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逃离(六)
黄昏,太阳逐渐下沉,余下的辉耀也渐渐消失,比起中午的炎热,此刻那阵凉飕飕的风把四周托衬得更有诗意。至少在这死灰一般,毫无生气的世界里,它是安宁而短暂的。 胡狸向冰冷冷的水泥坟墓鞠了一个躬,然后站在一旁,呆呆的凝视着夕阳。姿娣只是站在他身边陪着,一语不发,这倒是使空气显得更是沉闷起来。 “以前,这里还没有是公墓的时候,我爸经常来这里爬山,因为他觉得,夕阳下的山坡很美,夕阳下的城市,也比平时多上一份惬意。就在那时,他认识了我妈。”胡狸叹息一口,看了看夕阳下的城市,庞大,大得毫无边际。那些还有一丝丝灯火的房间内,不知是否存在着对生命抱着希望的人。而且,这里没有硝烟,就像无声屠戮的战场。 “在山坡上,吹着凉风,望着夕阳,那样一定很惬意,很美吧。”姿娣笑了笑,然后又看了看那水泥碑,仿佛是在羡慕。可是,又有谁会想去羡慕一个躺在冷冰冰的棺材里的尸首呢?不对,在这危机四起,毫无原则的世界,死去,也是一种解脱吧? “对,很美,一定会很美的。”说着,胡狸的嘴角扬起一道笑意。姿娣有些吃惊似的,虽然这只是一个淡淡的笑,一个极其普通的笑。露在这为杀戮而癫狂的男生的脸上,显得极其迷人,虽然他没有十分英俊的面孔。或许,是因为这是他在姿娣面前露出的最平常,最淡,最会心的笑吧。 “对了,你爸爸呢?”姿娣突然问起了那么一个问题,不过几秒后她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胡狸脸上的笑意荡然无存,换来的,是一个冷冰冰,且带有愤怒的脸。 “或许,徘徊在街头,又或许,早就死了。不过我相信,后者的几率会大上前者很多倍。”胡狸拽紧了拳头,好像更大火了。 “他真有那么脆弱么?”对于他的愤怒,姿娣显然不明白。 “应该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不过,我宁愿他去死。”他随口说出了那么淡淡的话,姿娣更是诧异了,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很恨他?” “我想,不仅仅是恨了吧。” “为什么?” “不想在提,总之,你不会明白的。”说着,胡狸松了一口气。 “那你怎么才会不恨他呢?” “那要问他自己,他什么时候才能释怀,才能不那么恨自己了。”说着,胡狸回过头来,跪在地上,往石碑方向磕了几个头。 “妈,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了,至于爸爸,我没办法带他来,也没办法再照顾他了。您,就好好看着这座城市,看着这个世界化为死灰,慢慢的消亡吧。”说完,胡狸从口袋里摸出手枪,往空中鸣了几声。枪声回荡...... 城市已经沉入了昏暗中,不少房间中亮着灯,也不知是有人在里头,还是有别的什么东西。艳红色的摩托车停在加油站中,胡狸下车看了看加油器。 “这是自动售油机,你有现钱么?”他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加油器,回头对姿娣说,姿娣只是无奈的摇摇头。看来在这样的情况下,谁也不会想到要有用到钱的时候。没办法,只有靠自给自足了。胡狸望了望加油站里,一般这样的加油站都有小型超市,里头应该能找的到钱箱。于是他让姿娣在外头等着,往里头走去。 果然,里面是一个小型的超市,已经杂乱一片了,不过都是打斗留下的,意味着没被人搜刮过,钱箱还好好的摆在一头。于是他举起钱箱,猛地朝地上砸去。啪!铁做的外壳竟毫发无损。胡狸只好一叹气,继续重复着之前的动作。 就在这时,黑暗中一个身影闪出,张牙舞爪的便往胡狸扑来。胡狸敏捷的一闪,那家伙猛地撞向墙壁。闷了一响,它晃悠的回过头来,两道鲜血已从额角滑落。仔细看看,青色的瞳仁,消瘦的脸。果然,连这里也存在着行尸的踪迹。 确定对方的身份后,胡狸毫不客气的往前一蹦,扯住行尸的手臂,背过身,往肩膀上一搭,后背用劲一顶。瞬间,行尸脆弱的躯体便如稻草一边往前甩去,啪的一下砸到柜台上,而胡狸一弯手臂,用肘部快速的朝行尸下巴磕去。 啪!猛地重击,那行尸的脑袋往后一砸,死死敲在柜台上,脆弱的脑壳一下破了,粘糊糊液体贴在了柜台上,失去了动静。 “收银员?借你钥匙用用。”胡狸看了看它胸口挂着的牌子,然后又翻了翻口袋,果然翻出了一把铝制的钥匙。于是笑嘻的打开了箱子,仔细的挑选着大面值的钞票。就在这时,一声锐耳的尖叫从门外传来——糟糕!是姿娣,难道说! 于是胡狸猛地一撒手,蹬步往外冲去。 “嘿嘿,小meimei,你就别再反抗了,从了大爷,还能享受一番。”一个猥亵的青年低着头,在姿娣的耳边冷冷的说,然后伸出那条令人作呕,发黑的舌头,在姿娣的脸边舔了一下。 “啊!色狼!你想干什么!”面对着侵犯,她嘶吼着,因为一把锋利的小刀正夹在她的脖子边,而那二十来岁的青年的另一只手则死死压在她的胸口。就在这时,胡狸从超市跑了出来。 “胡狸!”见到他,姿娣不免又喊了一声。 “喂!你可别乱动!”看到姿娣被刀子架着,胡狸不免对那家伙喊。 “哟哟?还有同伙?”他斜着眼,看了看眼前这并不强壮的少年,耻笑般的说。 胡狸打量着对方,样子很壮,脸却很是消瘦,一副瘾君子的样子。社会的不良少年?这样看来姿娣又更加危险了,因为指不定对方会做出什么行为来。 接着,他捏了捏姿娣的胸...... “啊!”姿娣疯狂的喊了起来,脸颊上泛起一道红晕。这么一喊,胡狸倒是慌了,往前蹬了一步。 “喂!站在原地别动,否则......”他略略笑了笑,把刀子逼得更紧了,看似只要姿娣稍微深呼吸,刀子便会划破她的皮肤。于是胡狸不敢乱动,呆呆的站着。该死,该怎么办?距离虽然只有五米左右,开枪击毙不是完全没可能。但真实世界的枪精确度和稳定性都很低,而且还是M1911这样的老型号的枪,假若打歪了,姿娣就死定了。 “哈哈,来得正好。现在,去帮摩托车加满油。”他笑了笑,然后看了看身边那艳红的摩托车。 油表快速的转着,转眼间便加满了。而那人依然架着姿娣,靠在加油器上,然后肆意****姿娣。不过见他不敢再做什么过激的事来,姿娣也只能忍耐,不过脸上的红晕已经如火一般烫手了。胡狸也不敢说什么,只是一边担心着姿娣,一边想办法摆脱困境。 “好了,满了,那么,你可以放了她了么?”星辰把手一举,拿起摩托车的钥匙,无奈的摊开手。 “放开她?”他疑惑的看了看手中的“玩具”,然后开始疯狂的笑起来。 “你不觉得很可笑么?在这混乱的世界里,大家都失去了理智。杀人那是极其刺激,令人心血沸腾的。可是,假若没有女人的话,那该怎么活下去啊?这个女孩还是处女吧?哈!你还真蠢!居然掌控着这样的权利却又不珍惜,那么,就只能由我享受了。哈哈!现在!滚开!别妨碍大爷干事!”他耻笑的看着胡狸。
而他不知道,这么一句话,勾起了胡狸的怒火,深深的怒火。 “你对世界绝望了么?”胡狸低下头,拽紧那把钥匙。 “绝望?笑,难道你还抱有活下去的希望么?可笑啊!这样的混乱,你还能恢复原来的秩序么?是有放纵,享受!反正终究都是死!哪怕被丧尸要死之前,我也要疯狂起来!你听不到内心对血的渴望么?难道你就一点没有****么?金钱早已没有用处了。女人,力量,杀戮,这就是权力。”他依然是疯狂的笑着,完全感受不到身旁杀气的腾起。 “你把女人当做玩具么?”他依然阴沉着,说。 “那又如何?刀子在我手上,你奈我何?再说,这个女人不是你女朋友吧?那又何必拼命的保护她而不去享受呢?”说着,他又捏了捏姿娣的胸,姿娣这次没有尖叫,因为,她看到了胡狸的表情,那种可以杀死人的表情。 “那么......”阴沉的脸上,突然闪出一道诡异的笑。 他诧异了,呆呆的望着顶在脑门上的那把枪杆子,胡狸始终低着头。脸完全没进了黑暗中,只有那寒人的气息。 “开枪啊!有本事你开枪啊!我后面就是加油器,要是你开枪,大家就一起死!能抱着一个美眉死,也该了!”他的恐惧突然消失掉了,变成了一种讽刺的耻笑。 “如果,在这样的世界中,不抱着对生命的希望,活着,也是毫无意义的,对,哪怕你还活着。没有谁的生命是毫无目的的,没有谁能完全掌握别人的生命,哪怕手持着杀人的利器也一样。任何企图夺走我的生命或者是我朋友生命的人,必须死。而且,还是一副毫无目的的rou囊。一个只懂把生命,把希望当做粪土践踏的人。”胡狸的声音变了,变得低沉,变得恐怖。 “而且,我可以告诉你。如果拥有了保护一个人的权利,就可以践踏她的话。你手上的这个女人,早就应该被我囚禁,也早就该被玩腻而抛弃,或许,早就成为行尸其中的一员了。我没有这样做,是因为,我没有权利剥夺她的信念,至少,她想活下去,那样就够了。” “那,你为什么要竭尽全力的保护她呢?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得到践踏她的权利么?”他冥顽不灵的说,而姿娣此刻已经诧异了,诧异于胡狸的所作所为。 “假若是,那就因为我想好好的对待她。假若是,就是我想让她成为我的伙伴,一个能陪我走下去的人。或许,是因为,我已经把她当做女朋友看待了吧。那么,你现在想要夺走她的生命。如果我真让你夺走了她的生命,那样,我会比死还要痛苦吧?”胡狸更冷的说。 他比自己还要癫狂,癫狂到了一种地步...... “那么......” 他恐惧了,一生之中从来没有那么恐惧过。虽然知道自己身后是加油器,但是,面对着即将降临的灾祸,不免涕临裆湿。瞳仁中失去了一切,只有恐惧。不过,一切都晚了..... “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