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 登基大厅
登基大厅作为凡尔赛宫中面积最大的一个厅，是法兰克帝国历代皇帝登基的地方，最多可以容纳一万人在其中集会。整个大厅采用穹顶式结构，没有一根立柱，人站在任何一个角落，视线都可以不受阻碍地将整个大厅一览无遗。巨大而又未分割的整体空间，倒扣式的碗状穹庐，以及四周墙壁上充满沧桑气息的浮雕与壁画，使人身处其中倍感渺小，继而在内心深处产生一种深深的敬畏。 至于人们敬畏的对象，通常是作为法兰克帝国人格化象征的皇帝陛下，因为帝国的重要活动几乎都会在这里举行。每当此时，皇帝总是高高端坐在他的王座上，像上帝俯瞰众生一样，俯瞰着他的臣民。但在最重要的时刻，也就是皇帝的登基仪式上，彰显的则不是他的威严，而是恭顺，对全知全能的神的恭顺与服从。作为回报，皇帝从神那里获得合法的统治权，这就是君权神授。 不过皇帝并不能直接与神发生联系，而必须通过教会。所以登基仪式也被称为加冕仪式，登基是对皇帝而言，加冕是对教皇而言，教皇倾听皇帝的心声，替皇帝向神祈祷，然后从神那里获得许可，最后则把象征着权力的皇冠与权杖交付给皇帝。 对于加冕仪式，皇帝的心态一般都很复杂，很难说是单纯的抗拒还是欢迎。对神也就罢了，可对神在世间的代言人教皇毕恭毕敬，是一件很没面子的事情，会极大损害他在臣民眼中的威严形象。可如果没有加冕仪式，他连统治帝国的名分都得不到，根本无法压制国内外蠢蠢欲动的各派势力，无论是对他本人还是帝国来说，都是再糟糕不过的结局。历史上曾经有一位法兰克皇帝突发奇想，说我为什么不跳过教会，直接从神那里获得授权呢。只可惜他在登基的前一天不小心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受了重伤，几天之后就一命呜呼。他的一位很少有什么稀奇古怪想法的儿子继承了皇位，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之后再也没人提过，至少是没人公开地提过。 所以对于这座大厅，法兰克帝国官方称为登基大厅，而教会则称为加冕大厅，即使双方遇在一起，也是各说各的，毫无违和感，似乎这并不是指向同一事物的两个不同寓意的词，而原本就是一个词。 当艾伦进入金碧辉煌、灯火明亮的登基大厅，四周已经摆满了一排排的长条形餐桌，洁白的餐布裹在上面，整洁舒心。餐桌的外侧坐满了来自大陆各地，容貌与服饰各异的嘉宾，他们全都面朝大厅的最中央。 大厅中央是一片很大的空地，红色的地毯从最里面的王座台阶上一直延伸至门口，把大厅分为两半。很显然，这将是今天成年礼庆典的主要表演区域，如果把这一切都看做是一场表演的话。 艾伦、索菲亚、梅林和盘牙四人在从场中间数第三排的地方，找了个中间一点的位置坐下，既不靠近王座，也不靠近门口。至于前两排那些最好的位置上，则摆放着写有嘉宾姓名的卡牌，侍女们正引导着他们对号入座。艾伦不用看也知道，肯定没有自己的份。 “狗眼看人低。”艾伦低声骂了一句。 “你刚才说我狗咬人，现在又说他们狗眼看人，要是让那条小黑狗听见你这么损它，小心真的咬你一口，它那嘴可是脏得很。”梅林看了他一眼说道。 “它不敢咬我。”艾伦胸有成竹地说。 “反正我是提醒你了，有一天你被它咬了，别怪我就是。”梅林说。 “它敢咬我，我就打掉它的牙。”艾伦说。 “咬人未必用牙齿。”梅林想起在卢浮宫秘密展厅里看到的一幕，意味深长地说。 “你快看，那是不是兽人？”艾伦突然指着对面第一排的几个人说。他们身上似乎有股异味，周围的人一边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他们，一边不时地捂着鼻子，脸上露出厌恶的神情。 “没错，他们就是兽人。左边的是狼人，生性残忍，擅长袭击，是天生的杀手，右边的是牛头人，力大无穷，骁勇善战，是最好的战士，中间的是狐人，足智多谋，擅长交际，是天然的领导者。从他们三人的坐姿和表情来看，应该是以狐人为首，但狼人和牛头人也不是很服狐人。兽族内部种族林立，各族之间差异很大，所以他们之间的勾心斗角一点也不比人类逊色。”盘牙这时说道。 “兽人是不是都不爱洗澡，周围的人都捂着鼻子，应该是觉得很臭吧。”艾伦问道。 “兽族是不太注重卫生，不过遇到重大的活动，还是会认真沐浴的。他们三人既然代表兽族而来，如果脏兮兮的，也会让人瞧不起。不过狐人一般都有狐臭，身体洗得越干净，味道就越重，旁边的人捂着鼻子，多半是因为他。”盘牙继续说道。 “没想到兽人也来参加玛格丽特的成年礼了，还真是隆重啊。”艾伦感叹道。 “确实是很隆重，但如果再加上矮人和精灵人的话，那就更隆重了。”盘牙说。 “怎么，你看到矮人和精灵了，我怎么没看到？”艾伦在两边的前排座位上打量了半天，也没发现异常。 “那边有几个空位还没人入座，卡牌上写的名字，一看就是矮人和精灵的常用名，再加上兽人已经来了，所以我猜矮人和精灵也应该会来。”盘牙说。 “其他位置上都坐满人了，他们还不露面，架子还真大。”艾伦说道。 “越是保守的种族，越是以自我为中心，越是排外和瞧不上其他种族，矮人和精灵就是这样。在他们眼中，人类就是个暴发户，根本不足以和他们相提并论，所以拿捏架子也很正常。以前曾经有一本笑话集，叫做《薄脸皮的精灵和厚脸皮的矮人》，讲的就是这两个种族为了维护他们的所谓面子和尊严，而在内外事务中闹出的种种笑话。这本笑话集的作者估计不是人类就是兽人，更有可能是人类与兽人的混血儿，因为在书中人类和兽人都被描述成淳朴、正直、善良、勤劳勇敢的种族，而矮人和精灵则被形容为自私、虚荣、狂妄、好逸恶劳的种族。其中最精彩的部分是精灵遇到矮人的章节，双方为了争谁先向谁行礼，谁先迈步谁后迈步，谁坐左边谁坐右边，高个子好还是矮个子好，瘦子好还是胖子好，森林生活惬意还是岩洞生活舒心，果子酿的甜酒可口还是谷物酿的烈酒带劲，绿草编织的挂饰和岩洞石刻与壁画哪个艺术价值更高，树木雕刻的镂空轻甲和金属打造的重型钢甲哪个更实用，附加风系魔法的长弓翼阵与魔力宝石驱动的重弩方阵哪个才是远程打击之王，精灵的圆月弯刀和矮人的雷神之锤哪个是最强的近战兵器……总之在任何一个话题上，矮人和精灵都能争个不可开交，矮人时常嘲笑精灵太敏感，不敢承认别人的优点，精灵则笑话矮人太麻木，看不到别人的好，薄脸皮的精灵和厚脸皮的矮人这个典故，也是由此而来的。”盘牙侃侃而谈。 “那如果等下矮人和精灵出现了，会不会当面打起来？”艾伦感兴趣地问道。 “如果只有矮人和精灵在场，他们打起来的可能性非常高，但如果有外人在场，特别是在一个公众场合中，他们顾忌面子，一般只会互相嘲讽，很少真的动手。人类也有泪水情况，两个贵族相约进行生死决斗，但突然发现周围有许多穷人在围观，他俩哪怕恨不得对方立即死去，也会另外找个时间决斗，而不是像耍猴一样让低贱的穷人给看热闹。”盘牙说道。 “说的挺有道理的。可即使他们不打架，光吵起来也不好看吧。”艾伦又问。 “这就要考验主人的智慧了。从卡牌的位置来看，矮人安排在兽人的左边，精灵安排在兽人的右边，他们要想吵架，就必须看着兽人，闻着兽人身上的臭味，再让他们从来就瞧不起的兽人看笑话。如此一来，他们就会克制许多。”盘牙说道。 “看来主办方对他们还真是了解，想出了用兽人隔离这种看似简单其实绝妙的办法。”艾伦忍不住称赞道。 “兽人看似粗鲁，其实一点也不傻，说不定这个办法就是他们向主办方建议的。他们这么早入座，其实是有失身份的，估计还答应了主办方，一旦矮人和精灵起了冲突，他们要帮忙从中劝解。而这背后，主办方估计许诺了他们不少的好处。”盘牙说道。 “如果这个办法真是兽人提出的，那他们还真是狡猾。他们先夸大矮人和精灵起冲突的可能和危害，然后迫使主办方不能得借重他们，既捞了好处，又得了人情。”艾伦说。 “矮人和精灵傲慢归傲慢，总归还是有原则和底线的，吃相不怎么难看，有些东西你就是白送他们也未必会要。不过兽人就不一样了，他们往往没有善恶是非的观念，只相信弱rou强食的丛林法则，能咬下一口rou，就不会只咬半口，能咬两口rou，就不会只咬一口。他们贪婪而凶残，时刻都处于狩猎的状态中，所以如果你单独遇到了他们，一定要千万小心，他们这一刻向你热情地打着招呼，说不定下一刻就咬住了你的脖子。”盘牙提醒道。 “有没有这么可怕？”艾伦打了个冷战，抚摸着自己的脖子小声嘀咕道，而看向对面兽人的眼神已经带了几分不善。那个狐人不知怎的，竟然感觉到了艾伦的敌意，冲着他这边微微一笑。 艾伦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朝他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