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深夜访客
当晚，唐笑雨又在床上翻看张宁宁的笔记本的时候，有人敲门。 这个人敲门很礼貌，也很稳重，不急不躁，声音足够响到引起他的注意，却又不至于吵到别人。 唐笑雨心下奇怪。如果是和自己关系密切的人或者医生护士，都是根本不敲门就直接进来的，因为敲了也是白敲，自己可没法起来开门。 虽然觉得奇怪，唐笑雨还是应了声，说道：“门开着，自己进来吧。抱歉无法起来开门。” 门被缓缓推开，一个中年帝国军官模样的人出现在门口，彬彬有礼地自我介绍：“鄙人鹿野，黑虎号舰长，前来拜访唐少校。可以进来吗？” 唐笑雨更觉奇怪。自己和鹿野并无友好往来的历史，而且地位也不对等，他一个舰长跑来拜访另一艘战舰的副舰长做什么？ 出于礼貌，唐笑雨还是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笑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请进！” 鹿野走进来，顺手关上门，径直走到床前，打了个敬礼。唐笑雨回了一礼，心下暗暗警惕，这小鬼子这么有礼貌，是想干嘛啊！ 鹿野坐下，开口道：“去年年底考核的事，鄙人听说了，是唐少校躺在病床上指挥的，不但识破鄙人的计策，还将计就计，击败了鄙人。鄙人听闻后，对唐少校满心佩服，因为能击败鄙人的人不多，躺在病床上指挥战斗而击败鄙人的，唐少校是第一个。请接受鄙人的敬意！” 唐笑雨笑道：“不敢当，不敢当。我也就是误打误撞，凑巧而已。要论真实水平，我如何能和你这样的资深舰长相提并论，你太过誉了。” 鹿野微微一笑：“存在即是合理。你能击败鄙人，就是因为你掌握了鄙人的不合理之处，发挥了你的合理之处，所以是合理的。唐少校不必谦虚。” 他左一个鄙人，右一个合理，唐笑雨简直听得发憷，赶紧道：“好吧，别绕口令了。鹿野君夤夜来访，不知有何指教？” 鹿野低声道：“鄙人得知，大唐新军即将被派上战场，特来探问一下，飞虎号是否也在列？” 唐笑雨装糊涂道：“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舰长。我只知道飞虎号现在还在大修，动弹不得。” 鹿野微笑道：“可是鄙人听闻，飞虎号真正的舰长不是尤娜，而是唐少校你啊。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尤娜肯定会跟你说的吧？” 唐笑雨假装气愤愤的道：“我的资历和出身，如何能做舰长？舰长不都是你们帝国人担任的么？” 鹿野叹道：“是啊，这是大唐新军里非常不合理的地方。祖国的有力保卫者，竟然不能由本国人担任，而要帝国人担任。这是不公平的啊！帝国这是在压榨你们大唐啊！” 唐笑雨隐约猜到了他的来意，便假意迎合道：“国小力弱，没办法咯，再不公平也只能忍着。不过你身为帝国人，怎么跑这来帮我们喊不公平？” 鹿野微微一笑，低声道：“实不相瞒，鄙人本来是无所谓的，但自从被你击败后，十分佩服你，转而便为你觉得不值。以你的能力，若是在一个体制正常的舰队里，绝对是个正舰长，如果能立下功劳，担任编队长、分舰队司令都不是不可能的。但你若是一直在这个体制不正常的大唐新军里，就会永远被尤娜压制，永无出头之日，直到退役可能也就是个副舰长。” 唐笑雨假意叹道：“那有什么办法呢？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上级要我做副舰长，我也只能这么做着。” 鹿野低声道：“如果唐少校愿意，鄙人可以推荐你去一支舰队，担任正舰长，一展才华，前途无量。” 唐笑雨佯怒道：“嘿，原来你是说这个。你休想！我生是大唐人，死是大唐鬼，再说了，我现在躺在这动弹不得，就是拜你们帝国人所赐。不是看你礼貌在先，我早就把你赶出去了。你走吧，我不欢迎你！” 鹿野呵呵笑道：“唐少校莫生气，莫生气，且听鄙人一言。你被帝国教官打伤的事，鄙人也有所听闻。那些帝国教官都是扶风选派的，全是一个路子，骄横跋扈……” 唐笑雨打断他道：“你身为帝国人，对你们的新任皇帝陛下也敢直呼名字？” 鹿野微微一笑：“鄙人并非扶风属下。这个弑君自立的野心家，不配做我帝国之主！只有我主才是宽厚仁爱之主，才值得我等追随。” 唐笑雨登时明白，他的话里显然是表明自己是属于叶弘那一派，不过这猴子是搭错了哪根神经，这么机密的事竟然跑来跟自己说？别是试探自己来的吧！于是淡淡的道：“知道了。贵国的内乱，鄙人毫无兴趣，也因在这养伤，不会参与。你已经泄露了你的机密，而我也没兴趣，建议你杀了我灭口。” 鹿野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唐笑雨也冷冷地和他对视，室中的气温骤然降低。 好一会之后，鹿野才移开目光，微笑道：“恭喜你，唐少校，你过关了。鄙人告退。”说完站起身来敬了一礼，转身离去。 唐笑雨目送着他的背影出去，侧耳听到还有好几个人的脚步声跟着他一起，不由暗暗吁了口气，这才察觉到背上贴身衣服都已汗湿。 这小子，分明就是执行扶风搞的什么肃反行动的，前来试探自己。自己刚才若是赞成他或者欣然同意，估计门外就要冲进几个人来把自己肃清了。 若不是雪月下午跟自己提到过扶风在舰队里搞大肃反，自己又足够谨慎，恐怕真的就要中招了！ ※※※ 深夜时，雪月来了个紧急通讯：“笑雨，你没事吧？” 唐笑雨道：“没事。夜这么深了，你还不休息吗？” 雪月低声道：“出事了。手下向我报告，今晚不知怎么回事，云州军港有三个舰长和副舰长级的军官被杀死在外面，有帝国的，也有大唐的。别的军港也有被杀死的。目前还在调查，不知是怎么回事。” 唐笑雨哦了一声，说道：“明白了。我也遇到过。鹿野假意来策反我，我把他赶走了，然后发现他是带着人来的。我猜的没错的话，是你们皇帝派人在大唐新军内部进行肃反。你不知道吗？” 雪月道：“没有，我没有得到通知。” 唐笑雨低声道：“恕我直言，这是因为你的皇帝陛下不信任你。” 雪月沉默了一会，低声道：“原来如此。我明白了。这个鹿野不在抽调名单上，估计就是继续潜伏。想不到我……我……算了，不说了，你早点休息吧，多加小心，通知你的人保持谨慎。” 唐笑雨嗯了一声，说道：“你也多加小心。可能会有人监视你。” 雪月嗯了一声，挂断了通讯。 唐笑雨沉思了一会，心中一个疑团开始浮出水面：一直有人在监视雪月的动静，可为什么没人过问雪月和自己的联系？是真不知道，还是隐忍不发？ 没等他理清思绪，冯光也发来了通讯：“唐兄，你没事吧？” 唐笑雨道：“托福，除了动弹不得躺着养伤，没有其他问题。” 冯光匆匆说道：“事情紧急，时间紧迫，我只说最重要的。如果你没发展到下线，暂时不要动了，帝国在搞肃反，弄死了好几个我们好不容易发展出来的下线。保持低调隐伏下来，耐心等待。好了，就这样，保重！” 唐笑雨道：“等等，你们没暴露么？” 冯光道：“没有。我们的组织很严密，他们根本不知道我们的真实身份。” 唐笑雨点了点头，挂掉通讯，陷入了另一个沉思。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事情不太对！