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再次见面
可蓝离开圣母院后,并没有马上去联络青年唱诗班的人选,而是直接回到了家中。 当她小心翼翼地把凯瑟琳修女留下的那封信递给父亲爱德华后,爱德华并未马上打开,而是轻轻地放在身旁的桌子上,看着她问道,“是你拒绝了她,还是她拒绝了你?” 可蓝不知该怎么回答,低着头站在他面前,大气不敢喘一口。 “无论凯瑟琳修女是什么态度,至少你是不积极,不主动的,甚至有没有故意让她失望,你自己心里清楚。”爱德华平静地说道。 可蓝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父亲越是这样,就越表明他是在压抑怒火,看来她低估了这件事在父亲心中的严重性。 “很多年前,圣凯瑟琳修道院曾经遇到一次重大的麻烦,我的爷爷,也就是你的曾祖父,帮他们化解了危机,从此圣凯瑟琳修道院就欠我们金雀花家族一个人情。如今,我动用了这传了三代的人情,把凯瑟琳修女请到了巴黎,希望她能看上我最优秀的女儿,没想到却是我的女儿首先看不上她。”爱德华缓缓地说道。 “父亲,我错了。”可蓝小声地说道。 “我不想和你说什么我们这些看似风光的大家族,每个成员肩上所承担的沉重责任和压力,因为这些道理你都清楚。不过我们之所以能屹立千年不倒,很重要的一点就是赏罚分明,从无例外,所以你也要接受惩罚。你可能觉得不公,或者委屈,但如果你当初有勇气直接拒绝的话,起码我不会平白浪费圣凯瑟琳修道院欠我们的那个珍贵的人情。”爱德华说道。 “您准备怎么处罚我?”可蓝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你觉得我应该应该怎么处罚你,杖刑?囚禁?发配?”他每说一句,可蓝的心就下沉一分。“圣母院的弗雷里红衣主教让你帮他组建青年唱诗班,奥古斯丁的学生艾伦指着拍卖你的追求者决斗名额来建一座免费的图书馆,你说我应该怎么处罚你?如果你明天不能身体健全心理健康地出现在众人面前,我们金雀花家族该怎么向人交待?” “父亲,你是不是怪我卷入了教会内部的权力纷争?”可蓝小声地问道。 “光明神教内部并不是铁板一块,以教皇为代表的圣山系,和以巴黎圣母院与亚眠大教堂红衣主教为代表的法兰克系,一直以来都是既合作又斗争,不过随着这一任教皇英诺森三世的上台,这两大派系之间的关系隐隐紧张起来。艾伦代表着圣山系,他以你为幌子,要建一座面向所有人的免费图书馆,弗雷里红衣主教则代表着法兰克系,立即以牙还牙,表示要组建一支汇集巴黎青年俊杰的唱诗班,负责人还是你。在艾伦抵达巴黎的第二天,他们围绕着你,就已经展开了激烈的舆论攻势和人心争夺战。我的女儿有这种荣幸,我会高兴么?”爱德华寒着脸说道。 可蓝现在明白了,她先是被凯瑟琳修女拒绝,然后卷入艾伦和弗雷里的争斗,这两件事中任何一件都足以让父亲大为不快,而两件同时出现,难怪他会如此生气了。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可蓝问道。 “这两个人,没一个是省油的灯,既然决心利用你,就不会让你这么轻易脱身,先走一步看一步吧。等有了合适的机会,我们要果断退出。”爱德华说道。 “父亲,”可蓝想了一想,咬着嘴唇说道,“我觉得艾伦应该不会在利用我,我感觉到他的内心是真诚的,至少对我是如此。” “利用人的最高境界,不仅你察觉不到他是在利用你,甚至他本人也没有利用你的心思,可他的种种行为想法,却分明是在利用你。这样的利用,你防不胜防,就算察觉了,也不好意思退出,只能心甘情愿地继续被他利用。”爱德华叹息着说道。 “就算是被利用,但如果我们没有什么损失,反而有所收获的话,也不能说是什么坏事吧。”可蓝说道。 爱德华没有理会这个问题,而是另外问道,“你和奥古斯丁与艾伦都有过一定的接触,你认为他为什么要收他做学生?” “这个问题我现在仍然想不明白,不过艾伦确实要比想象中聪明。”可蓝说道。但好一会儿,爱德华都没有说话,可蓝抬起头,发现父亲有些陷入了沉思,便又叫了他两声。 爱德华猛然从失神中清醒过来,他看着可蓝,摆了摆手,说道,“我有些累了,你下去吧。” “父亲,您不惩罚我了?”可蓝提心吊胆地问道。 “祸是你惹的,我惩罚了你,倒给了你逃避的借口,所以不惩罚就是最好的惩罚。你去吧。”说完,爱德华靠在椅背上,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可蓝吐了下舌头,踮着脚步,轻轻退了出去。 索菲亚又一次来到了先贤祠外,不过这次和她一起的,是艾伦。 “麻烦禀告一下你们的主管大人,就说艾伦来找他。”艾伦诚恳地对外面的守卫说道。 不一会儿,密特朗就从里面健步走了出来,他穿着一身紧身的红色制服,朝艾伦伸出了手,“密特朗。” 艾伦和他握了握手,“艾伦,艾伦索尔”。 “请问您是找我,还是……”密特朗问道。 “找您,当然如果您方便带我们去见见其他人的话,我们也不反对,如果您认为不方便的话,我们毕竟见到了您,也不算吃了闭门羹。”艾伦说道。 “您很风趣。”密特朗说道。 “在一位美丽的女士面前,保持风趣是获得对方青睐的最好办法,这句话是里面一个人跟我说的。”艾伦用手往先贤祠里指了指。 “索菲亚小姐,我郑重为我上次的态度向您道歉,不过在我这个位置,很多事情都必须公事公办,不能有丝毫的偏差。”密特朗向索菲亚说道。 “我能够理解,主管大人。”索菲亚不喜不怒地说道。 “为了表示我的歉意,我可否请两位喝杯咖啡?”密特朗似乎并未留意索菲亚的冷淡态度,对两人热情地说道。 “荣幸之至!”艾伦说道。 “请!”密特朗做出了邀请的动作。 先贤祠原本是一座教堂,若论建筑风格与艺术成就,并不十分突出,更不能与被称为“教堂建筑艺术典范”的巴黎圣母院媲美。但是这里安葬着法兰克民族漫长历史长河中的多位圣贤,因此是当之无愧的国家圣地,是法兰克人心目中的思想与精神圣殿。走在里面,空旷的大厅被庄严静穆的气氛完全笼罩,廊柱伸出的烛台上跳动的仿佛不是一般的烛火,而是永不熄灭的智慧之火。墙壁上是各种历史题材的壁画和浮雕,漫步在光洁的大理石走廊上,看着左右这些精美逼真、撼人心神的作品,仿佛就是在穿越和见证历史。脚步落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的清脆声音,在四周回荡,似乎那就是历史自己的脚步声。
“人这么这么少,没有其他人来么?”艾伦问前面带路的密特朗。 密特朗微侧着身子,一边前行一边介绍道,“先贤祠一周只开放一天,其余时间,就比如说今天,都是要闭馆的,因为这里毕竟是历位先贤安息的地方,我们尽量不要打扰他们的沉睡。” “沉睡这个词用的真好。”艾伦忍不住说道。 前面的密特朗头上顿时出现了黑线,如果是别人在他面前说这个话题,早被他喊人给抓起来了,不过身后这两位,算了,还是当做什么也没听见吧。 密特朗本来还想引他们到处转一转,因为每到这个时候,当他以讲解员的身份,向来自各地的游客讲解先贤祠的故事,都会感到无比的荣耀。可是今天,他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生怕再从艾伦嘴里听到什么不该听的东西。他把两人带到了一个小型的会客厅,为他们亲手沏了两杯咖啡后,说了句“稍等”,便离开了。 艾伦打量着周围的摆设,对索菲亚说道,“你说见了他之后,我该称呼他什么呢?” “随便你,反正他想见的是你不是我,我会很自觉地充当好哑巴的角色。”索菲亚赌气说道。 “看来你对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啊。”艾伦笑着说道。 “是我自作多情。”索菲亚神色黯然。 “你这么在乎,等见了他,当面问问他不就行了。”艾伦说道。 “别,千万别问,你要敢问,我就和你绝交。”索菲亚威胁他道。 不过等了好久,不仅是卢梭没有来,密特朗也没有回来过,似乎把他们两人给忘了。艾伦等得有些不耐烦,便对索菲亚说道,“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要不我们出去看一看?” “我才不去,人家不想见你,何必把笑脸贴上去呢。反正我吃过一次闭门羹了,再吃一次也习惯了。”索菲亚说道。 “那我去!”艾伦站了起来,走到门口,拉开房门,正要往外走,突然猛地后跳了回来。 “怎么了?”索菲亚见他不对劲,连忙扶住快要跌倒的他。 艾伦用颤抖的手臂指向门口,头发根根倒竖,眼睛睁得浑圆,牙齿上下打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索菲亚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她也吓了一跳。 只见卢梭就那样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笑眯眯看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