了怀疑，所以你的举止在我眼中就很明显。我甚至已经提前想到，你会不会找理由支开索菲亚，果不其然。”艾伦说道。 富商盯着艾伦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我很想对你说，你猜错了，完全猜错了，一点根据也没有。可是事实就是如此匪夷所思，我直接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又花了好长时间才接受它，而你竟然能猜出来，我还是小看了你。” “但说出去没人会信。”艾伦说道。 “是的。所以当着索菲亚的面我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说的，哪怕你开的条件再诱人。如果我那么做了，我今天就走不掉了，盛怒的索菲亚非和我拼命不可。”富商说道。 “如果幕后主使真是狮心公爵的话，他可以不在乎那些学生的性命，反正他的女儿也最多是受伤而已，所以他是有可能雇佣你们。可你为什么就认为海上的爆炸案也是他所为，然后嫁祸给你们呢？他没有任何理由要杀死他唯一的女儿，狮心家族唯一的继承人，即使他有这个想法，也绝对不会透露给任何人，假任何人之手，因为事实证明，你们杀手的保密誓言并不那么靠得住。”艾伦问道。 “有两个理由。当然这两个理由都有些勉强，所以我也只是大致判断是他所为。你刚才说的很对，事情到底是怎样，我心里其实没底。”富商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