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六章 狐人多谋

    此时的凡尔赛宫内也正即将上演一场好戏。

    索菲亚劝说艾伦无果，替他带回那句“只要有足够分量的大人物愿意接盘，我马上放人”的话后，还是有些不放心。虽然她不赞同艾伦这般胡闹，可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自己总得帮衬一点，毕竟这些日子他也帮了自己不少，袖手旁观的话，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她想起昨天兽人中的牛头人当众向自己挑战一事。一般来说，这种黄金级别的比斗还是很有看点的，尤其还涉及不同的种族，不同的性别。如果能借此吸引住凡尔赛宫内近两千号嘉宾的注意力，使他们不再过度关注唱诗班的事，也可以为艾伦部分减轻压力。想到这里，索菲亚便差人向牛头人回复，择日不如撞日，比斗就在今天举行吧。

    牛头人吃苦耐劳，能适应全天候的作战，收到索菲亚的邀请后，牛十三血蹄想也不想就答应了。消息长了翅膀似的迅速传开，大厅里的贵族们自然是满怀期待，而那些正在帐篷里睡觉的贵族，被唤醒后也立即洗漱打扮，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大厅。如果不留意他们眼球上的血丝，仅看那兴致勃勃、眉飞色舞的表情，就绝对想不到他们刚刚进行了彻夜的宴饮狂欢。

    在收到双方的比斗请求后，三皇子莱德思考再三，决定派人去把罗曼罗兰找来。一个异邦女子，一个异族兽人，在凡尔赛宫最宏伟的大殿内，在全大陆无数的显赫贵族面前，进行一场万众瞩目的高水平对决，任何一个法兰克人或巴黎人心中都不会太过舒服。考虑到索菲亚的情况，罗曼罗兰是唯一一个在实力和年龄上与她接近的人，有他压阵的话，无论最终的结果是哪一方胜出，自己都有了足够的回旋余地。

    正在密室中苦修的罗曼罗兰收到莱德的传信就马不停蹄地赶来了。昨天他之所以忍住不与盘牙交手，是考虑到玛格丽特的成年礼举行在即，他虽然被称为“疯子”，但罗兰家族的人这点大局观还是有的。当从莱德的信中得知，狮心公爵的女儿索菲亚比他小一岁，同样迈入了黄金斗阶，而且就在今天与兽族的牛头人有一场对决，骄傲的自尊心和对战斗的热望使他再也坐不住了。他必须到现场一看究竟，必要的话更会亲自向她讨教一二。当然了，在罗兰家族的字典中，向你讨教就是教训一下你的意思。

    见到罗曼罗兰后，莱德向他大致介绍了下索菲亚的情况，接着便问道：“你对上她有几成胜算？”

    罗曼罗兰神色凝重地说：“我上次听说她时，她还是白银中阶，而我已是白银高阶，如今我刚成为黄金初阶，她竟然也迈入黄金斗阶，进步好是神速。不过我使出“电光剑气”的话，黄金中阶都有必胜的把握，黄金高阶也勉强可以一战。”

    “听说你现在弃“电光剑气”而修“破军剑气”，是不是真的？“电光剑气”不是号称入圣之前第一剑技么，废弃太可惜了。”莱德说道。

    “电光剑气确实很强，越级挑战不在话下，但它却是一种轻剑剑技，尤其适用于刺剑。而卢梭大贤却对我说，剑招千变万化，剑势气象万千，唯有重剑能得其精髓。如果我现在迷恋于刺剑的轻盈迅捷，认为光靠刺、挑就能解决敌人，而忽视重剑丰富多样的劈、撩、扫、切、砸、格、压、挡、抵、划等技巧，就不能真正领悟剑道的含义，将来我在突破圣阶时将面临难以想象的障碍，甚至一辈子都可能在黄金巅峰停滞不前。毕竟在真正的强者手中，再沉重的大剑也不过是一根大号的鹅毛，重量已不是累赘，而重剑对战斗环境和战斗对手的强烈适性，是轻剑和刺剑所完全不能比拟的。如果我不是因为回头再去修习祖传的“破军杀气”而耽误了时间，也应该在十七岁的时候迈入黄金斗阶了。”罗曼罗兰不无遗憾地说。

    “你既然已经决心走重剑之路，等会儿再使出“电光剑气”是不是太不好？”莱德问道。

    “这只是最坏的打算，毕竟我不能让人觉得我们法兰克帝国无人。但我坚信，只要她还是黄金初阶，我有八成以上的胜算。”罗曼罗兰信心满满地说。

    “那我就放心了。”莱德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自己也暗中送了一口气。

    索菲亚现在却面临一个苦恼，那就是她步入黄金斗阶后，还没来得及请人打制一把顺手的武器。一般的重剑根本无法容纳黄金级别的澎湃斗气，也没法承受与对方武器的剧烈碰撞，而专为黄金斗士打造的黄金级别武器，又都被主人们视若珍宝，轻易不会外借。

    更不利的消息是，刚才牛头人派人传了话来，他的武器是一把牛头人部落代代流传的重型石斧，势大力沉，坚硬无比，且有石化对手的功能。为了表示对卢梭大贤弟子的敬意，也为了使自己发挥出最强实力，他不计划临时更换武器，如果索菲亚没有与之抗衡的武器的话，不妨把决斗稍微延后，让彼此的准备更充分些。

    “老狐狸！”索菲亚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昨天当场提出比斗的是兽人，现在自己回应了，对方却在借故拖延，一副毫不着急的样子。她其实误打误撞蒙对了，有意拖延的正是兽人使团团长狐人古德里安的主意，而牛十三血蹄反倒是想早点比斗。古德里安这么做也实属无奈。牛十三血蹄现在是黄金中阶，索菲亚是黄金初阶，牛十三虽有巨大优势，但见识过昨天索菲亚面对暗烬大师的表现后，他也不认为牛十三就能稳赢。如果骁勇善战的牛头人输给了低他一阶的人族，而且还是个女人，对兽族的威望会有很不利的影响，可就算是牛十三赢了，现场的观众也不会对他有好感，认为他以大欺小，倚强凌弱，胜之不武。所以无论比斗的结果如何，牛十三连带着兽族使团都只会引起众人的反感。

    对于这种现象，一位人类早期的著名历史学家希罗多德在游历大陆之后，曾用如此一句话来形容：不同民族，不同种族，尽量少接触，最好不好接触，因为接触的后果（无论是何种形式的接触），都必然会激起彼此的恶感。虽然这句话在后来备受抨击，也有人说此系后人伪造，希罗多德并未说过类似的话，但古德里安坚持认为，即使现在各民族各种族交往的频繁程度已经远超希罗多德所处的时代，这句话依然散发着难以磨灭的智慧光芒。

    如果是其他时候，古德里安倒也不担心，毕竟他们很快就会返回兽族，也许此生都不会再踏足人族地盘，人类是喜欢还是厌恶他们，对他来说都毫无影响。可就在昨天，艾伦竟然拿出一颗巨龙之泪代替龙山家族的光明玉，作为献给玛格丽特公主的礼物。即使艾伦之前不清楚巨龙之泪的价值，可见到精灵妇人那般失态后，他也该明白了。可纵使如此，他依然面不改色地继续送出巨龙之泪，这说明他身上不止这一颗，或者他知道什么渠道还可以再获得。

    巨龙之泪对兽人而言意味着什么，他虽然不是完全清楚，但也略知一二。仅凭那极为有限的信息他就足以判定，这绝对是了不得的宝贝，无论如何形容其价值都不过分。如果能带一颗回兽族，那将引起如何的巨震，他现在根本无法完全预料。可精灵人对巨龙之泪是势在必得，据可靠消息，矮人昨天傍晚找过艾伦，十有八九也是为了巨龙之泪，精灵族底蕴深厚，矮人族富甲天下，一盘散沙似的兽族很难拿出与他们相媲美的物品，所以在争夺巨龙之泪上毫无优势可言。

    从昨天到今天，他都一直在思考如何另辟蹊径来获取一颗巨龙之泪，可索菲亚的应战却打乱了他的计划。如果人族因此而厌恶上兽族使团，争夺巨龙之泪将会更加困难。而且索菲亚和艾伦的关系也不是秘密，如果牛十三击败了索菲亚，挫伤了她作为年轻天才的自尊心，从而使她在艾伦面前说兽族的坏话，巨龙之泪将彻底没戏。可牛十三也只是表面上对自己服从，如果自己让他故意输给索菲亚，他肯定不干，而另外一名兽人——狼人沃夫也会帮牛十三说话，因为他应该也不希望自己拿到巨龙之泪，虽然他自己同样没可能得到。

    古德里安现在最企盼的，就是索菲亚因武器不顺手而延迟比斗。牛十三的那把石斧是有些石化功能，但最多是略微迟缓下对手，并不能定身，他故意让人说的含糊不清，就是想让索菲亚知难而退。只要多给他一天的时间，他就能和艾伦敲定交换巨龙之泪的事项，如果他真的还有的话。本来昨天晚上他就该去找艾伦，可从那之后他就一直没露面，更有消息说他和巴黎的贵族青年起了冲突，事情闹得很大，他更不方便在这个节骨眼上去找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